整座城依然沉浮在一片陰雨之下,高空密布的層層灰云不斷蠕動,宛如上下顛倒的海面漩渦,其渦旋中心還不時看到藍(lán)色的雷光。
轟隆隆!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雷聲便襲來,一道驚雷落在了城外的一棵古樹上。
剎那間,樹身之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洶洶,將整顆古樹燒成黑炭一般,相繼又被那云雨澆滅,黑色的殘身上冒起絲絲縷縷的白煙。
徐徐旋轉(zhuǎn)的灰云渦旋持續(xù)朝下方的燕城逼來,使得這片天地充滿了壓抑之感。
燕城的地下水牢里,趙毅的身影就關(guān)押在其中一間。
雙手腕處被鐵環(huán)牢牢鎖住,相連的兩條鎖鏈分別嵌入兩側(cè)的墻體里。
其膝蓋下方的肢體全浸沒在一片黑水之中,因時間太長,水面以下的皮膚已經(jīng)變得煞白且有些浮腫,多處已經(jīng)潰爛。
再看上身,無一處完好之膚,到處都是鞭子抽打過后的痕跡,滿頭散發(fā),顯然在這三天里,他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寂靜的水牢里時不時傳來其他犯人的吼叫聲,恐怖冷森。
嘩啦啦
某一刻,水牢的大門處響起了一陣鎖鏈的聲音,水牢大門被打開。
牢頭禁子聲音遠(yuǎn)遠(yuǎn)就傳到了趙毅的牢房里,“黎大人這邊請!”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趙毅的身體微微顫抖一番,眼里隱隱透露著一絲恐懼!
隨后一群人便進(jìn)入了這水牢里,行走在過道上,兩邊都是關(guān)押犯人的牢房。
“大人!我是冤枉的!”
“放我出去!”
“冤枉呀,我沒有殺人!”
參差不齊的叫冤聲于兩側(cè)響起,突然牢頭一甩手中的短鞭,吼道:“再吵,就得吃我鞭子!”
頃刻間,整個水牢再次寂靜下來,牢頭這才滿意的收起鞭子,向黎川哈腰道:“大人這邊走,慢點(diǎn)!”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趙毅的牢房前。
“打開門!”
趙毅始終聳拉著腦袋,直到黎川來到近前,這才虛弱地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xù)低下腦袋,不想理會。
“你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嗎?”,黎川聲音平和,就像遇到老朋友一般敘舊。
“還是那幾句!”
他干裂的嘴唇微動:“我希望你永遠(yuǎn)活在譴責(zé)之中,每每夢回午夜時分都要面對死去之人的質(zhì)問!無時無刻不在惶恐中度過!”
“就這些?你就不問問,我如何為此嗎?”
黎川背負(fù)著雙手,冷聲道:“你知道當(dāng)初我為何要執(zhí)意與你結(jié)為異性兄弟嗎?
見趙毅始終低著頭不予理會,于是自言道:“因?yàn)槲覐奶ぷ銘?zhàn)場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士兵乃是戰(zhàn)爭之中送死的角色。而你打著從底層開始?xì)v練的幌子進(jìn)入軍隊(duì),不出一段時間必然會上升到我難以企及的位子。”
“只因你是將軍府的嫡長子,趙天宇的唯一子嗣,你的背景如此強(qiáng)橫,當(dāng)個左翼將軍都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我抓住一切的機(jī)會接近你,討好你,甚至在你臨危之時替你挨了那一刀。”
說到‘那一刀’,趙毅無神的雙眼終于露出一絲精芒。
為什么說之前趙毅對發(fā)現(xiàn)單元策,黎川兩人作出背叛自己之事感到不可置信,就在此處。
當(dāng)時,兩軍交戰(zhàn),雙方打的不可開交。
趙毅也許是太過年輕而難免有些心高氣傲,竟一人為全軍開路,獨(dú)自殺入對方的陣地。
雙手不敵四拳,很快就被對方的人包圍住了。拼斗之間,一賊人欲從后方偷襲于趙毅,但被及時趕到的黎川用后背強(qiáng)行為其擋住了這一刀。
趙毅氣憤,一槍結(jié)果了偷襲之人,將身受重傷的黎川安放在鞍上,再次驅(qū)馬殺了出去。此后,結(jié)識這位‘好漢’!
殊不知,竟是對方的刻意安排,實(shí)在是讓他痛惜!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有付出才有回報(bào)!這句話果然不錯,我成功得到了你的‘賞識’,而你在老元帥死后,就坐上了他的位置,僅用了一年!”
“有背景就是比我們這些螻蟻好呀!幸好我趕上了你的順?biāo)郏∽屛乙沧狭艘幻麑④姷念^銜!”
說著說著,他的眉頭深皺,面色溫怒,“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還是不滿足于此?你能告訴我嗎,我究竟為何不滿足嗎?”
黎川將雙手按在趙毅的雙肩上,瘋狂地?fù)u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多少場戰(zhàn)役不是因?yàn)槲业某鲋\劃策而取得勝利的,但是為什么最終的榮耀都是你給拿去了?”
血絲布滿他的雙眼,歇斯底里的狂吼:“他們都將你看成戰(zhàn)神!保護(hù)神!而我呢?”
他拍著自己的胸脯,呼道:“只是你的一個跟班?必要之時的‘錦囊妙計(jì)’?你為什么要踩在我的頭上?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我不滿足于你!在!我!的!前面!”
黎川深深吸了一口氣,“現(xiàn)在好了!沒有人可以踩在我的頭上了!”
“以后的所有榮耀盡歸吾身!哈哈哈!”
趙毅聽完黎川的這番話,虛弱道:“你瘋了!你被權(quán)力的欲望侵蝕了理智。”
“整個趙國的安危被你愚蠢的行為陷入一片危難之中!”
“是又如何?”,黎川并不反駁,還一臉享受道:“我是靠自己的努力,才爬到了你的位子,這有什么不對?不像你!靠的乃是你背后的身份!!”
“我承認(rèn)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
趙毅一擺萎靡的狀態(tài),強(qiáng)行提起一分精神,語氣極其無力地道:“黎川!你聽著!你還有最后的機(jī)會!不要再執(zhí)迷不誤了!”
“哈哈!你如今都成階下囚了,還有什么資格來說教于我?”
黎川貼近趙毅的耳邊,緩緩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圣上已昭示天下,今日的午時三刻就是你的命喪之時!”
“你還有什么小訴求,說出來,本元帥心地慈悲就姑且滿足于你!”
這是一個深陷執(zhí)念的人,他的內(nèi)心已完全被權(quán)欲所侵蝕。 趙毅明白了,所以也不再勸說了。
就好比與一人被關(guān)在一間不見光明的殿宇內(nèi),還有打開殿門,得見初陽的機(jī)會。
而他是處于一片黑暗的世界!任何人都救不了他,包括他自己!
過了良久,趙毅最終出言道:“給我一碗酒吧!”
“一碗怎夠!來!去給我六弟拿一壇上好的水酒來!”
只是‘六弟’二字聽在趙毅的耳里是多么的刺耳!多么的可笑!
不過片刻,一壇酒就被牢頭提來,“大人,您要的酒來了。”
他接過酒壇,對趙毅笑道:“看你雙手不便,就讓大哥我來喂你吧!”
“有勞了!”,趙毅回道。
黎川一舉酒壇就將酒水往他的口中呼呼灌去,趙毅被這么猛烈一灌,立即大口咳嗽起來,身體更加虛弱,精神亦是愈發(fā)萎靡不振。
對方一看趙毅偏過頭,浪費(fèi)自己的‘好意’,便對身旁一人道:“你來幫幫我六弟,讓他別浪費(fèi)這般好酒!”
“諾!”,那人徑直來到趙毅的身后,出手抓著趙毅亂糟糟的散發(fā)往后一扯,強(qiáng)行將他的頭固定在仰著的姿勢。
“來!六弟請繼續(xù)喝!”,黎川再次將整壇酒往他的口中灌去,到最后,直接將酒水從他的頭上淋下。
那些酒水淋過身軀上的傷口,帶起鉆心般的疼痛。這一瞬間,他感覺渾身上下如被一群螞蟻盤布啃噬。布滿鞭痕的身體一陣抽搐,顫抖不停!
即便疼痛難忍,趙毅仍然將牙咬得嘣嘣直響,口中不出任何求饒的言詞。
喉管處發(fā)出如野獸嘶吼的沉悶聲,最終在酒水的沖刷下,破聲大笑,“爽!再來呀!”
黎川臉色一陣青白變幻,惡狠狠地道:“爽?給你吃上幾道鞭子!看你還嘴硬不?”
啪~啪~啪~
牢房深處,再次響起了司空見慣的聲音,但卻無任何慘叫之聲。
而其他犯人聽了鞭子的抽打聲,噤如寒蟬般的蜷縮于一角,但對趙毅的硬氣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 高燕殿’內(nèi),萬青和他的四兄弟正站于一起,擺弄著地上的某種陣圖。
“他有沒有接近水牢,跟趙毅有過接觸?”,萬青突然出聲道。
拓拔影聞言,自然知曉大哥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趙千,便答道:“沒有。”
接著便提出了心里的疑問,“既然我們已經(jīng)打算跟趙千動手,為何不直接將趙凌,或者他更在乎的趙毅作為人質(zhì)拿捏在手中?”
“還是先不要撕破臉皮的好!”
萬青放下手中一塊泛著青光的石頭,沉聲道:“要?dú)②w毅的乃是趙凌,又不是我們,就算知道了在后面搞鬼的是我們,只要我等裝傻,他則沒有借口直接發(fā)難!正道人士要講究有理有據(jù)!”
“再說,我上次見他氣息有些紊亂,境界并沒有提升,想必是閉關(guān)失敗,集我五人之力還斗不過他一人?”
“之所以,要選擇我們進(jìn)去后,在斬趙毅,就是讓趙千的仆從留在外邊相救與趙毅,這樣他那名手下就無法相助于他。就算出了意外,我再將他兩人作為人質(zhì)威脅也不遲!”
拓拔影一副恍然之色,“原來如此!”
正當(dāng)兩人再想說點(diǎn)什么,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遠(yuǎn)方傳來,“各位久等了,我冷琴來了!”
剛在百米外的空中,尋到聲音主人的身影,眨眼間,對方就來到了萬青的面前。
這種速度,讓五人暗暗心驚,擔(dān)憂的心緒則又加深了一分。
趙千眼觀五人愣在原地,不由出聲道:“人已到齊,還不開始?”
拓拔影瞥了一眼趙千的后方,果然沒有跟隨他人,暗道:“真被大哥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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