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娘的手術很成功，已經康復出院，而且術中冰凍的結果顯示是癌癥早期，原位癌，龍飛心情大好。

    第二天，坐在上班的公交車上，他在心里想象著以下畫面。

    等到了秋天，那大娘裹著頭巾，拎著一個大竹籃子，上面蓋一層布來到診室。

    然后，大娘用顫抖的雙手拿掉那層布，原來是一籃剛摘下的花生，說什么要送點來給她的救命恩人吃。

    這個救命恩人愧不敢當，自己自然是不能要的了，說什么要讓大娘拎回去，大娘哪里肯依，直夸龍醫生是個菩薩心腸的好醫生！

    ……………

    然而

    待他下了公交車，走到醫院門口，嚇了一大跳！這什么情況，畫風突變啊，和他那天馬行空的一團和氣的想象風格迥異嘛。

    只見，一眾人等，胳膊上都纏了條白色毛巾，手舉著白布黑字的橫幅，橫幅上寫著幾個大字“還我腎臟血債血償”。

    又哪個科出人命了？不對，不是人命的事情，只是一顆腎臟的事情，這標語上寫著呢“還我腎臟”。

    哦，那是泌尿外科的事了。龍飛一邊遠遠的繞開，一邊想著。

    還“血債血償”？這是要殺人了嗎？這幾個字太嚇人，為了押韻，也不能這樣嚇唬人，這是在公然挑釁法律。

    待他到了科里，見醫生辦公室里就他一個人，他又走去了護士辦公室，大夜班的護士都在來回竄著忙碌著，沒有誰理會他。

    直到三分鐘后（龍飛覺得好像等了小半年），辦公室里終于來了兩個醫生。

    “你們倆看到了嗎？大門口。”龍飛著急的問道：“怎么回事啊？”

    婦科的女醫生，一個個跟緊急集合的一樣，哪里管那些個與己無關的事情。

    “不知道，管他呢！又是市郊的那幫人吧。”一個人女醫生一邊翻著病歷一邊搭腔了一句。

    另一個女醫生先是“哼”的笑了一聲，接著道：“除了他們還有誰？”

    “我看這些人是生錯了年代，就該生在戰爭年代。要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那一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你以為呢，真要是打起仗來，要真刀真槍的拼命了，那些人一定是一幫烏合之眾，一打就跨，一打就散！”

    “不會吧，民風那么彪悍，能那么容易打散？”

    “彪悍也看是對誰，知道我們這些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那當然彪悍，假如遇到一幫比他們還要彪悍的，你再看！”

    “那倒也是，哎，祈禱吧，祈禱我們科不會出現這些事，祈禱我們自己不會遇到這些事吧。”

    …………

    那倆女醫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倒把龍飛撇在了一邊。

    果然，一個女人等于100只鴨子，現在自己旁邊有200只鴨子，龍飛坐在那兒，樂呵呵的想。

    其實，他有很多想說的，只是沒有插嘴的機會，因為一只鴨子怎么能叫的過200只呢！

    早交班、查房過后，大家有要去手術的，有要準備第二天手術的，有更改醫囑的，各自忙碌著，誰也再沒提門口橫幅的事了。

    然而，就在龍飛起身要去手術室的時候，張院長帶著幾個溝通辦的人出現在了醫生辦公室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不過誰也沒有也不想多問，接著干活了。

    “張院長，您來了。”科室行政負責人迎上去招呼道：“請問………”

    張院長笑著點了點頭，掃視了一下辦公室：“龍飛醫生是哪位？”

    辦公室里的醫生這下不淡定了，紛紛扭頭看向龍飛。

    “是我，院長。”只見他將手舉到鬢角處又往前下方一劃拉道。

    院長看了看他，半晌，笑了笑說：“張秀英的手術是你做的？”

    張秀英？哪個張秀英？龍飛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一床的患者了。

    “這不是昨天才出院的那個38床嗎？”不知道誰，小聲嘀咕道。

    龍飛一下子反應過來，不就是昨天出院的那個大娘嗎？不會吧？自己幫她交住院費的事情院長都知道了？

    不會吧？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做好事不留名那才叫做好事，留了名甚至拍了照，那不就成沽名釣譽了！

    我龍飛不干那個事。

    “他們村來人了，要來圍攻你，說你把人家的腎偷去賣了！”張院長坐到了行政主任搬來的椅子上說道。

    此言一出，不知道是誰反應那么快，“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不過很快又給憋了回去。

    “啊？！”龍飛，還有其他幾個同事，本能的錯愕驚訝道。

    “看到醫院門口那幫人了吧。”張院長又問道，接著又指了指龍飛：“都是來找你的。”

    …………

    原來，大娘出院回去后，逢人就說，還是省城的大醫院好，看病手術一分錢不用花，出院時，醫生還讓帶了200塊錢回來。說是看病休養補助。

    村里人哪里肯信，一開始以為她是胡說八道的吹牛。可是，當她把肚子上的刀口給別人看時，別人都驚呆了。

    這怎么可能？不花錢還發錢？這簡直就是做夢，比做夢還美。

    上次老孫家老母親，也是去的大醫院，不就因為交不起藥錢，后來給抬回來了嗎？抬回來沒幾天人就沒了。

    看病不要錢，怎么可能呢？不會讓人騙了吧？

    我一個老太婆，能騙我什么，再說了，人家還給了我錢，能騙我什么？

    是啊，能騙什么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商議不出什么結果來。

    “不會是把腎割了拿去賣了吧，我聽說那些有錢人，腎壞了就換一個！你說他們的腎哪來的，還不是我們這些窮人的………”

    眾人一聽，驚得目瞪口呆，是啊，說的很對啊。

    于是，就有了今早醫院大門口的那一出。

    ………

    龍飛無奈，只得跟院長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最后，那大娘和村里人是怎么又是送錦旗又是送雞蛋的，就不作詳述了。

    然而，因為此事，張天驕又一次改變了對他的看法，覺得他不但不娘，而且很MAN。

    她有點后悔幾次三番的拒絕了他，一點余地都不留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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