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姨娘急得不行,但又不敢說什么,只能強(qiáng)裝出一副淡定道:“那我先回去瞧瞧吧,也好問問郎中怎么調(diào)養(yǎng)。”
齊大老爺點(diǎn)點(diǎn)頭。
鄭姨娘從容地站起身來,一走出門腳步卻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心里盤算著無論如何都得趕在郎中來之前將人轟出去。
齊?的高燒是得找人來瞧,可那也得是自己人,隨便找了個外人來,看著她那一后背的傷,回頭再告訴了齊大老爺,那齊?和鄭昀的事豈不是要遮掩不過去了?
她再生齊?的氣,也不可能真不管她,但若是讓齊大老爺知道了這些,真的一時氣急像嫁齊寰那樣把她給隨便嫁了,那齊?這輩子可就真完了。
鄭姨娘一想起這些就覺得后怕,心里也是后悔當(dāng)日怎得就昏了頭將齊?給打成了這副樣子,又賭氣不給她叫郎中。
原本不過是想讓她吃點(diǎn)苦頭,漲漲教訓(xùn)罷了,卻沒想到弄成了這副局面。
鄭姨娘有苦說不出,只恨不能腳下長出云朵來,趕緊飛回院里去攔人。
可他不知道,齊大老爺?shù)男P一出門就被大寶給劫走了,此刻早就帶著車上的那位到了院子里了。
鄭姨娘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回來的時候,郎中已經(jīng)給齊?瞧完了,正坐在桌前寫方子。
鄭姨娘眼前一黑,險(xiǎn)些一腳踩空了。
郎中還以為她的擔(dān)心齊?的病勢,便安慰道:“小姐雖然連日發(fā)熱,但好在沒傷到根本,先前的方子還是要吃著的,我這邊再給她開一副清熱下火的藥,今日服下,晚上應(yīng)當(dāng)就不會再發(fā)熱了。”
“若是晚上還發(fā)熱,便再將藥煎一副服下即可,不必過于擔(dān)憂。”
事已至此,鄭姨娘也不好說什么,只得同郎中道謝,收下藥方讓人將郎中好好地送出去。
齊?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似乎是睡著了。
鄭姨娘瞧著眼氣,走過去坐在她床頭,道:“青天白日的裝什么睡!”
齊?不理會她。
鄭姨娘的眉毛就豎起來了。
媽媽見狀忙道:“小姐定是昨日里發(fā)熱沒睡好,奶奶還是先回去,讓小姐好好的歇一歇再說話吧。”
一直不吭聲的齊?卻突然插嘴道:“甭給她找臺階下,我就是不想同她說話!”
鄭姨娘見她都這樣了還不忘了犟嘴,恨不能將她的腦子掰開來看看里面到底裝著什么。
明明是罰她的,弄到現(xiàn)在到好像成了自己的不是,回頭老爺若是追究起來,她還得把這事替齊?給扛下來。
結(jié)果這個死丫頭到現(xiàn)在還在憋著壞地氣她!
鄭姨娘忍不住用手推她的后腦勺:“你這死丫頭,良心都給狗吃了!挨了一頓打還沒長教訓(xùn),你這皮肉難道都是鐵打的不成,連藤條都抽不透了是吧!”
齊?又不吭聲了。
鄭姨娘氣得想抽她,卻又下不了手,只能恨恨地又罵了兩句,摔了門走了。
郎中一出門,就被一輛馬車接走了。
馬車上,鄭昀細(xì)細(xì)問過了齊?的情形。
待聽到齊?是趴在床上,背上似有外傷的時候,他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難道是被動了家法嗎?
“那她的病情如何了?”
郎中道:“倒是無甚大礙,不過是吃得藥不太合適,內(nèi)里虛熱發(fā)不出去罷了,我已經(jīng)開了清熱瀉火的藥,吃上幾副應(yīng)該就不會再發(fā)熱了。”
鄭昀這才放下心來。
齊?這邊也是百無聊賴。
尤其在聽說齊容一家來了的時候,心里更是貓撓一樣的癢癢。
可她如今被禁在院里,出門是不可能了,鄭姨娘定然也不會放了外人進(jìn)來,喬月也不知道怎么樣了,眼下她身邊伺候的都是說不上三句話的,每日里除了吃飯吃藥,竟連點(diǎn)消遣的事都沒了。
齊?想想就覺得憋悶,換了條胳膊接著趴著,卻牽動了后背上的傷,疼得她吸了一口冷氣。
屋里響起推門的聲音。
一個小丫鬟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托盤里捧著傷藥和紗布,來給她換藥。
齊?懶洋洋地趴著,任由那丫鬟給她把衣裳半褪下來,將那驅(qū)腫消炎的藥膏在背上勻開。
藥膏膏體透亮,沁入傷處便是一陣溫潤的清涼,頓時便緩了傷處的痛熱,又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聞之凝神,沁人心脾。
齊?瞇著眼享受著,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等她再醒過來,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有些見黑。
她舒服地伸了一下筋骨,手臂卻碰到了什么東西。
床頭不知何時多了幾本書,齊?心下生疑,拿來一看,竟是幾本嶄新的話本。
她隨手翻了翻,翻到某一頁時頓時愣在那里。
只見那書頁中間瞧瞧地夾著一朵桃花,眼下花瓣已干,但那粉嫩的顏色卻保留下來,仿佛還能聞到那清淡的花香。
桃花下正壓著一句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齊?的心頓時狂跳不已,驚訝、慌亂、不安……各種情緒頓時涌了出來,似要將她淹沒。
她趕緊將那書頁闔上,慌亂地塞到自己的枕下,心卻砰砰地直跳,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第二日又到了換藥的時候,來得卻不是昨日那個丫鬟。
齊?心里失望不已。
她本還想抓著那丫鬟問一問始末呢。
如今看來,恐怕那人也是渾水摸魚摸過來的吧?
若是被她娘瞧見了,只怕也是要拉去處置的。
思及此,齊?也不敢說什么,只乖乖地趴著上藥。
上完藥后,她又看了一會兒話本,覺得眼皮子有些沉了,便甩了書午睡。
一覺醒來,床頭卻又多了東西。
是一只九連環(huán)。
齊?將那連環(huán)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又從床上伸出頭來滿屋子瞧,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這個鄭昀,莫不是通了神仙不成,送個東西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
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隨手把玩起手里的連環(huán)來,臉上的笑意卻怎么也遮掩不住。
等到貢院那邊考完,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鄭姨娘再也找不到理由拘著她在屋里,只能無奈地看著她笑瞇瞇地同齊容一起出了院子,又與齊宸一道坐上了往貢院去的馬車。
今兒他們是要去迎那幾個考生的。
鄭姨娘長吁短嘆,心里想著這女兒大了真是關(guān)不住了。
可這事卻不能就這樣了了。
有小廝從外面匆匆而來,對她行了一禮:“鄭姨娘,舅老爺來了,正在外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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