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中飯,院子里才真正的熱鬧起來了。
屋里有下棋的,打葉子戲的,落子聲和合牌聲合作一處,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屋外廊下,陳瞎子一張巧嘴一開一合,便是一個個才子佳人,王侯將相的糾葛,聽得幾位小姐如癡如醉,仿佛已經被帶入了他口中那段佳話之中,情到深處竟還有用帕子拭淚的。
楚萱從窗戶往外瞧著那一幕,笑著道:“我原以為說書不過是街頭混飯吃的把式,今日一聽,這陳巧嘴還真有些個本事,三言兩語的就將那些小姐們的魂兒給勾到他說的書里去了!
齊宸笑道:“舌頭溜道誰說不是本事呢,戰國時張儀被人懷疑偷了玉璧,將他暴打一頓丟出來,他妻子埋怨他,他卻反問妻子自己的舌頭可還在?直言只要舌頭還在就無妨!
“后來他不也是靠著那條舌頭,成了秦王的座上賓,封了國相,才有了這后世皆知的美名。”
“如今人人都去爭考恩科,以為官運即前程,覺得非得福蔭子孫,代代相傳才是真本領!
“可放眼百年前,那些能留下名姓的,大多是為展露自己鋒芒才出頭游說,身家性命全然搭上,哪還顧得上為后世子孫謀福一說,如今想來,這到未嘗不是一種瀟灑!
魏媛應道:“照你這般說,倒覺得去考科舉好像成了強而為之了,不必將結果太過掛懷了!
明年科舉就要開考了,魏媛自然希望哥哥能金榜題名,但她心里也明白,天下青年才俊如此之多,其中更不乏飽讀詩書二三十載的,中與不中差得不僅僅是學問,還有機緣。
前者可以勤勉補之,后者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暗暗記下了齊宸的那番說辭,心里想著若是……還可以拿出來與哥哥說道說道,讓他寬寬心下科再試,也不好失了信心。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楚萱就講起了陪著蘇家小姐相看姑爺的事。
蘇家和譚家如今已經下了定,過了禮,算是板上釘釘的親家了,如今提起來說一說,倒也不算是妄議。
楚萱笑著講起那日的經過。
“原本老夫人請了譚家的公子來,是想讓他和靈姐姐在院子里簡單見上一見,看彼此能不能看中。”
“那靈姐姐卻玩心大起,將我叫了過去,讓丫鬟換上她的衣裳扮作是她,我和她則扮成丫鬟的模樣,跟在那丫鬟后面與那譚家的公子見了面。”
齊?驚道:“讓一個丫鬟扮作小姐去跟公子見面?那豈不是很容易就被揭穿了!
楚萱笑著搖頭:“那丫鬟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她是蘇府的家生子,她祖母是伺候老夫人的,爹娘也是府里當差的,所以打小長在府里,雖說是個丫鬟,但也是陪著小姐上書房讀書,同師父學琴的,雖說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也落不了下成!
齊?還是覺得有些想不通:“即便是能以假亂真,可鬧出這一出是為得什么,逗那譚家公子玩不成?”
齊宸想了想,問楚萱道:“那蘇家小姐是不是想借此考驗一下譚家公子的眼力,順便試探一下他的為人?”
楚萱笑著點頭。
“正是如此!
“譚家是與蘇家比肩的百年望族,幾代人里更是人才輩出,如此興旺的家族,其子孫難免會生出些驕縱之氣來。”
“靈姐姐生平最恨那些滿口家族榮光,自己卻不思進取的人,就想瞧瞧這譚家公子是不是個可托付的,又有沒有那些個毛病,便想出了這試探的一招!
“看看譚家公子能不能分辨出誰是丫鬟誰是小姐,知道自己的試探后又會不會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魏媛好奇道:“那最后結果如何了?”
楚萱好笑的看她一眼:“蘇家和譚家如今都快下小定了,你說如何了?”
魏媛拍她的手臂:“我自然是問你那譚家公子發現沒有,又是如何說的。”
楚萱卻不急著說,故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將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這才繼續娓娓道來。
“我們裝扮好之后便去園子里等著了。”
“譚家公子來了之后,先是見了禮,而后便客套了幾句,倒也沒發現什么異常!
“不過幾句話之后,他突然說自己口渴,問此處可有茶水喝?”
“我自然不知道蘇家的茶水上哪去叫,靈姐姐便去了!
“等她端了茶回來,還沒將杯子斟滿,那譚家公子卻突然道了一句‘小姐且慢,莫要燙了手’。”
“驚得靈姐姐險些將茶壺給摔了!
“那譚家公子見狀卻笑了起來,神情里沒一絲不悅,倒也是個豁達人!
“靈姐姐就問他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又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道:大家府邸里伺候人的姑娘,經過調教,腳步都是極輕極穩的,又做慣了端茶倒水的差事,熟能生巧,定然不會漏了茶水出來;而那不善伺候人的,一路走來腳下深深淺淺,茶盤上很容易就會濺上水漬!
“所以方才他一瞧那茶盤上的水漬,心中就斷定了猜測!
“猜測?”
齊?奇怪道:“既是看著茶盤上的水漬判斷的,那先前的猜測又是從何而來的?”
魏媛也好奇地看著楚萱。
楚萱無奈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既是相看,肯定得彼此說幾句話吧?我便識趣退出來了!
“就只知道那譚家公子走了之后,靈姐姐雙頰飛霞,怎么問她她也不肯透露半個字!
“再之后就是兩家定親的消息了。”
齊?的眉頭頓時皺起來了。
“你這講一半留一半的,讓我晚上還如何能睡好,盡好奇那緣由了。”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他憑什么起的猜測,是那丫鬟不美貌,還是露出了什么端倪,總得有個前因才成吧!
齊宸笑著打圓場:“什么前因,倒讓你說得懸得很!
“我倒是聽說有議親之前先給彼此送了畫像,再行相看的,你怎不知那譚家公子不是提前得了蘇家小姐的畫像,覺得見的人和畫像上的相去甚遠才生出猜測的?”
她這樣一說,倒是合情合理了。
楚萱高興地撫掌道:“你這可是給我解了大疑團了,十有八九就是這么回事了!”
幾個人正說笑著,就見六子媳婦從拱門下出來,匆匆往宴息室這邊來了。
齊宸下意識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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