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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熾昭穹 第158章 盛世東流

作者/旌眉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林雪崚望著高高的盟碑,腦中回現(xiàn)著和元昇第一次并肩同戰(zhàn)的情景,孤兀鷹脊嶺,北斗懸關(guān)陣,“林宮主,你以前怎么不來懸天營?”

    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流過她澀痛的雙頰,被夜風吹抹無痕。

    “師兄,立碑的時候我在想,倘若不是甘冒此險,也許這碑就會立在西京,拼此一戰(zhàn),血有所值,可剛才的盟宴上,凜王與琮瓚把酒言歡,就象什么都不曾發(fā)生,我又覺得恍惚。逝者永去,悲傷總有一天會象冰一樣消融,等時過境遷,再回想起來的時候,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葉桻在她身邊坐下,“晝夜交替,人在陽光明朗的時候,想不起來走夜路為什么會摔跤,實際上夜里的每一步,都是當時最自然最必要的選擇。”

    兩人聽著河水之聲,月上中天,對岸有牧民在夜色中唱歌:“遼闊的羌塘,你不熟悉它的時候,它是如此寂涼,當你熟悉它的時候,它就變成你的家鄉(xiāng)。”

    葉桻道:“聽說這是蘭嘉法師所作的詩歌。蘭嘉與王妃私通,生下蘇綺瓚,毀了一生名節(jié),可羌邏百姓得知真相以后,對他們崇拜的僧宗并不憎惡,他的詩歌反而在一夕之間傳唱更廣。看樣子,松祿東諾打錯了算盤,王族與紅僧的政教之爭不但不會消停,還會更加激烈。”

    林雪崚望著河水反光,喃喃道:“是啊,現(xiàn)在流傳最多的就是凜王念的那首蘭嘉寫給璐夜氏的情詩,李烮用此詩促使蘭嘉登上日光臺,殉身天葬,算得上‘借鷲殺人’。蘭嘉才干卓越,使羌邏成為高原強國,他一死,羌邏內(nèi)有政教之爭,外有泥婆羅伺機復(fù)仇,矛盾叢生,難免部族分裂,自相耗斗。”

    義軍被羌邏兩方利用,見勢應(yīng)勢,一石二鳥,羌邏經(jīng)此劇變,已顯衰相。

    林雪崚回憶情詩深沉的韻律,身上一冷。

    葉桻見她打寒噤,拉著她站起來,“崚丫頭,你內(nèi)傷沒好,不比平常,咱們回去。”

    林雪崚搖搖頭,“我不想回會盟宴,不如沿河走走。”

    兩人踏著草甸漸行漸遠。

    河邊的草叢后聚著幾個黑影,“段老哥,我們只要你一句明白話,你以前何等痛快,現(xiàn)在婆婆媽媽。”

    發(fā)話者是北斗寨天樞使者,北斗寨得了泥婆羅的重金,又將消息通報給松祿東諾,另得一筆賞錢,然后將計就計,殺了替身蘇綺瓚。

    神鷹教人行歹出身,怎會辨不出大佛內(nèi)壁的曼陀羅毒,北斗寨早早服了克藥,行刺之后咬破齒間的“夢僵紅”藥丸,以詐死之術(shù)掩人耳目,避開追截,從播聿城混戰(zhàn)中全身而退。

    段錚皺眉,“你們已經(jīng)撈了兩頭的好處,還沒賺飽。”

    天樞使者道:“西南邊境各族混居,一會兒交好,一會兒翻臉,只要摸清他們的勾斗,不愁生計,只是散教之后,大伙如同游魂野鬼,即使衣足飯飽,心里也沒著落。”

    “段老哥要是肯來做個首領(lǐng),寨中兄弟必然百倍抖擻,再立一番事業(yè),你何必猶豫?做個自由自在的頭目,不比整天聽一個女人喝令強百倍?做個四處享樂的匪徒,不比當個沙場送命鬼強百倍?”

    段錚白眉一聳,“說起來是不好聽,不過義軍中有些好漢,相處爽快,征戰(zhàn)雖然嚴苦,齊心殺敵倒算一件樂事。我上了年紀,不想遠離中原,會盟之后要回師,你們的好差事留著自享吧,只是攬生意時掂掂腸子,別為那些挨千刀的便宜陪了性命。”

    天樞使者游說半晌,勸不動段錚,只得作罷。

    宴會過了半夜才散。

    傅錦程私下問李烮:“殿下雖然無符調(diào)兵,可凜軍突襲高原,解大盛西境之危,這份奇功,重罪也能抵消,天子詔書中對凜軍無賞無罰,只令殿下火速回師,到益州待命,殿下可有疑慮?”

    李烮一笑,“如何處置本王,百官想必爭破了屋頂,天子不善決斷,所以在詔書中未置一詞。我看他未必有空琢磨如何處置我,郯軍已經(jīng)快到東都了吧。”

    傅錦程微微一訝,“殿下征戰(zhàn)高原,消息沒有外面靈通,卻能料知千里之事,三域聯(lián)軍與郯軍三度會戰(zhàn),兵多將足,誰料一敗涂地。”

    李烮道:“淮南呂春祥,淮北余應(yīng)雷,河?xùn)|司馬岳,這三個人彼此不服,哪個都不愿少得半分利,多吃半點虧,其實調(diào)動其中任何一域兵馬,只要集心專注,早就能將王郯擊敗,三域聯(lián)兵,反而成了彼此推脫觀望的自耗之戰(zhàn)。天子令宦官兆慶作為監(jiān)軍前往淮南,是想?yún)f(xié)調(diào)三軍,有個總督,可兆慶沒上過沙場,只怕連三軍的旗幟藩號都辨別不清,這樣的烏龍混戰(zhàn),不敗才怪。”

    傅錦程點頭長嘆,“也怪天時不佳,第三次會戰(zhàn)時,三域聯(lián)軍仍有二十余萬,誰知突遇暴風,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三軍藩號錯雜,軍令不一,大混亂變成了大潰敗,司馬岳陣亡,監(jiān)軍兆慶下落不明,慘不可言。”

    “王郯自稱‘均田補衡大將軍’,此戰(zhàn)之后,又增了‘天助’二字,變?yōu)椤熘镅a衡大將軍’,亂世百姓篤信天命,覺得王郯真有天助,紛紛來投。”

    “郯軍吹噓聲威,號稱兵眾百萬,傳檄四方,令沿途州郡‘各宜守壘,勿犯吾鋒,吾將入東都,即至西京,直欲問罪,無預(yù)眾人。’此話一出,誰還為天子賣命,四方州郡降者無數(shù)。”

    “江南督治尚彥仍以身患‘風痹’為由,拒不發(fā)兵,眼下天子只能把剩余的五萬河?xùn)|軍調(diào)過黃河,阻截王郯,否則東都必失。只可惜凜軍人少地遠,鞭長莫及,那兩萬失蹤的凜軍,至今查無痕跡。”

    李烮倒了一碗酥油茶,“傅大人,憂急無用,亂世紛爭,千頭萬緒,只能解完一團再解一團,既然已經(jīng)到了高原,不如好好欣賞伸手可及的美麗星空。”

    這晚傅錦程宿于驛站,李烮和孔良一道返回軍營,路上仰看夜空,深藍的蒼穹一片靜謐,浮云遮月,星光如盞,層層山巒起伏似浪,高原夏夜,清新舒闊。

    播聿河的粼粼水光與天上的星光交閃輝映,遠處河畔的草甸上有兩個并肩而行的修長剪影,在一片幽閃之間,不似塵世中人。

    李烮停住腳步,孔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林雪崚和葉桻形影相伴,雖然動人,可大家早就司空見慣,不知李烮為何駐足。

    千里奇襲艱險無比,李烮和義軍同行同宿,莫逆于心,功成會盟之后,倒象有了無形的疏閡。

    李烮一嘆,“孔司馬,你不覺得這兩個人奇怪嗎。”

    “有什么奇怪?”

    李烮遠遠看著兩人的背影,“有兄妹之名,但比兄妹深切,有情侶之契,卻無情侶之親,貌似形影不離,實則彼此隔絕。”

    “殿下可知葉桻婚堂喪妻?”

    “有所耳聞,那又如何?”

    孔良收回視線,先帝在世時,最惱的就是李烮這句“那又如何”。在李烮眼中,沒有不可征服的困境,深陷其中者必有缺弱。

    一片黑影從兩人頭頂掠過,落魄仿佛知道凜軍即將東歸,所以盡情享受著高原最后的夜晚,從山巔到河畔來回滑翔,樂此不疲。

    承業(yè)二年夏,五萬河?xùn)|軍南渡黃河,阻截王郯。

    刑州刺史熊函趁河?xùn)|空虛,襲殺司馬岳之子、河?xùn)|留守司馬科,自稱留守。

    河?xùn)|軍為防熊函,紛紛撤還本鎮(zhèn),淮北防線不攻自破。

    王郯連克潁州、宋州、汝州,招納熊函為“耀威將軍”,兵臨東都。

    東都留守馮汝章見王郯不可一世,河?xùn)|倒戈,嚇得惶惶篩糠,率領(lǐng)東都官員、僚屬開城投降。

    消息傳到西京,響雷霹靂,朝堂亂如熱鍋。

    承業(yè)帝令龍武將軍陸明昱為兵馬先鋒,率龍武軍前往潼關(guān),增援拒敵。

    潼關(guān)北臨黃河,南依高山,是扼守西京的天險門戶,距西京只有兩百四十里。

    龍武軍名為京城禁軍,實則是一支富家子弟紈绔軍,多靠賄賂宦官入伍,以得厚銜優(yōu)餉,這些少爺公子個個來頭不俗,招惹不得,平日衣馬光鮮,威風凜凜,少操練,多玩樂,一到真要出征的時候,全成了縮頭烏龜,溜的溜,逃的逃,各顯神通,甚至花重金去病坊雇人頂替,一夜之間,散去六七。

    陸明昱只是禁軍將領(lǐng),奈何不得京城權(quán)貴,連夜向承業(yè)帝稟奏,話沒說完,承業(yè)帝已伏案痛哭。

    陸明昱道:“陛下,卑臣只剩一兵一卒,也會前往拒敵!只是潼關(guān)軍糧不足,京城兩位糧料轉(zhuǎn)運使都已稱病請辭,卑臣需要糧餉之時,該向何人索求?”

    承業(yè)帝拭淚,“愛卿只管先行,申炯將軍正從秦隴回師,朕會集糧發(fā)兵,隨后赴援。”

    陸明昱知道這是一句敷衍,災(zāi)亂以來輸賦斷絕,消耗巨大,然而權(quán)貴奢侈不減,西京倉廩早就虛空。

    悉黎殊雖然撤退,申炯之軍卻因鏖戰(zhàn)過久,疲病交加。

    陸明昱望著承業(yè)帝蒼白的面孔,欲言又止,只能帶著一支不足萬人的京城雜軍奔往潼關(guān)。

    八月初,陸明昱路經(jīng)華縣,百姓逃進華山,城中空無一人,塵埃滿梁,鼠跡遍地。

    陸明昱從縣中搜出五百斛米,好歹能讓軍士食用兩天。

    趕到潼關(guān),守將陳鵬正在關(guān)外與郯軍死戰(zhàn),憑著地勢險要苦苦支撐。

    軍糧己絕三日,陳鵬望著滿山遍野的郯軍旗幟,再也抵抗不住,焚燒營寨,潰退入關(guān),與陸明昱會合。

    王郯自八月初十起猛攻潼關(guān),先遣三千百姓掘土填平關(guān)前天塹,然后命幾十萬士兵拋石射箭,火燒關(guān)樓,架梯登城,晝夜不息。

    陸明昱六天六夜不曾合眼,五百斛米早就吃光,士卒饑餓,剝鼠嚼草。

    如此抵抗,懸殊太大,守軍苦盼西京來援,可等到的只是一紙赦封王郯、被敵軍當成笑話的議和詔書,還有皇族百官預(yù)備棄京西逃的消息。

    陸明昱熬著通紅雙眼,破指寫下血書,向天子告急,“臣離京多日,甲卒未增一人,饋餉未聞以計,以不足兩萬之軍,拒敵六十萬眾,饑餒交困,鼎鑊煎心,朝廷謀臣,愧顏何寄?或聞陛下已議西巡,鑾輿一動,則上下土崩!臣敢以猶生之軀,諫冒死之語,請陛下急征兵以救關(guān)防,則太祖之業(yè)猶可扶持!”

    八月十九,潼關(guān)守軍弓箭用盡,只能投石抵抗,王郯派人在關(guān)下重金誘降,被陸明昱擊鑼罵回。

    潼關(guān)左邊有一條遍地荊棘的山谷,以前為防商販從此偷路逃稅,山谷禁止通行,名為“禁阮”。二十日夜,王郯派大將胡遨率三萬精兵入谷開路,防守禁阮的陳鵬血戰(zhàn)而死。

    胡遨迂回到潼關(guān)背面,與王郯兩向夾擊,陸明昱看著堆積如山的尸體和身邊越來越少的士卒,手持龍武劍,只待破關(guān)時刎頸自盡。

    天明時,忽聞西邊有兵馬之聲,陸明昱心中撲撲直跳,定是天子被血書打動,增派了援軍。

    翹首一望,來軍打著“溫”字旗號,是御西行軍總帥申炯的副將溫遙。

    陸明昱大喜,溫遙殺開胡遨的封鎖,進入關(guān)樓,陸明昱下城迎接,才知溫遙不過帶來六千人馬,而且沒有糧草。

    溫遙道:“天子沉不住氣,已于前日遷駕離宮,文武百官全都隨行,一路車馬接踵,煙塵蔽日,百姓奔哭離散,攜家逃亡,西京城中大亂,盜匪砸開府庫,搶奪金銀,獄犯破牢縱火,投奔叛軍。敵我懸殊,潼關(guān)已不可守,我虛乍聲勢才逼開胡遨,等他辨清真況,再撤就不可能了,不如現(xiàn)在殺出,還有生路!”

    陸明昱追問:“申將軍現(xiàn)在何處?”

    溫遙嘆氣,“御西軍折損極重,傷殘病疫,只剩五萬多人,疲退之師難擋銳敵,天子令申將軍在渭水南岸待命,好護送御駕及嬪妃大臣走棧道,過漢中入蜀,隨我來的六千兵卒是申將軍好不容易湊出來的精銳,他令我來接你脫困,別再耽擱猶豫了!”

    陸明昱別無可選,紅眼望著戰(zhàn)死的將士,咬牙下令,率部隨溫遙棄關(guān)殺出。

    王郯過潼關(guān),入西京,于八月二十八日在太極殿登基稱帝,建立“大曦”王朝,年號“宙統(tǒng)”。

    稱帝之后,王郯封百官,安民眾,令胡遨為肅天將軍兼討置使,率軍十萬追剿盛廷殘部,令金廣廉為中恒將軍,固守西京,令熊函率軍二十萬踩平關(guān)中,招降周邊諸鎮(zhèn)。

    九月,曦帝詔告天下,另發(fā)檄文至全國各域,封賞督治藩侯,收順人心。

    華年盛世東流水,江山易主一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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