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人送了蘇老夫人回去之后,畫舫上客人們也無心再聽什么戲,漸漸地便散了。
齊宸在馬車上同齊?和齊寜約定好,這件事回家不要說,姐妹兩人都再三保證會三緘其口,齊宸的一顆心卻還是放不下。
就擔心蘇大太太真會依了言去齊家送謝禮,那到時候可就兜不住了。
齊?道:“不如讓楚萱幫著跟蘇府那邊傳個話,讓她表哥幫著跟他母親蘇大太太說說,就不必讓齊家的長輩們知道了,蘇大太太也是個懂人情世故的,應當能知道咱們的顧忌。”
齊寜卻道:“可方才楚家姐姐不是說了,明日和后日要陪著楚大太太去佛寺里祈愿嗎?耽擱兩天不會有事吧?”
可這樣懸著,總是夜長夢多的。
齊宸便嘆了口氣道:“算了,家里知道就知道吧,總不能當著蘇家人的面罰我,大約事后就是挨頓罵打幾下戒尺,咬牙也就過去了。”
挨罵挨打的都沒什么,她就是擔心自己的母親,齊大太太素日里就是個謹慎的,生過謹哥兒之后就更是小心翼翼,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今日做了如此鋌而走險之事,怕是這一年都要提心吊膽不得安生了。
真是想想就覺得頭疼。
齊?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道:“若是楚萱那邊找不上,倒還可以去找蘇晰,她近來不總是愛圍著你打轉嗎,想找她應當不難吧?”
齊宸卻不愿意去找蘇晰。
先前蘇晰突然朝她示好,她就覺出有些什么,等到今日上了畫舫,她瞧著蘇晰費盡心力地留蘇晟在船上,心里就有了些猜測。
蘇晟講起那些奇聞軼事時,蘇晰也沒閑著,想方設法地引著她開口跟蘇晟搭話,恨不能將她推到蘇晟面前似的。
這份心思,怕是連楚萱都瞧出來了,還朝她示意了個眼神。
男女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即便是有瞧中的,也當是長輩出面接觸,哪有讓沒婚嫁的小輩先出來撮合的。
況且她瞧著蘇大太太和蘇晟的樣子,好像都是渾然不知的,那十有八九是蘇晰自己個兒一廂情愿,才拼命地將她和蘇晟往一起湊。
從前不知道她的心思也就罷了,可若是再由著她在里面折騰,保不齊會惹出什么亂子來。
齊宸便當即拒絕了齊?的提議,說是蘇家如今亂作一團的,再去為著這點心思叨擾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索性就聽之任之,若是她真因此受了罰,自己認了便是。
齊?卻以為齊宸只是不好意思,又擔心她真因此挨罰,回去想了想,便悄悄地寫了封信給蘇晰,讓喬月去送到了蘇家。
蘇晰收到信后,便將蘇晟叫了出來,將齊?的信給他看。
蘇晟一目十行地將信看完了,又遞還給蘇晰。
“人家出手相助,是我們的恩人,眼下有顧慮咱們幫著解圍也是情理之中,這事不難,等回頭我跟母親說說,讓她免了去齊家道謝,內里找個由頭送些東西過去算作謝禮,齊家人沒根據,總不能刨根問底兒地將事給挖出來吧。”
蘇晰卻道:“可只送些東西過去,會不會覺得太怠慢了,就跟打發人似的。”
“既然人家有顧忌,母親這廂就不好出面做什么了,送東西是應該的,當面道謝也應當,不如咱們替母親領了這差事,私下里攢個小局面,在梵湘樓包個雅閣,請了齊家小姐來當面致謝一番,也顯得咱們家致謝的真心實意。”
蘇晟聽罷也覺得穩妥,道:“那就這么安排吧,一會兒我去找母親說,讓她選些東西給齊家小姐做謝禮,你去約了齊家小姐,看什么時候方便,定下時間后直接跟我身邊的小廝說一聲,讓他好去梵湘樓定個雅閣。”
蘇晰得了他的話,高高興興地去給齊?寫回信。
齊?收到回信和帖子之后,才后知后覺地懷疑自己這件事是不是辦錯了。
本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怎得還弄出個致謝宴來?
雖說是蘇晟和蘇晰出面,不牽扯長輩,但瞧著齊宸的樣子,是不怎么愿意同蘇晰打交道的,那這宴席……
齊?拿著那帖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覺得像那燙手的山芋一般,在屋里來回走了好幾圈,最后只能乖乖地拿著帖子去找齊宸。
蘇家那邊她是不知如何拒絕了,人家已經讓了步,總不能再做要求吧,倒顯得齊家小家子氣了。
齊宸看過帖子,只想便齊?的腦子打開來瞧瞧里面裝得是什么。
齊寜年紀小,看不透蘇晰肚子里這些彎彎繞繞的,可齊?都快嫁人的人了,卻還是這般稀里糊涂的,又好擅作主張,自己處置不了了才往外說,這讓人如何能接得住。
她日后嫁了人就要同鄭昀一起到蘇州去,再這樣稀里糊涂的要怎么過?
齊宸不由嘆氣道:“事情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可說道的?若是再拒了,只怕蘇家那邊會以為咱們拿架子擺姿態呢,無端地得罪人。”
“定了什么日子,去就去吧。”
齊?松了口氣,也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太魯莽了些,賠笑道:“今日是我心急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前兩天鄭昀給我送了一對西域那邊的手鏈,我分你一個。”
齊宸才不稀罕什么西域的手鏈。
她拉著齊?坐下,叮囑她道:“這些說破天也不過是些小事,只是你日后去了蘇州,就不再是齊家的小姐,而是鄭家的當家主母,內宅家事全由你自己定奪,身邊又沒有父母兄妹給你做參謀,可得一步三思,切莫再魯莽行事了。”
齊?也深知自己這頭腦子熱的毛病,有些心虛道:“你說得這些我都記下了,我娘那邊已經給我挑了幾個得力的管事婆子同去,日后我若是有什么決斷,且同她們商議一下再做便是。”
可若是事事都倚仗了身邊的婆子,便又顯得齊?這個主母沒能耐,自己立不起來了。
當家主母沒有威信,就很難管住下面的仆從,也就容易生出一些悖逆主子的事端來。
齊宸對齊?以后的日子頗為擔憂,可見她提起去蘇州定居就是一副躍躍欲試的高興樣子,自己又不好說這些事,怕給她徒增煩惱。
嫁人是天大的喜事,能嫁個自己中意的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即便是有什么隱患,也得讓齊?輕松地享受幾天再慢慢地說吧。
就算齊?實在不行,不是還有鄭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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