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想。”顧仲書瞪了詠梅一眼，真不知道這女人腦袋里裝的都是些什么。
一家子為了顧蕊的婚事陷入到愁云慘霧中，連一向最喜歡跟陸凌風(fēng)斗嘴掐架的顧蕊，愣是在陸凌風(fēng)三番五次找她說話的時候，心不在焉，只哼哼兩聲就算了。
陸凌風(fēng)奇了，就算顧蕊不喜歡銀歡，推了就是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愁的！
正在顧家老小忐忑不安，走也不是留也不中的境況中，楊里正——銀歡的爹上門了。
顧仲書一聽詠梅說楊里正來了，嚇得差點(diǎn)兒從炕上摔下來，幸好顧蕊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爹，千萬要穩(wěn)住！”
“穩(wěn)住，穩(wěn)住。”顧仲書深呼吸了兩次，才勉強(qiáng)維持著面色平靜。
“老哥，你這一向身子可好？”楊里正一進(jìn)屋就熱絡(luò)地問候著顧仲書。
顧仲書強(qiáng)笑著點(diǎn)頭，“里正怎么有空來了？”
他明知故問，楊里正面色僵硬了下。
顧蕊忙上前行禮，叫了一聲“楊大叔。”
楊里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眸中神色不定：這孩子，雖說有些能力，但家底子實(shí)在是太薄了，又有個癱瘓在炕上的爹，一個不頂事的娘，也沒個兄弟幫襯，還是個外來戶，這樣的人家，閨女怎么就看上了呢？
他一向?yàn)槿酥液瘢饺绽镉X得顧蕊腦子也很靈活，對大家伙兒也多有幫助，心里還是很喜歡這孩子的，但要讓他做女婿，他這目光就不能和平時一樣了，怎么著，也得審視審視才行！
打量著顧蕊家才翻修的茅草房，他暗暗嘆氣：雖說不漏雨了，可這家徒四壁的，統(tǒng)共兩間屋子，陰天下雨的屋子里連個光亮都沒有，閨女嫁過來怎么住啊？
他沉吟半晌，還是沒有直說來意，只淡淡地點(diǎn)頭，道，“大侄子今年十五了？”
顧仲書忐忑起來，“是，七月份生人……”再有個把月就該及笄了，可這話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哦，那，打算說親了吧？”楊里正不緊不慢地問，一步一步地試探著。
顧仲書聽得心驚肉跳，和顧蕊對視了一眼，才慢吞吞答道，“是，是該說親了，只是家里，家里貧寒……”
話沒說完，楊里正就明白了，心里不由鄙視了顧仲書一把：這也是為人父母的，兒子這么大了，不給他想方設(shè)法地談個老婆，卻哭起窮來了？
詠梅在一邊見楊里正面色不大好看，忙打圓場，“頭幾年遇到個老和尚，給我們家小睿看了面相，說他不宜早婚配。”
這還算個理由！
楊里正面色和緩了下，眼皮子沉著，道，“如今快十五了，也不算早了，前頭二虎子十五都當(dāng)?shù)恕！?br />
“是，是，誰說不是呢？”詠梅搓搓手，附和著。
顧蕊一言不發(fā)，生怕說漏嘴惹出麻煩來。
“朝廷開春下令，男子若是十六不婚配，交由官府配之，或者……”楊里正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出這么一番話，可把顧蕊一家給嚇壞了。
先前孫祿壽也說過，他們還以為他嚇唬人呢，沒想到還真有這事兒呀。
見一家子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楊里正就更瞧不上這一家子了。先前看顧蕊還好，可架不住有這兩個不懂事的爹娘啊，閨女要真的嫁過來，這樣不明事理不為兒子考慮的公婆，怎么辦？
想想閨女一門心思地喜歡這小子，楊里正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看著顧仲書若有所思，“老哥啊，大侄子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拖累他啊。”
顧仲書只好老實(shí)答應(yīng)著，“哎，我盡量不拖累他。”
還盡量？就這癱瘓著，不往死里拖累他就不錯了。
楊里正心里暗想著，已是站起身來，要走，“我就來看看你。”
顧蕊忙殷勤地陪笑，“大叔，我送送你。”
詠梅偷偷舒了一口氣，也道，“他大叔，不喝杯水再走？”
楊里正瞥一眼那黑漆漆都看不出什么顏色來的大粗瓷碗，心里一陣膩歪，忙擺手，“不用了，大妹子別忙活。”
人就抬腳出了堂屋。
顧蕊把人送出籬笆門外，回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直喘氣。
顧蕊拍拍胸口，道著，“媽呀，可嚇?biāo)牢伊耍�以為給銀歡提親來了呢。”
顧仲書驚嚇之后面色少有的輕松，笑道，“哪有親爹來給閨女提親的？就算看上你，也要找媒人來。”
“看樣，里正不滿意啊？”詠梅思索著，歪著頭笑看顧蕊。
“蕊兒，你可別怪爹沒本事，不這樣說，那楊里正哪里肯走？”顧仲書呵呵笑著，頭一次說這么違心的話，他還真不適應(yīng)呢。
三口人面面相覷，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本以為這事兒就此揭過，誰知過了一會子，他們家巷子口停了一輛青綢布的平頭馬車，車轅上除了坐著車夫，還有個穿戴齊整的婆子。
那婆子下了車，直奔顧蕊家的籬笆門，站在外頭喊著，“這是顧大夫家嗎？”
顧蕊忙應(yīng)了聲出去，看那婆子卻不認(rèn)識，還以為是鎮(zhèn)上哪個大戶人家有人病了，忙熱情地問，“正是，是來看病的嗎？”
那婆子一聽找對了，也顧不上跟顧蕊搭話，回轉(zhuǎn)身就跑了。
顧蕊正納悶著，就見那婆子引了一個四旬上下的婦人和一個十**歲的姑娘來到她家門口。
那婦人穿著寶藍(lán)色的素面杭綢褙子，天青色的馬面裙，頭上插金戴銀的，正是楊員外的正室夫人——苗氏。
身后跟著的那個姑娘穿著銀紅掐牙褙子，素白的挑線裙子，梳著個墮馬髻，戴著一朵碗口大的牡丹絨花，顯然是個少女裝扮，正是楊員外的長女。
這母女兩個，顧蕊是在楊員外家見過的。
她還記得，不過沒等她開口詢問，那楊夫人苗氏就滿面笑容地跟她搭話了，“沒想到我們還真找到地方了？這就是顧大夫家啊？”
顧蕊忙含笑招呼著，“夫人和小姐進(jìn)來坐吧。”
楊夫人也不客氣，帶著楊小姐進(jìn)了院子，東一眼西一眼地亂看著，打量著顧蕊的家境。
顧蕊也沒生氣，只淡淡道，“寒舍貧瘠，倒是讓夫人和小姐見笑了。”
“呵呵，顧大夫說話倒是文謅謅的。”楊夫人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上上下下打量著顧蕊，笑道，“好久不見，顧大夫竟長高了，也，更俊了。”
可不是，這些日子家里吃穿不愁，顧蕊正躥個兒的時候，自然是一天一個樣兒。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