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燁這話一出口，蘊天宮和百花谷的人，齊齊都變了臉色。整個大殿當中落針可聞，死一般的寂靜。
溫華面沉如水，盯著上方的孔燁，久久無言。
他沒想到自己敢問，對方也敢答，而且答得這么無所顧忌，連絲毫謙讓迂回都沒有。
陸清泉一點都不驚訝，他在來之前，就料到了是這種結果。
孔燁看到溫華臉色陰沉，他再次開口道：“兩位前輩不要多想，在下并沒有要貴宗以凌霄閣為尊的意思。”
“同盟只為鏟除邪教妖孽，實為權宜之計，待得蕩平邪教后，同盟協議自然解除。”
拋開孔燁的輩分而言，不得不說他的話有理有據，溫華也無法反駁。
在心中諸般計較過后，溫華終于開口道：“好！孔閣主當真年輕有為，讓溫某人刮目相看了！”
既然溫華都同意了，陸清泉也就順嘴答應下來。
畢竟三方結成同盟，也是為了正道的長治久安，他沒有什么理由去計較得失。
修煉之道，以實力為尊。有那時間去爭執，不如大度一些，將事情交于別人去做，自己多想想怎么突破到百竅境。
若真沉迷于權勢，當初也不會撇開俗世，將宗主之位讓出了。
孔燁春風得意，展顏一笑道：“那在此，便謝過兩位前輩抬愛了。”
溫華答應歸答應，但依然沒給他好臉色，當即問道：“不知孔閣主，要怎么部署我二人啊？”
孔燁心中暗罵，臉上笑意盈盈道：“溫前輩這話真是折煞晚輩了，這是商議，何談部署呢？”
“近日邪教傾巢而出，意圖捕捉紫府境靈獸，我們只需守株待兔。”
“我已派人前往紫府境靈獸藏匿之地，相信不日便會有消息傳回。為防止有遺漏，還請將兩派獲知的紫府境靈獸說出，方便我調遣人手前往。”
接下來蘊天宮和百花谷，都將門中所知曉的紫府境靈獸，盡數在地圖上標注出來。
也確實有好幾只，是凌霄閣所不知道的，孔燁當即安排長老去駐守。
隨后，三人又商量了諸多細節，孔燁便命弟子，帶著蘊天宮和百花谷的人去客舍落腳。
玄鏡安頓完瑤光峰一眾弟子后，便又重新回到了大殿。
此時，孔燁正巧要走，剛一到大殿門口，便見到玄鏡去而復返，眉宇間氣勢洶洶。
他明知故問地道：“玄鏡道友，有什么事嗎？”
玄鏡也不廢話，喝問道：“你將她關在了什么地方？”
孔燁眼睛微瞇：“關？本尊關誰了？”
對于陸清泉和溫華，他現在還尚且有幾分忌憚，但面對玄鏡，立馬就換了一副口吻。
玄鏡怒道：“孔燁，別跟我裝糊涂，你若是不說，要么我拆了你凌霄閣，要么你殺了我。”
孔燁臉色一沉，猶豫片刻，還是將怒氣忍了下來，道：“哼，隨本尊前來。”
如今凌霄閣與蘊天宮關系微妙，實在不宜因為這點小事，而鬧出什么大動靜。
玄鏡一路跟隨，邁過亭臺水榭，最后在斷崖前，看到了一座閣樓。
孔燁停下腳步，轉頭對玄鏡道：“就是那里了～”
玄鏡不疑有他，風風火火地就朝閣樓走去，走到一半卻被孔燁叫住了。
“慢著！”
孔燁警告道：“你記住，自她答應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你的弟子了，而是我凌霄閣的人！”
“你若是來探訪的，本尊不阻攔，但倘若動什么歪心思，別怪本尊不留情面！”
玄鏡沒有理會，徑直走向了閣樓，拾級而上，隨后腳步慢了下來，停在了門前。
坐在窗前發呆的香雪蘭，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頓時喝道：“誰？”
玄鏡嘴唇動了動，道：“是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香雪蘭精神一震，急忙起身去開了門。
“師尊！”
這藏著委屈的呼喚，讓玄鏡的心揪了起來，立即進去將她給抱住了。
“傻孩子，是師尊沒有保護好你～”
香雪蘭以為自己能忍住，所有的事情都能一力承擔，所有的痛苦委屈，也都能夠獨自承受。
雖然只隔數月，但突然見到至親出現，還是情難自禁，輕聲落下了淚來。
自己親手帶大的弟子，玄鏡自然熟知，短短數月下來，香雪蘭便清減了不少。
而且不知道多久了，是從什么時候起，香雪蘭就再也沒有向她撒過嬌，找她哭過……
見到香雪蘭這副模樣，玄鏡更加心痛難耐，恨不得立即將孔燁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只是憑借她的實力，無論如何都無法辦到。
最后只能無力地安慰：“委屈你了，是師尊對不住你……”
香雪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落淚，以此宣泄著那無法說出痛苦和無奈。
過了好一陣，她才緩緩松開玄鏡，問道：“師尊，您怎么來了？”
玄鏡滿是慈愛地看著她，笑道：“正道三門結成同盟，我便來看看你，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香雪蘭輕輕搖頭，道：“師尊，我沒事的，他們對我挺好的～”
不過也確實挺好的，除了足不出戶，跟供祖宗沒啥區別。
同樣作為女人，玄鏡又哪里聽不出她話里的言不由衷？嘆了口氣后，開始打量起了房間。
忽然，梳妝臺上的一個錦盒，引起了玄鏡的注意。
錦盒呈打開狀，里面擺放著一件鵝黃色玉石，極為眼熟。可惜的是，那玉石已經斷為了兩截。
玄鏡又聯想到數月前的情形，瞬間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為了那小子，值嗎？”
香雪蘭被這話問得一愣，隨即順著玄鏡的目光，也看見了沒來得及蓋上的錦盒。
思緒不由飄向了玄天秘境，曾經發生過的一幕，那個男人對自己評頭論足：
“飛雪顰眉愁三年，香蘭一笑醉九天！一個微笑，若柔風一縷，似薄酒一杯，師兄，酒來！”
“哈哈……善乎！美人笑態，恰如花開，當浮一大白……”
“師姐，等一下……”
“這是虹光琥珀，我在一處山洞中得到的，這東西看似石頭，實則非常輕盈，韌性極佳，剛好可以做成這種小玩意兒，用于束發……”
“嘖嘖……不錯，好看……”
想起那個男人用油膩膩的手，傻乎乎地為自己戴上虹光琥珀，香雪蘭便忍不住想笑。
要不是自己故意發呆，恐怕他也沒那膽子敢這么做。
眼見逃不過，香雪蘭也就不藏著了，忽而一笑，幽幽道：“我知道，他愿意為我舍棄性命，我便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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