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靖王府因禁衛軍的突然闖入變得混亂不堪,緊張恐怖的氣息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一片呼天搶地的喊冤聲中,靖老王爺目光深沉地看向護衛長問:“不知是哪位大人告發穆王爺行刺皇上和皇后娘娘意圖謀權篡位的?那位大人是否有什么證據?”
護衛長面露難色,但猶豫了下,還是如實說道:“聽聞是馮大人的隨從在穆王府里發現了刺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青羽箭,而且一個時辰前,屬下奉皇上之命去搜查穆王府時,也找到了一件龍袍和偽造的玉璽。”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青羽箭!
龍袍!
玉璽!
這不是要謀權篡位是干什么?難不成是拿來玩的?
穆王爺聽到連證據都找到了,猶如五雷轟頂,身子劇烈地搖晃了好幾下才勉強穩住。
怎么可能?他根本沒用青羽箭行刺帝后,也沒偽造過什么龍袍、玉璽,更不曾想過謀權篡位,他的府中為何會出現這些東西?
是誰?是誰在陷害他?是馮大人嗎?不會,馮大人還沒這個膽量。
皇兄為何寧愿相信別人也不愿意相信他?又為何連問都不問他一句就大動干戈地搜查他的王府抓捕他?
難道皇兄也認為他有異心?
想到這個可能性,穆王爺竟反常地冷靜了下來,不過是那種絕望的、心如死灰的冷靜。
今日的一幕,不禁讓他聯想起了當年睿王爺謀反之事。
多么相似的一幕。
記得當時馮大人向皇兄告發睿王爺謀反時,是他親自領兵到睿王府搜查的證據抓捕的人。
因為人證物證俱全,他一直以為睿王爺是真的要謀反,所以皇兄才不得不痛下殺手把睿王爺的勢力清除干凈。
可如今看來,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齊禎死了。
睿王爺死了。
豫王爺廢了。
現在輪到他了嗎?
他一直以為他最崇拜最親近的皇兄永遠都不會害他、懷疑他,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太過天真、太過異想天開。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看清,所有的一切,在皇兄眼中,都比不過那個帝王寶座,包括皇兄最愛的女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應該會落得和睿王爺一樣的下場吧。
“哈哈哈……”
穆王爺突然仰天大笑,笑聲悲愴凄涼,只笑得眼淚都溢出了還不肯停止。
靖老王爺不知事情真相如何,不敢妄下斷言,只是安慰道:“穆王爺一定要冷靜,如果真不是穆王爺所為,相信皇上定會查明真相還穆王爺清白。”
穆王爺又笑了幾聲才停止,聲音干澀地對靖老王爺說道:“皇叔,我知道這次我在劫難逃,只是走前我有幾句話想對皇叔說。”然后掙扎著靠近靖老王爺耳畔低語。
眾人不知道穆王爺究竟說了什么,只看到靖老王爺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眼中也是震驚不已。
很快,穆王爺被禁衛軍押走了,一同押走的還有張、李、曹三位大人。
穆王爺等人都離開了,靖老王爺還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動,顯然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靖老王爺不動,其他人也都不敢動,皆屏息靜氣地等待著。
片刻后,靖老王爺回過神,立刻吩咐下人道:“備車,本王要進宮一趟。”說話間,人已轉身快步朝內堂走去,準備更換朝服。
靖老王爺一離開,眾人皆爭先恐后地向府門口沖去。
太可怕了,要趕緊回家壓壓驚才行。
同時,有很多人邊往外沖邊向慕若菱看去,眼神怪異。
這寧三小姐也是夠可怕的,竟然未卜先知、一語成讖。
就在一刻鐘前,穆王爺還在嘲笑寧三小姐異想天開,說即便寧三小姐告訴皇上刺客是他派的皇上也不會相信,可沒想到這么快就打了臉。
轉眼間,院子里只剩下寥寥數人。
慕若菱、寧夫人、寧芷云、寧廣宇,還有……林長歌。
“你看什么看。”寧廣宇見林長歌一直神色不明地盯著自家三姐姐瞧,忍不住兇神惡煞地吼道。
林長歌收回目光,一言不發地朝府門口走去。
慕若菱望著林長歌遠去的身影,眉頭漸漸蹙起。
這林長歌確實有些奇怪,今天她有好幾次發現他在看她。
林長歌不是不喜歡寧芷冉嗎?為何會如此關注她?
見林長歌那個討厭的家伙走了,寧廣宇這才換上一副笑臉對慕若菱說道:“三姐姐真是料事如神,我怎么也沒想……”
慕若菱小聲提醒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然后轉頭對依然在發愣的寧夫人道:“娘,咱們該走了。”
“對對對,咱們趕快回家。”寧夫人拍拍‘撲通撲通’亂跳的心,然后拉著兩個女兒匆匆往外走。
慕若菱能明顯感覺到寧夫人掌心的汗濕,看來寧夫人被方才之事驚嚇得不輕。
等來到馬車旁,正欲上車的寧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四周巡視一圈,見沒什么人注意,這才對寧廣宇說道:“你趕快去尋你爹,讓你爹進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我馬上去。”寧廣宇笑著與慕若菱對視一眼,騎馬離開了。
隨后,慕若菱等人也登上了回府的馬車。
途中,寧夫人緊緊盯著慕若菱問:“冉兒,你說真是穆王爺行刺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慕若菱擺弄著腰間的流蘇,聲音平緩地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我想,既然從穆王府里搜出了青羽箭和龍袍玉璽,穆王爺終究是擺脫不了這個嫌疑的,只能等進一步偵查的結果了。”
寧夫人琢磨著她的話,點頭道:“說的也是,穆王爺若真沒有異心,又為何會私自造龍袍玉璽?哎,刺客之事總算有些眉目了。”
接著,寧夫人又握住慕若菱的手歉意地說:“當初你和我們說是穆王爺派人刺殺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我們不僅不信,還訓斥了你,你別放在心上啊。”
慕若菱把另一只手放在寧夫人的手背上,溫聲道:“娘說的哪里話,我知道爹娘也是為我、為寧家好,怎么會怪爹娘。”
寧夫人欣慰地笑了,“冉兒這次回來,真是長大了不少呢。”
慕若菱笑笑,沒有說話。
她想,經歷過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后,應該沒有人還能和從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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