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煙再次醒來，睜眼就看到姜展眉坐在沙發上看著她。

    眼底的情緒有些復雜，見她醒來，不冷不熱的開口，“你醒了，我去給你將粥端上來。”

    “媽，不用麻煩了，我一會下去吃好了。”顧明煙對姜展眉有種莫名的害怕，哪里敢讓她伺候自己，“媽，您怎么來了？”

    姜展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現在誰人不知道我姜展眉的媳婦厲害，跟老公鬧了矛盾就離家出走，我昨天到現在接了不知多少通明著關心實際上冷嘲熱諷的電話，這全都拜你所賜。”

    “我……很抱歉！”顧明煙有些訕訕的，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姜展眉看著她這樣就來氣，想到兒子那一后背的傷到底是忍了下來，“我不知道你跟阿煜之間發生了什么以至于你要做出離家出走這種沒格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慕家都淪為了別人的笑柄，你讓我哪來的臉出去交際？”

    “對不起媽，是我太沖動了……”顧明煙柔聲道歉，然下一句卻是話鋒一轉，“我不覺得做錯了什么，如果您要責備我的話那您隨意。”

    姜展眉被她這幅反正我沒錯，你隨便罵的態度給氣笑了，“你沒錯，那錯的是我兒子咯？”

    顧明煙唇角微抿，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姜展眉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感覺，“說吧，好好的怎么會跟阿煜鬧成這樣？你們倆個都不是讓人操心的主，這次事情鬧得這么大是，我這個當媽當婆婆的還不能知道原因了嗎？”

    “那媽您問過他了嗎？”顧明煙唇角彎了下，語氣里挾裹著幾分不明顯的嘲弄，“我知道您不喜歡我，可是您也不能一有事情就怪罪到我的頭上。這件事情哪怕說破了天，我也不認為自己有錯的地方，讓您跟爸丟了臉面是我的錯，可追根究底來說到底是誰的錯，媽您大可去問您的好兒子去。”

    被顧明煙這么硬邦邦的一頓搶白，姜展眉臉色頓時就不大好看了，“我有責怪你的意思是嗎？除了抱怨過你沒能生孩子，你們的事情我什么時候摻和過了，阿煜是我的兒子沒錯，可他要是做錯了事情我一樣照罵不誤。你可倒好，我只不過是問下發生了什么事情，態度就陰陽怪氣的，是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還說不得你了？”

    顧明煙態度盡量客氣，“媽，您要是這么說的話，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姜展眉冷哼一聲，總覺得她今天的態度不大對勁，跟以往那個溫婉中帶刺的個性大為不同，不免狐疑道，“你這是吃了什么藥，做婆婆的說你兩句還說不得了，懟天懟地給誰看呢你。”

    顧明煙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夠溫婉，但她也不想再忍受下去了，臉上露出笑容，態度客客氣氣的，“媽，我要是做錯了事情您說我罵我都可以，但現在前提是做錯事情的人不是我。如果您心里不痛快非要找個人罵出氣的話，那麻煩您找您的兒子去。”

    “顧明煙！” 竟然敢頂嘴！

    姜展眉被氣到了，看著她冷聲道，“別仗著阿煜寵你就可以任意妄為，你那點道行在我面前還不夠看的。”

    顧明煙有些頭痛，她不想跟姜展眉發生不必要的爭執，也不想將婆媳關系弄得僵硬不可調解，但她也忍受不了姜展眉將所有的錯全都怪罪在她的頭上，“那您覺得我受了欺負還要默默忍受嗎？大清朝早亡了，三從四德那一套不適合1世紀，我不是誰的所有物，我有自己的思想跟情感，我跟什么人做朋友跟什么人交往都是我的自由，誰都沒有權利干涉我。”

    姜展眉眼中閃過意外，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顧明煙的手，將她身上的睡衣扯了下來，看著她白皙肌膚上那些尚未消失的青青紫紫的痕跡，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臉色倏然一變，猛地拍了下桌子，“這混蛋小子，竟然敢對你用強的！”

    姜展眉氣的不行，虧得她知道顧明煙回來了忍了一天才過來想要好好教導下她，結果聽了顧明煙剛才那番話還有看了她身上的痕跡，其余的不用問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顧明煙看著裂了道口子的床頭柜，心口猛地一跳，吞了吞口水，“媽，您別生氣，是我……的錯！”她的語氣有些艱難，實在是姜展眉露的這手太恐怖了，要是拍在她的身上非得骨折不可。

    姜展眉深吸了一口氣，沖顧明煙笑的和藹可親，“明煙啊，阿煜這小混蛋是我跟你爸沒有教育好，我的意思呢，是說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再去計較也沒有意思，還不如考慮以后。”

    “……”顧明煙茫然的看著她，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媽，您有什么話直說好了。”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妨直說了。”姜展眉輕咳一聲，“你應該知道當初阿煜要娶你，我是堅決反對的，但當父母的總是奈何不了孩子的，而且阿煜他在軍隊里那么些年性格堅毅，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更改不了，最后我也只能妥協。我承認，這三年來你哪怕做的再好，我因為持有色眼鏡看你，所以怎么也喜歡不起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心目中的媳婦人選是君瑤那樣知書達理，端莊大氣，又能夠幫助阿煜的女孩子。”

    顧明煙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姜展眉想到歐君瑤回國做的幾件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喜，臉上也就帶了出來，“阿煜曾經跟君瑤是一對，當初他們為什么分手我雖然是當媽的但也不清楚。我是覺得你跟阿煜結婚那么多年了，不說感情如何深厚至少親情總是有的，我們慕家多少人虎視眈眈，不說外人如何，就慕家那些旁支誰不是眼睛一直盯著慕家家主的位置看。你跟阿煜三年了也沒有個孩子，多少人背地里說閑話，我這個做婆婆的對你再不滿也沒有苛求你什么，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阿煜好好想一想，他有自己的公司，將來還要接手慕氏集團，他身上的擔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顧明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

    “你放在心里是最好的，以前我是沒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換位思考一下，大概就能明白你心里擔憂的是什么了。”姜展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嘆息一聲，“社會再如何變化，我們女人跟男人始終都是不同的，女人往往是感性的，是隨心而動的。一旦對一個人產生了好感，便會對他有著莫大的期望，但同樣的期望多了，失望也在逐漸的累積。”

    顧明煙心口一震，似乎沒想到姜展眉會跟她說這些貼心話。

    她從來都恰到好處的站在自己的位置，即使是最親密的關系，也始終不敢對慕澤煜有任何的期許，因為她早就過了有希望就能成為事實的年紀。

    “男人是理智的，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再三斟酌過的，更是男女時間較量的決定因素，稍顯的躊躇，女人就會產生巨大阿德失望，導致滿盤皆輸。”姜展眉憐愛的看著她，“終于，在某一天所渴望的一再失望后，心態則會崩潰失衡，所有的不滿跟失望全面爆發。”

    “明煙，你要知道，最好的愛情姿態是并肩而立，而不是樹和藤蔓。我知道你心情高傲，大概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愛上了阿煜，所以從來都不敢真心付出，不僅僅是對阿煜，對整個慕家亦如是。”

    “媽，我……”

    姜展眉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別開口，“我知道你在這段婚姻里受了委屈，旁的我就不說什么了，我們慕家的人都護短。 失去的，縱然奪不回來，也要以最痛快的方式報復回去。 留下的，哪怕不能擁有，也要盡最大的可能地去保全。這是我們慕家一貫做人做事的準則，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膽的去做，不要有任何的顧忌，天塌下來還有慕家給你頂著呢。“

    聽著姜展眉字里行間里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心疼，顧明煙說不上來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動容，有溫暖，更多的是酸楚，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不管慕夫人為什么會突然轉變了態度，還說這樣的一番話，對于她來說內心始終是感動的，溫暖的，那是種被人認可的喜悅。

    “好了，你好好休息，等過幾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姜展眉看了眼時間，沒再多逗留，“你躺著，不用特意起來送我。”

    “那媽您慢走！”顧明煙還是下床，目送著姜展眉開。

    雖然她不理解慕夫人態度的轉變，但不得不說這樣的態度給了她內心極大的充盈，像是彷徨不安的心突然有了安全感。

    姜展眉剛坐上車，手機就響了起來，直接冷笑一聲，“呵！”

    “媽，怎么樣了？”慕澤煜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冷笑，賠著小心道，“明煙她現在還在生病，要是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媽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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