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接連金屬撞石的聲音,自大漢腳下響起,他低頭一看,確是一把小巧的銅鏡,滾落至腳下,彎腰撿起銅鏡,仔細一看,鏡子的四周雕刻著一圈花卉,手柄拴著一條彩蕙,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之物。
大漢回頭懷疑地望著已走出數丈的幾人,喝道:“你們幾個,等一下!”
“陸叔叔,又怎么了?”小姑娘見狀心中著急,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銅鏡,道,“啊,這銅鏡是暖兒的,方才讓張麻子給揣著,他怎地這么不小心!”
大漢見她眼神躲閃飄移不定,心中懷疑更濃,轉身大步向小果他們走去。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大漢借著火光,仔細打量著三個新入伙的“山賊”。
就見他們衣著低調,面料卻上乘,顯然不是因落魄而上山落草為寇,又見小果細皮嫩肉,儼然是富家公子哥的模樣,而她身旁的少年和老漢,神情更像是富貴人家的書童和管家!
司馬明澤已掙脫山賊的束縛,急忙指了指喉嚨,又指了指小姑娘,不停比劃著。
“陸叔叔,忘了告訴您,他們幾個不能說話,他們都是啞巴呢!”小姑娘暗暗松了一口氣,干笑道。
“啞巴?那暖兒是怎么得知,他們想入伙的?”大漢已大概猜出緣由,氣急而笑道。
“這個嘛……”小姑娘支吾道,轉念間無數理由閃過。
要說是他們說的,寫的,陸叔叔定會讓用同樣的方法再做一遍,該怎么辦才好呢?
對了,她眼睛一亮。
“暖兒我看的懂唇語!”小姑娘為找到了個恰到好處的理由,沾沾自喜道。
大漢伸手在小果三人身上一點。
司馬明澤只覺喉嚨一松,沖口而出道:“你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只是他們,硬把我們抓來的?”
大漢虎目一瞪火冒三丈,厲聲道:“暖兒,這是怎么回事?難道你忘了,你爹臨終前立下的規矩不成?”
小姑娘還欲爭辯,見他當真氣惱,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臉漲得通紅,垂頭道:“暖兒自然不會忘記!”
“還有你們!”大漢對隨同小姑娘一道的山賊,怒氣沖沖道,“每人各自領五十板子!如若再有下次,便攆出山寨,用不許再踏入山寨半步!”
眾山賊戰戰兢兢,領命退下。
“幾位受驚了,請隨我到客房暫住一夜,明日天一亮,你們即可自行離開!”大漢臉色一緩,抱拳對小果三人歉意道。
小果坐在溫暖適合的廂房里,手握一杯清茶,聽著窗外秋風嗚嗚吹著,感覺這幾個時辰發生的事情,恍如做夢一般。
三人罕見的默言相對,各想著心事。
良久,小果開口打破了沉靜。
“你們猜,那小姑娘會受到什么懲罰?”
“師父不用管她,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 彼抉R明澤嘴上這么說,心中卻隱隱替小姑娘捏了把汗。
那漢子明顯不是會徇私的主兒,想想那群挨了五十板子,被拖回房間的山賊,便可知,作為罪魁禍首的小姑娘,懲罰必定輕不到哪兒去!
姜尚道:“說到底,那女娃娃也并未真正傷我們一分一毫,這些人雖名義上是山賊,卻待人有禮,行事公正,比之世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強了不止一星半點!不若我們過去替那孩子求求情,讓陸頭領饒了暖兒姑娘吧!”
“義父,我正有此意,這事就交給我去辦吧!您和明澤,在此等候我的好消息!”小果自告奮勇道。
她見這幫山賊性格行事,極其對自己的胃口,早起了結交之心。
“師父,我也要去!”司馬明澤連忙起身,道。
見小果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他臉一紅,硬著頭皮道:“若非我在暖兒姑娘面前炫耀師父廚藝,興許她也不會動了帶我們上山的念頭!其實,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抓他們上山的小姑娘,名為胡暖兒,是已故老寨主胡可的遺孤。
說來這胡可也算是一代梟雄,他雖落山為寇,卻為人極其仗義有原則,正所謂盜亦有道!
他立下規矩,只劫財不劫命,凡是與人留一線,不強奪人活命之糧,救命之財!因而,雖占山為王這么多年,還從未沾惹上什么官府仇家,當真也是一大奇事!
就在五年前,胡可染病去世,把八歲的女兒胡暖兒托于義弟陸橋照顧。
胡可生前對胡暖兒疼愛有加,凡事有求必應。但有一事例外,便是不論暖兒如何撒嬌耍賴,都不肯妥協帶她到山寨外玩耍!
所以,胡可離世以后,陸橋雖不知義兄禁錮暖兒的緣由,但猜測是山中豺狼頗多,怕暖兒受到驚嚇傷害,故而也一度不許,暖兒走出山寨大門!
等暖兒再大一些,亦學了武功在身,他再也阻攔不住,只得松口,允許她在附近轉悠,只是約好日落之前,必須回到山寨!
再說這暖兒,也是怪人一位,雖說她自幼在這幫粗糙大漢群中長大,難免缺少些女兒家的嬌柔,但她卻另有一個令人驚訝的愛好,便是從小對鍋灶做菜十分之興趣!
除卻練功,其他時間都花在了廚房里,六歲那年,她便能有模有樣地炒菜做湯,味道還出奇的美味。
寨里的弟兄們都知小寨主所愛,如有外出者,必會帶些外面的小零嘴吃食,送于她當做禮物。
這些不曾見過的吃食,對于暖兒來講,簡直比得到了金銀珠寶,胭脂水粉,都來的開心!
每當這時她便如獲至寶一般,細細品嘗之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連十天半月的在廚房里鼓搗琢磨,直至再做出一模一樣的食物出來。
且說,小果圍著山寨轉了好一會兒,扶額嘆息,道:“沒想到,這寨子那么大,方才也不曾記得走了這么久,難不成怕有人混入內部,這里設了機關迷局?早知這樣,就叫上義父和明澤一道來了!”
她自言自語嘟囔著,似乎對自己是路癡這事兒,渾然不覺!
有兩個巡邏的山賊自前方的岔路口經過,小果連忙叫住他們:“請問這幾位兄臺,暖兒寨主的房間在何處?”
“小白臉,你找俺們寨主房間作甚?”一個山賊橫眉豎眼問道,聲音如破鑼一般,語氣十分之不友善!
“狗愣子,”一旁的同伴連忙扯了扯他,低聲道,“莫要惹事生非,因著他,陸寨主罰了好些兄弟呢!依我看,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十有八九,是小寨主抓來做壓寨夫君的!”
“喲!”狗愣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神神秘秘地附到同伴耳邊,用依舊響亮的聲音,回道,“呆二,你說的有道理,這么說來,俺們得對他客氣一點才行!”
“老兄,看不出,你也蠻開竅地嘛!此時,我們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與小寨主順利私會,說不定日后,他記著你我的恩情,會多分一塊酒肉,與我們吃呢!”呆二朝狗愣子,擠眉弄眼道。
狗楞子邊聽,邊連連頭稱是。
小果把他們的“悄悄話”聽得清清楚楚,既覺好笑又感無奈。
那巡邏的兩個山賊,已討論結束。
狗楞子重新把目光轉向小果,神色復雜,語氣怪異道:“喂!小白臉,不,這位——”
他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稱呼小果,呆二在一旁捉急,替他接道:“這位公子!寨主的房間在這邊,你隨我們這邊走!”
“有勞兩位了!”小果忍笑道。
隨在二人,經過客房,轉到另一處獨立的院子前。
“這便是小寨主的居處!”狗愣子滿是橫肉的臉上,很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意,對著小果說道。
“公子自行進去吧!我倆先告退了!”呆二低頭哈腰笑道,拖著狗愣子向遠處疾行。
“呆二,這么著急走,作甚?”狗楞子被強行拉走,有些惱怒道。
“傻子,莫讓小寨主瞧了去,她到底是姑娘家,當心被人瞧見惱羞成怒,好心做壞事,快走!快走!”呆二腳下速度不減,耐心解釋道。
“對,對!還是你想的周全!”狗愣子由怒轉喜,道。
小果見二人說話間,已隱入黑夜,搖搖頭頗感無語,邁步走進院中。
院里有三間廂房并排而立,唯有最東側那屋子亮著燈光。
小果還未走近,便聽里面突然有人委屈道。
“陸叔叔不疼暖兒了么?竟然這么狠心處罰暖兒!”
接著聽聞陸橋斬釘截鐵道。
“暖兒,你身為寨主,竟帶頭破壞寨規,幫中兄弟皆因你的任性,受到了懲罰!倘若你不以自罰的形式,為他們做個表率,以后如何讓他們信服,如何立威?!”
“陸叔叔,暖兒錯了!愿意接受懲罰!”
“你知錯便好,來,伸出手來!”
小果在院中站定,正猶豫著是否要此時介入,便聽一聲清脆地重物碎裂的自屋內傳出,緊接著是姬暖兒的尖叫聲。
小果心頭一跳,想也不想,推門闖了進去,嘴里急叫道:“陸大俠,暖兒姑娘尚小,請手下留情!”
屋子中放置了幾排木架,架上擺滿了書籍,這里顯然是間書房。
姬暖兒坐在臨窗的書案旁,陸橋立于她的身旁,案上鋪著一疊白紙,一只硯臺猶在地面翻轉,墨汁自案臺到地面,散落了一條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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