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圍音響放歌的聲音以及女人撒嬌的聲音蓋過了那聲慘叫,但是程然能確信的是他絕對不是醉酒后的幻聽,那個聲音真真實實的存在了。
人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讓程然摸索著路走了過去,因為酒勁的原因,程然的眼前有些發虛,天旋地轉的惡心感讓他的腿有些發顫,沿著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角落那里類似倉庫的房間前,程然停下了腳步。
房間里傳出來的味道讓程然極其的反胃,與那種反胃的感覺同時上升起來的還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和焦躁,盡管危險的警報聲在程然腦海里“滴滴滴”的直響,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程然一點都移不開步伐,他感覺出來里面的場景一定是他不想見到的場景,只要推開門,里面就是地獄。
這種尷尬的局面后來被一個脖子上刺著紋身的少年給打破了,他本來以為外面沒人,但是推開門卻看見了門外有些微醺的程然,先是一愣,很快眸子里閃現出兇狠的神色,沒等程然反應過來就拿著一把刀架在了程然脖頸處,冷冰冰的刀貼在程然的頸部動脈上,程然連動都不敢動,少年聲音低沉地來了一句:“你是誰?”
程然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他會以這種方式見到自己罵了一路的江遲寒,被扔到地上的程然抬頭看著坐在沙發上高高在上的江遲寒,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他現在突然明白過來,那種熟悉的氣味到底是什么了。
程然身旁跪著的男人已經渾身是血的縮在那里發抖,他不知道為什么程然會用這么一臉堅毅的目光看向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沒有人敢用那種眼神盯著他。
段易安沒料到程然會出現在這里,他連忙走上前把程然扶了起來,然后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把程然帶進來的少年說道:“你眼瞎啊,不知道誰該捆誰不該捆嗎?”
少年也沒料到他們認識,于是低下頭滿是歉疚地說道:“三爺,我以為……”
可能是覺得自己解釋也晚了,于是少年拿起地上的刀往手心里一劃就當賠罪了,鮮血瞬間涌了出來,少年仿佛不知道痛一樣的杵在那里。
段易安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出去止傷口去吧,不追究你這事了。”
程然看著這一地的鮮血以及倒在血泊里的幾個人,不知道是酒喝多了的原因還是因為看見這副景象的原因,程然胃里直泛惡心想吐。
程然靠在江遲寒身旁,身上的酒味讓江遲寒皺了皺眉:“喝酒了?”
“嗯,段二爺拿了酒過來賠不是。”程然看見地上的小手指,終于沒忍住,頭往旁邊一撇吐了出來。
江遲寒面無表情地看著程然彎腰弓在那里嘔吐的樣子,倒是段易安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帶著香水味的手帕遞給了程然說道:“嫂子,你要是受不了,我讓人送你出去歇歇。”
程然擺擺手示意段易安別管他,江遲寒站起來看了一眼地上趴著的男人說道:“就問你一句話:錢什么時候還?”
男人捂著斷了的手,臉部的表情扭曲成一團,他恐懼地給江遲寒不停地磕著頭,邊磕頭邊叫道:“很快,很快我就能還給你了。”
程然拿著段易安的手帕捂住了嘴鼻,香水味蓋住了那股血液的濃稠味,程然這才稍微好受了些。
江遲寒走上前一腳踩在男人的手上,冷冰冰的說道:“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我真的籌到錢了!只是……只是弄丟了!我有辦法還你的!我真的已經找到還錢的辦法了!”
程然看著江遲寒腳下那個血肉模糊的手,強忍著不適地坐在一旁。
段易安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子盯著男人的眼睛一臉笑意地說道:“還錢也該給個準確的時間吧?”
“很快!很快的!”因為恐懼,男人身子顫抖的停不下來。
段易安抬起頭看了一眼江遲寒說道:“哥,這個人我來弄吧,最近心情真的不太好呢,還愁著沒地方發泄啊。”
江遲寒把腳移了開來,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點燃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程然,遞了一根煙過去說道:“受不了就去外面待著。”
程然接過煙抽了幾口,酒早已醒了大半,尼古丁的味道混雜著血的氣息,讓程然總是不自覺地想到一些不該想的場景上。
“別管我。”程然有些難受的皺了皺眉,這種視覺沖擊確實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段易安拿起帶著血的刀,直直地扎在男人的指縫之間說道:“我們玩個游戲吧,等到你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我就停下來。”
男人臉色煞白的看著段易安,不知道段易安嘴里的游戲是什么意思,但是段易安顯然不用他明白,直接用行動解釋了游戲規則。
滴著血的刀刃,雜亂無章地往手指縫里扎了下去,只要段易安一不小心扎錯了,男人估計又要少一個手指了。
“我說我說!”眼看著刀尖要往自己手背上扎下去,男人慘叫起來,“我后天一定還你錢!一定會還的!我已經找到人了!他們會給我錢的!”
段易安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嘴角一勾笑著問道:“哦?誰那么有錢會把錢借給你?你不會又要賣器官吧?上次那個器官賣的錢是不是花光了?那些錢根本不夠花吧。”
“這次一定,一定不會花掉的!我一定能還清債的!”
段易安看著男人的目光猶如看垃圾一樣,他站起來朝著門口站著的那個人說:“把那幾個人帶過來。”
三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被門口站著的少年給帶了進來,三個人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嘴巴里被堵著毛巾,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脖子上有紋身的少年手里還牽著一個穿著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臉茫然的表情看的程然心里一顫。
為什么這里會有孩子?
走在最后的女人一進門就看見了地上的男人,不知道這么一個弱小的女子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她用力掙脫開保鏢的束縛,往地上一撲,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哭地對江遲寒說道:“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江遲寒也沒說話,只是坐在那里一邊抽著煙一邊冷眼看著房間里這副混亂的景象。
“大嬸,你老公欠了我們一筆錢誒,你讓我們放過他?你們還了錢我們自然會放了。”段易安靠在柜子旁邊緩緩的說道。
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沒有想到他們會把自己的家人給帶過來,那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人跪在男人身旁抽噎道:“我讓你平時少出去喝酒,少賭博,可是你怎么都不聽啊,你自己這樣還不夠,還非要逼死我們母女倆嗎?家里的錢都被你拿走了,月月連上學的錢都沒有了,要不我們一起死了算了!”
男人被女人的絮叨吵得腦袋疼,他不耐煩地叫起來:“你這婆娘能不能少說幾句話!就你他媽的最煩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在這里丟人現眼嗎?”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女人捂著臉痛哭起來。
段易安對這種家庭倫理劇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拽著地上的男人把這男人甩到三個賊眉鼠眼的男人面前問道:“在這里看到你的金主們,感覺怎么樣?”
男人臉色煞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沒有想到他要做的事情段易安他們都知道。
“這個姑娘,你們出了多少錢?”段易安接過紋身少年遞給他的姑娘,對著那三個男人問道。
三個人“嗚嗚嗚”地發出難聽的聲音,段易安聽得有些煩躁,伸手拽下一個人嘴里的毛巾問道:“多少錢?”
“三……三十萬……”
程然心里一沉,這種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心臟狠狠揪了一下。
“三十萬?”段易安好笑的看著斷了手指的男人問道,“把你女兒賣了還我們錢,我們是不是該夸你還錢有誠意?”
“李想!這是我女兒!”女人撕心裂肺地吼了起來。
程然看著女人的臉頰,不自覺地把她和自己母親的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如果……如果當初媽媽還在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被賣了?
江遲寒察覺到程然突然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袖子,他回頭看了一眼程然,有些詫異地發現這人眼里閃著亮晶晶的淚光。
這人……哭了?
“遲寒……遲寒……”程然臉色慘白的叫著江遲寒的名字,就仿佛這是什么讓人心安的良藥一般。
江遲寒扔下手里的煙頭,走上前用手把程然的眼睛捂住說道:“我帶你出去。”
程然這次沒有拒絕,他強忍著內心里的不適點了點頭。
跪在地上的女人可能是意識到無望的未來,即便今天活著從這里出去,以后也肯定要面對還也還不清的債務,被生活壓得已經見不到天日的女人撲上前搶走了保鏢腰間別著的槍,槍筒直直地指著段易安叫道:“你們放過我女兒,求求你們,放過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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