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煙在書房里坐了整整一下午，那些跟男人經歷的過往像是黑白電影片段，一一自腦海里掠過。

    當外面響起汽車駛入的聲音，她飛快的將電腦里離婚協議打印出來，一份客觀陳述感情破裂而沒有任何糾葛的離婚協議，而她甘愿凈身出戶。

    她在這段婚姻里除了感情什么都沒有付出，自愿凈身出戶保留了最大的體面，這是她所能想到的保留自己尊嚴的方式。

    “太太呢？”

    慕澤煜那天在書房挨了家法后，等姜展眉夫婦前腳離開，完全沒給顧明煙開口的機會，就冷著一張臉離開了。

    張媽看到他回來老臉笑的跟朵菊花似的，笑瞇瞇道：“太太從下午就將自己關在書房里，到現在也沒有出來呢。”

    慕澤煜沉吟了片刻，方淡淡道：“張媽，你先做飯吧。”

    聽他有在家里用飯的意思，張媽臉上一喜，立即笑著道：“好嘞先生，湯已經煲好了，再炒幾個菜就可以了。”

    篤篤篤——

    書房的門被敲響，顧明煙正好將離婚協議打印好，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沒等她說進來，書房的門已經被打開，英俊挺拔的男人邁著長腿走了進來。

    顧明煙幾乎是下意識的起身，將離婚協議的藏在了身后，“你回來是跟我談判的嗎？”

    “談判？”慕澤煜對于她口中的這個詞，似乎并不認同，看著她平淡的道：“我跟你沒什么可談的，是你一直想要跟我談。”

    顧明煙站在書桌前，仰臉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

    依舊是那張令人心動的英俊面龐，只是深邃眼眸里的墨色更加濃稠，鎖定著她目光的眼神，復雜、隱晦、深沉，太多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看不懂，她也不想費盡心思去猜。

    “慕澤煜，我們離婚吧。”

    沒有爭吵，沒有質問，語氣平靜的讓她自己都覺得冷靜。

    慕澤煜深邃的眼眸風暴涌動著，幾乎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腕，“明煙，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慕澤煜。”顧明煙抬眸看著男人英俊的臉，“我不是在跟你鬧脾氣，也不想聽你的解釋，更不想生活在這么不溫不火的過下去，我們離婚吧。”

    顧明煙挽唇，一字一頓的道：“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能跟你繼續過下去嗎？”她明媚的臉上一片清冷，眸色淡淡的，“離婚，是最好的選擇，無論對你還是對我，我不想將來跟你有面無可憎的那一天。”

    “離婚不可能！”慕澤煜看了她一眼，神色同樣淡淡的，“明煙，我不想動用手段逼迫你，而你也很清楚，只要我不同意簽字離婚，你想要打官司也沒人敢接。”

    “如果我非要離婚呢？”顧明煙澄澈的眼眸看著他，里面滿是失望，還有傷痛和孤獨。

    男人伸手想要碰她，只是手剛抬起來，女人就退后了兩步，直至身體抵在書桌上，方才涼涼笑道：“你慕公子在江城手眼通天，誰會不長眼的接你的離婚官司，可你非要想我勉強在一段無愛的婚姻里，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明煙……”

    慕澤煜只覺得心口被什么東西密密麻麻的啃噬著，那種錐心刺骨的疼讓他有些難以承受，身體跟著踉蹌了下，好在書房里只有一張暖黃的燈，他又很快穩住了身形，如果不仔細的話幾乎看不出任何的變化。

    “慕澤煜，嫁給你是我用了不太好的手段，在這段婚姻里我一直都患得患失，對感情幾乎不敢再抱有期待。是你說愛我，讓我打開緊閉的心門，我也想要給自己一次機會，哪怕是另一場飛蛾撲火我也甘之如飴。可事實證明，看似濃烈的寵愛往往結局都會遺憾收場，很多傳說中的童話只有開頭沒有結局，是因為所有的結局都是不美好的。”

    “這幾天我大概是心病，所以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一直都沒有認真的思考我們的關系。從那天爸媽來過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你我之間的問題，我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現的沒有你所想象的那樣愛你，所以你不耐煩了，才會將感情的重心移到別人的身上。我也會忍不住在想，你以前有過那么多女人憑什么為了我而停留。”

    “我愛過你這樣的男人不后悔，可是我不想自己陷入這種愛的迷局中，丟了自己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你就當是成全我，我們離婚，好不好？”

    溫溫軟軟的語調一鼓作氣的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完，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落下來。

    看著她掉眼淚，慕澤煜完美的下頜線條繃的緊緊的，隱沒在暗光里的臉色越發陰郁難看。

    “東西我會盡快收拾好，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不管慕家的規矩是什么，不該我得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拿走。”顧明煙嗓音溫軟，語氣卻很是堅決，“希望你盡快決定，我們各自珍重，互不虧欠。”

    她將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個下午，心里漫過一層又一層的絕望。

    甚至在想，只要他在那個時候打電話跟她說：“明煙，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釋。”或者是說句抱歉的話，無論怎樣都行，她也不會對這段婚姻乃至感情無望。

    慕澤煜深邃的眼眸微瞇，看著女人纖細的身影，瘦得尖尖的下巴，格外的心疼。

    “明煙，真的要離婚嗎？”

    “慕澤煜……”

    顧明煙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白皙的臉上淚痕猶在卻露出了笑容：“執子之手，盼白首共燭光，地老天荒，是每個女孩字對感情以及婚姻最大的期許。在我沉浸在你為我編織的美夢里，你猝不及防給我當頭棒喝，讓我明白感情于我是全部，而在你那里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甚至換個女人也沒什么大不了。”

    “明煙，你是不是恨我背叛了婚姻？”男人瞇著狹長的眼眸，將所有晦暗隱藏，嗓音沉沉辨別不出任何情緒。

    “說恨未免太沉重了，我不想在這段沒有硝煙的戰爭你跟你斗到底，你狠起來什么事情都做不出來，我怎么可能會是你的對手。”顧明煙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我不恨你，可我也不要你了……”

    所有往日的柔情蜜意，再也不復存在。

    愛的極端才是恨，而恨一個人往往是跟自己過于不去，她已經筋疲力盡的沒有力氣去恨了。

    愛情也好，婚姻也罷，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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