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一次在拍賣會上遇到江處崖,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重逢。
江處崖原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結果看見了江遲寒,這種念頭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凈,可是……
為什么程然會成了這副模樣?
他從江遲寒嘴里知道了江城要殺了程然的事,江遲寒說“程然差點死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差點死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江處崖盯著程然裹著石膏的腿,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氣的微微有些發抖,他赤紅著眼睛瞪著江遲寒,隱忍著怒意說道:“你就是這么保護他的?”
“夠了。”程然蒼白著一張臉看著江處崖叫起來,“江先生,您現在演什么關懷?我們的情分,早在之前已經斷掉了不是嗎?我現在怎樣又與您何干?”
“程然……”江處崖被程然一句話喚回了理智,他緩和著語氣看著程然說道,“疼嗎?”
“江先生,我疼不疼與您有什么關系?您現在在談生意吧,快去吧,別在我這里耽誤時間了。”程然用指甲用力摳著手心,強忍著,生怕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態出來。
“程然……”
江處崖的聲音有些可憐,他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天,現在程然都已經和他生疏到開始叫他“江先生”了。
“江先生,那是您的合作伙伴吧?”江遲寒特地加重了“江先生”三個字,意味深長地指了指不遠處找人的男人說道。
江處崖狠狠地瞪了一眼江遲寒,甩下一句“程然,我之后會來看你的”,然后朝著不遠處的人走了過去。
“他來看我?他還不如去死!”程然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狼狗,聲音低沉地嘶吼起來。
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結果被江處崖弄的心情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江遲寒看著程然發抖的身子以及指甲上沾的血,抬起沾著黑胡椒醬料的那只胳膊撫著程然的后腦勺吻了上去,他把程然整個人圈在了自己懷里,用力地抱緊坐在輪椅上的這個人,他撬開了他的嘴唇,以防他把嘴唇再咬破,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程然情緒穩定下來才松了手。
白熾光下,江遲寒柔著目光伸手輕輕摸著程然軟軟的頭發安慰道:“不哭不哭了啊。”
“遲寒,我們回去吧。”程然揪著江遲寒衣領的手微微發顫。
原以為忘得差不多的回憶,一瞬間全部涌到了腦子里,糟糕透頂。
江遲寒讓服務員把那個還燃著蠟燭的蛋糕打了包,然后帶著程然和蛋糕一起上了車。
程然的頭側靠在車窗旁,眼神有些恍惚,江遲寒把蛋糕往程然懷里一放說道:“抱抱好,別撒了。”
程然興致不高地“嗯”了一聲,可能是心里也憋屈的慌,忍不住開口把心里話吐了出來:“遲寒,對不起,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其實我也認識江處崖,所以上次江處崖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很驚訝。”
“我知道。”
“也是,只要你想知道的,你都能有辦法知道。”程然用手撥著蛋糕盒上的紅絲帶,即便江遲寒知道,他知道的也只是那些片面的東西,不過是報道上說的那些事情罷了,他跟江處崖的事情,遠遠不是報紙新聞上三言兩語講的那么簡單的。
“江處崖是我爸上司,后來因為一些事情就和他認識了,我高三那年,我媽病重,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錢治病,我就去求他,他答應我了,但開出的條件是我高中畢業就跟著他做事。”
程然側頭看著窗外,鼻子有些發酸,突然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很可悲:“你不是問我為什么沒念大學嗎,當時的情況完全不允許我去大學啊。”
“早知道那時候不去求他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媽還能多活幾年,我們家也不會凄慘成這樣。”
江遲寒側過頭看見程然發紅的眼眶,于是伸手用袖子口擋在了程然眼睛前:“給你擦眼淚。”
江遲寒的話讓車內煽情的氣氛蕩然全無,程然本來都要哭出來了,結果被江遲寒一打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他把江遲寒的胳膊推遠了些:“全是黑胡椒味道。”
“那是我左胳膊。”
程然探了探頭,看見江遲寒左胳膊的袖子上被醬料染得慘不忍睹,一點都不客氣地把剛剛推遠的胳膊又拽了回來,象征性地擦了擦眼淚。
遇到江處崖心情是不好的,因為看見他就會想起媽媽,而那個就像是程然身上的哭穴,只要戳到眼眶就會發紅。
江遲寒看程然好像稍稍心情好些了,于是說道:“好好抱著蛋糕,我帶你去個地方。”
程然點了點頭,摟緊了懷里的蛋糕。
江遲寒把程然帶到了一家武術館,程然坐在輪椅上,就這么仰視著武術館門口貼的滿是肌肉的代言人,他有些懷疑江遲寒是不是帶他來錯了地方。
江遲寒對著程然叮囑了兩聲,讓他在原地等他一會兒,自己轉身就去了一家打印店。
武術館的老板看到外面有個人在看著這里,于是走了出來,結果看見坐在輪椅上的程然愣了許久。
程然就這么乖乖巧巧地抱著一個蛋糕,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對武術館的老板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江遲寒到底干嘛去了,到現在還不來。
看那個武術館的老板就這么抱著胳膊一副掃視模樣的看著自己,程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紹起來:“你……你好……我跟江遲寒一起過來的。”
一聽到江遲寒名字,那個武術館老板立刻懂了,叫了一個身強體壯的學生,把程然推到了一個房間。
果然刷江遲寒的名字就是有好待遇,這人的名字簡直就像vvip卡一樣,到哪兒只要一報就能享受貴賓般的待遇。
程然有些稀奇地看著這個練功房,不知道江遲寒把他這么一個半殘廢帶到這里來干嘛。
江遲寒回來的時候,看著程然這一副氣壓低沉的模樣,推著他的輪椅把他推到了一個沙袋前面。
程然有些困惑的看著江遲寒問道:“遲寒,你帶我來這兒干嘛?我腿還沒恢復好呢。”
“我又不是眼瞎。”江遲寒走到沙袋前,把剛才打印好的江處崖照片貼在了上面,a1的紙上,印著江處崖碩大無比的頭,就這么貼在沙袋上讓程然有種“江處崖是豬頭”的感覺。
“你哪里搞的照片?”程然就這么跟江處崖的照片對視著,這照片也太丑了。
“百度上隨便搜的。”
“遲寒,你可真是鬼才。”
原來江遲寒去打印店就是打印這個啊。
江遲寒蹲在程然面前,把蛋糕取了出來說道:“可以開始了。”
程然一愣,不知道江遲寒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江遲寒看程然遲遲不動手,于是自己先動了手,他用手沾了一把奶油往江處崖的照片上一抹說道:“江處崖,你去死吧。”
看著蛋糕糊在了江處崖臉上,程然立刻明白了江遲寒要干嘛,他讓江遲寒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讓他把他攙了起來,程然用手沾了一大塊奶油往江處崖照片上抹了上去:“江處崖,你吃屎吧!”
“江處崖,你他媽斷子絕孫!”
“江處崖,你不得好死!”
“江處崖,我沒你我過得好好的!”
“江處崖,你就是一個大傻 逼!你比全世界的人都傻 逼!”
“江處崖,你就是狗屎!!!”
“江處崖,你這個人渣!!!老子遲早有天讓你血債血償!”
“江處崖……”
……
程然把一肚子的火全部發了出來,沉積了太久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就恨不得把江處崖祖宗十八代都給翻出來。
“江處崖,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江遲寒一愣,然后輕聲提醒一句:“是不是罵的有點狠了?”
“才不狠,江處崖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罵這個都算輕了!”程然很解氣地看著已經被奶油淹沒的照片,他靠在江遲寒身旁用著抹蛋糕的手捂住了眼睛。
先是笑,后來笑著笑著就哭了。
江遲寒就這么靜靜地摟著程然的腰,撐著他不讓程然摔下去。
程然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那些難受和委屈,一直都沒有跟別人提過,在沒有遇到江遲寒之前,程然以為他可以忍著,他以為他足夠的堅強能承受著那段黑暗的時光。
現在看看,可能不是這樣啊。
江遲寒側身抱緊了嚎啕大哭的程然,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程然的后背,就像抱著一個撒嬌的孩子一樣。
“謝謝……謝謝你,謝謝你遲寒……”
程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自己在江遲寒面前哭的次數比他在媽媽面前哭的次數還多。
江遲寒用手指沾了一點蛋糕往程然鼻子上一涂,看著程然鼻子上黑黑的巧克力醬,眼睛里滿滿的全是笑意。
程然吸了吸鼻子,也不甘示弱地沾了點奶油往江遲寒嘴角一抹,兩個人一來二去,程然終于恢復了平常的模樣。
他用手指沾了最后一點奶油準備往江遲寒臉上抹,一抬頭卻看見江遲寒盯著自己的目光,深邃的見不著底,就像第一次見面一樣,江遲寒宛若天神一般降臨在自己面前,他救贖了他。
可是這次,這目光里仿佛夾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