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柱香,他就用他那看起來很有來頭,實際上更有來頭的玄衣廣袖給白決捧了一把紅艷艷的相思果下來。
白決:“……”
大佬,你這樣我還是有點害怕。
有一種凡俗之人喂年豬的感覺。
一只小松鼠蹲在枝頭,它滴溜滴溜的眼珠子一轉,霎時就和白決對上了視線。
小松鼠:“……”
他威脅人家敢破壞氣氛就拿人家做松鼠桂魚!
好可怕,人家討厭魚!
尊主恍若對這一切都無所察覺地笑了起來,溫柔地捏起一顆襯得他的手指更加妖異的相思果,遞到白決嘴邊道:“白哥哥,來,我喂你。”
白決收回視線:“……”
他好像記得他們剛剛才說好要做朋友來著——老夫是不是年紀太大,記錯了?
另一邊,秩行淵滿山頭的找白決,哪里都找不到,都快要把百里長川給翻禿了。
流泉聽瀑,水花飛濺如玉。
尊主一身玄衣靜立池邊,抬起手給了眼前的白決一樣東西。
“這是……”白決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接住那個白色帶著點點紅斑若女子垂淚的果子,有些結巴道,“這、這是伐髓心?”
他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平淡的尊主,就好像現在他捧在手心里的并不是甫一出世便會引起腥風血雨的“伐髓心”,而是路邊采來的一朵小小野花,于尊主而言再微不足道罷了。
尊主微微一笑道:“怎么,既然做了朋友,白哥哥你連這個小小心意都不肯收下嗎?”
白決:“……”
這不是收不收心意,做不做朋友的問題啊——這壓根就是賣不賣身的價了吧?
“我——”
“本尊曾經有過一個很好的……故人。”尊主攔住了白決想要把“伐髓心”給塞回自己手中的動作,低下頭,睜開眼,看著他。
白決一愣:“你的眼睛……”
只見一雙冰寒如雪的眸子出現在了原本是空無一物的地方,比天池的水還要透徹,比九淵的石還要冷冽,讓人想起不周山萬峰來朝的高傲,欺霜賽雪,縹緲得不似仙魔。
尊主的眼睛,很美。
美得足以令人忘記呼吸,只能癡癡呆呆地盯著他的眼眸,盯著天地間唯一映襯出自己模樣的人鏡。
不知今夕何夕。
“我的眼睛,只為你而存于世。”尊主涼薄的呼吸打在了白決的眼睫之上,他沒有再做什么,僅僅是這樣半環著白決,保持著淺笑,啟唇道,“若是你不在這人間了,我又要那眼睛何益?”
白決回過神來,不假思索道:“……長眼睛看路啊,大兄弟。”
尊主:“……”
我師兄還是我師兄,我克己復禮撩了他近百年都八風不動的師兄。
這絕對是我師兄沒毛病了。
尊主頭疼地嘆了一口氣,正要伸手完全抱住白決,就心神微動地聽見背后一陣恐怖之極的利器破空之聲。
穿云裂石,簡直是不把尊主給當場串成一個串子就誓不罷休。
尊主立時本能地抱住白決,回身三轉,直把白決是轉得頭暈目眩,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靈氣飛劍。
厚重的衣袍擦過飛瀑,擦過怪石,擦過樹梢,最后還擦過了橫飛霸道的靈氣凝集之劍的劍鋒。
“何方宵小!敢在你秩師祖的地盤上撒野!”
這般一言不合、二話沒說就出劍的人,在百里長川境內,除了秩行淵還有誰?
白決驚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就反手一拍尊主,低聲喝道:“快走!你現在修為尚未恢復從前的一半,不是他的對手!”
尊主忍不住地勾了勾薄涼的嘴角,附耳道:“還是白哥哥疼我。”
“好嘞,這就聽哥哥的話,我先走了。”
秩行淵就站在那兒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更加驚怒道:“魔界尊主?!你居然還有臉來找我白——道友?!”
他的話語里有詭異的停頓。
尊主壓根就懶得理會他,甩了甩袖子,轉身就隱匿在了這方小世界的空間之中。
其實他如今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既然師兄不希望他動手,那么,便如師兄所愿。
白決眼看著尊主瀟灑地消失在眼前,勉強地轉過身,正對著秩行淵道:“秩道友,晚上好……啊?”
秩行淵可能已經快要被氣瘋了,然而尊主的身法詭異,他是追不上的。于是他越想越氣,一個劍指,橫劈過去,斬平了周身三尺,就算是那汪川流不息的流泉聽瀑也被他的劍氣斬開,活活的斷流了一個呼吸。
“他是誰?!”
白決繼續厚著臉皮道:“嗯?剛剛有人嗎?秩道友,莫不是你看差了吧?”
秩行淵:“……”
想他身為東陸仙道第一人,眼瞎了才能看錯吧?!
他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道:“白決,我給你一個改口的機會。”
“……誒,不是——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啊?看錯了就是看差了,不要因為自己修為高深就隨便顛倒黑白啊。”白決的臉皮可謂是十分非常極其之厚了。
秩行淵:“你——”
白決的眼神驟然一變,語氣也是一肅,他道:“秩道友,你的劍道,問題在哪里,相信你比我還要清楚——劍者以劍破萬物,靠得是什么?是尖利的鋒芒,出鞘畢現,還劍頓藏。”
“可是你,你的劍,不是鋒芒,而是剛直。劍過剛易折,這個道理青霞觀的老觀主早就與你說過。你若是不下心去改,我就算是提了,也是白搭。跟個瞎子點燈,也并無任何區別。”
秩行淵的怒意驟然如冰水淋頭,熄滅了。
是了。
當年如果不是他沖動之下答應了魔界的這個瘋子,替他找來白決一見,白決也不會被他連累得遭逢此劫,最終身殞朔方原。
哪怕他點了百年的鎮魂燈,也始終得不到他轉世輪回的音信。
直到鎮魂燈滅,他無論如何也點不上的時候,他才真的知道——救苦救難的白上仙,回來了。
可是白決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足以見得,他們多年的交情已經算是毀于一旦了。
即使他想挽回,白決也未必會搭理他。
一切就像是今日,白決寧愿維護那個傷他辱他的瘋子,也不愿意跟自己坦白身份。
他秩行淵,不配做這個朋友。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