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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熾昭穹 第161章 天無絕路

作者/旌眉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天子御駕沿著棧道晝夜不停的向南,行至觀音崖北五里,前方大火燎空。

    李雍見火勢非同尋常,驚呼道:“不好,賊軍抄到前頭,斷了咱們的去路,只怕有埋伏!”

    話音未落,峽谷對面的山嶺上亮起無數明晃晃的火把,亂箭如雨,盛軍慘呼滾墜,李雍的京兆府衛隊死傷大半。

    申炯在隊尾斷后,他令溫遙率弓箭手反擊,令陸明昱保護皇親大臣,自己帶隊圍住天子御駕。

    田闕雖然只帶了五百軍士,可借著高勢突然襲擊,大火助威,黑夜中竟似埋伏了幾千人馬。

    申炯一手持盾,一手揮刀,將御駕擋得密不透風,田闕見他沉穩老練,令人在箭上澆油點火,專射馬匹。

    馬驚失控,申炯滑落馬鞍,幾枝箭趁虛而入,燒著了玉輅輿頂。

    申炯將驚恐萬分的李壑拽出燃燒的車輿,四周無處躲避,這樣下去天子非斃命不可。

    申炯一邊擋箭,一邊對溫遙道:“來路上我看見棧道右側有個山洞,距此不遠,快護陛下進洞!”

    溫遙拖著李壑爬過尸堆,申炯拼命掩護,數箭穿身,猶自血戰不止。

    溫遙找到洞口,里面一片漆黑,不知什么狀況,可實在顧不得了,拉著李壑一頭鉆進洞中。

    陸明昱尾隨在后,將幸存的皇親大臣護送入洞。

    田闕箭枝用盡,冷眼看著棧道上的火光尸堆,粗粗估算,八千御西軍只余不到五千。

    身邊的郯軍摩拳擦掌,都嚷著要封洞捉鱉,生擒大盛皇帝。

    田闕斜眼一瞥,眾人不自覺啞了聲息,這先鋒校尉的眼神仿佛隱匿在草叢里的毒蛇,令人脊背發麻。

    田闕不知棧道上有隱蔽的山洞,百密一疏。洞口棧道被蔓延的大火燒斷,此路已絕,盛軍會拼命尋找其它出口。

    茫茫秦嶺,群山層疊,田闕手提玄武劍,森冷一笑。

    盛軍能有個躲避之處是不幸中的萬幸,洞中回音空曠,溫遙點起火把,石壁陰冷滲水,地上潮滑骯臟。

    黃茌扶著李壑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李壑冠冕歪斜,龍袍被燒出焦洞,一張臉慘白如紙。

    李雍中了箭,不在要害,但疼去半條命。幾位皇妃和公主喪生,皇后摟著兩個皇子瑟瑟哀哭,眾大臣掩面而泣。

    東倒西歪的殘兵渾身是血,個個帶傷。陸明昱把申炯滿身是箭、血肉模糊的尸體背進洞中。

    李壑渾身顫抖,失聲痛哭,“累及諸位愛卿,朕之過也!郯賊要朕性命,與諸卿無關,你們不如取了朕的首級,各自保命去罷!”

    拔出佩劍,就要自刎。

    中書令楊柬搶身撲上,奪過佩劍,“臣等與陛下同生死!”

    眾大臣慟哭流涕,苦勸李壑不要自棄。

    陸明昱道:“陛下,偷襲者不知抄了什么近路,必是小股人馬,胡遨大軍離得還遠,南下的棧道雖然燒斷,但這山洞深廣復雜,有什么出口小路也說不定,秦嶺山廣地厚,總有生機,就算真的窮途末路,這里還有幾千血肉之軀,再殺幾萬敵軍,與郯賊拼到最后一兵一卒,才算盡力,怎能就此輕生?”

    李壑見眾臣如此忠誠,抽泣片刻,止了哭聲。

    溫遙道:“申將軍麾下有一支與御西軍一道抵抗羌邏的義軍,源出秦嶺太白宮,為防羌邏詐變,這支義軍撤退最晚,現在還沒有回到關中。太白宮與太祖李鉞淵源久遠,這里離太白山不遠,若還有留守秦嶺的太白義士,定會借地引導,助陛下脫險。”

    旁邊的皇后抬起頭來,“太白宮?陛下,臣妾有所耳聞,戶部掌管每年入京的稅賦,會把嬪妃所愛的太白云錦直接送進宮,他們出產的奇花異草、藥材蜂蜜、木料石料,都是上乘之物。臣妾以為太白宮只是秦嶺一座借山產物的莊園,想不到還有報國義士深居于此。”

    李壑知道太白宮的來歷,只是太祖之后的帝王再也無心與草莽結交,更不會到那個又高又險的所謂消夏行宮去與草莽們一起賞雪,太祖誓留太白山自由,禁止皇族征用拔仙絕頂的殿堂樓閣,廣成帝從不過問,李壑也不關心,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這些草莽打交道。

    陸明昱見李壑棄了自盡之念,帶領二十名士兵在洞中摸探,兩個時辰之后,果然找到另外一個出口。

    四千殘軍護著皇族及眾大臣在黎明時分鉆出洞,周圍草木茂密,起伏的山嶺象一圈圈屏障,不知是要保護他們,還是為難他們。

    北有追兵,南有阻敵,陸明昱率隊向西而行,溫遙在隊末殿后。

    深山腹地根本沒有路,只有山野樵夫偶爾堆砌的石棧和羚牛踩出來的直上直下的獸道,王貴們也顧不得什么尊嚴體面了,一個個脫去袍子,扎起褲管,手腳并用,跟著軍士們一起滿身泥濘的攀爬。

    過了午后,天氣轉陰,山暗水冷,辨別方向越來越困難,千辛萬苦翻過一道又一道山梁,總覺得周圍似曾相識,不知是地形大同小異,還是已經來過。

    黃昏時分,盛軍進入一片山谷,遍地都是近人高的旱蘆葦和竹節草,皇帝和皇后早已堅持不住,隊伍只得停下,在谷中休息。他們不知道,昨夜的偷襲者已經陰魂不散的追蹤而至。

    深山僻嶺、峽谷溝壑對田闕來說,如履平地,他領著五百軍士向西兜了個圈,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截在了盛軍前頭。

    他帶人偷偷攀到高處,向谷中窺看,盛軍雖然疲累不堪,仍有四千人眾,陸明昱和溫遙都是盡職盡心的猛將,一前一后警惕巡視,想取皇帝的頭顱,仍要費點周折。

    田闕身邊的小校見谷中草盛,提議再用火燒。

    山谷寬長且風勢不足,田闕略略思忖,伸手摘了一片樹葉,取出腰間的飛鏈蛇,按住蛇頭上的機關,蛇嘴啪的一聲張開,彈出兩顆尖銳的毒牙。

    他用樹葉接了幾滴毒牙上流出來的毒液,卷起樹葉伸指一彈,樹葉落入谷中,沒進草叢。

    陸明昱仰看天色,想在天黑前離開山谷,可兩位皇子饑餓,哭鬧不止,現在車馬都丟了,人人空著肚子,哪有補給。

    李壑見皇后安撫不住,又氣又心疼,陸明昱只得讓軍士各自掏出身上的麩袋,仔細搜刮,看看還有什么果腹之物。

    因為這通哭鬧忙亂,誰也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

    兩位皇子總算止了嚎泣,陸明昱忽覺耳后微癢,草叢中有悉悉嗦嗦的聲音,他回眸細看,雙目驚圓。

    山谷當中不知何時聚集了成千上萬條蛇,已經借著草叢的掩護,無聲無息的將盛軍包圍,這些蛇身長四到八尺,黑綠相間,頭如烙鉗,正是秦嶺最毒的菜花烙鐵頭。

    陸明昱大喊:“快點火把!”

    哪知尋常的煙火驅蟲之術對這些蛇全不管用,它們是受激之后興奮嗜血的殺手,一條條昂揚身軀,靈鉆游閃,撲咬起來迅如閃電,劇毒腺液竟能噴出一丈。

    士兵身上多半帶傷流血,即使不被咬中,傷口沾染毒液,也會致命。

    山谷兩邊都是絕壁,無路可走,陸明昱將李壑背在背上,一邊持劍劈斬,一邊向谷口逃奔。

    宮仆們攜著皇親跟隨在后,士兵護在大臣兩側,呼叫聲、栽倒聲不絕于耳。

    受激的不止是蛇,中毒者倒地之后,沒等毒發身亡,便被滿地鉆出的蜈蚣蟲蟻爬遍全身,咬嚙分食。

    皇后嚇得尖叫,隊末的溫遙呼喝:“不要回頭看!”

    救無可救,慘不忍睹,一瞥腿軟,更無生機。

    陸明昱全力劈斬,昨日在棧道上腿側中箭,此刻傷口崩裂,他忍著劇痛,一瘸一拐背著李壑前行,氣短力虛,眼前一陣眩暈,只怕走不到谷口,便要喪生在此。

    高處的郯軍也看傻了眼,不知田闕那幾滴毒液是什么奇物,這么快就誘來龐大的蛇軍,連不起眼的蟲蟻也變得百倍兇殘。

    田闕收起飛鏈蛇,蛇毒所剩不多,每滴都得精打細算,上次用還是在鷹脊嶺殘枎岈。

    正在欣賞谷中的慘況,忽聽對面山頂有人喊:“陛下!各位將士!太白宮柘石坊宋竺前來接駕,請速速攀梯上崖!”

    山頂上瀑布似的垂下幾十只長過百尺的木梯,那些木梯節節相接,可伸可縮,輕固靈活,象繩梯一般服貼,卻不似繩梯那樣飄軟難爬。

    陸明昱大喜,盛軍絕境逢生,逼出超常之力,砍蛇開路,捉梯而上,柘石坊在上邊提拉相助,營救十分快捷。

    郯軍目瞪口呆,他們昨天箭枝用盡,此刻鞭長莫及,幾百雙眼著急上火的望著田闕。

    田闕陰臉不動,太白義軍遠征在外,拔仙絕頂只剩工匠婦孺,根本不足為慮,工匠們突然橫插一手,助盛抗曦,簡直吞了豹子膽。

    太白五坊沒這個能耐,難道鄺南霄那具活尸,竟然醒了?

    反復猜測的功夫,盛軍已從眼皮底下逃離蛇谷。

    田闕喚過一名小卒,“你回駱口驛向胡將軍報信,李壑被太白宮接走,請將軍率兵深入秦嶺,圍攻拔仙絕頂。”

    小卒領令而去。

    田闕對余下的郯軍道:“半個時辰之后,蛇蟲退卻,咱們進谷,收揀盛軍丟棄的箭簇兵刃,其它一概不取,私藏物品者被我發現,別怪我的手段!后頭還有一場埋伏,不必要的累贅會誤事,功成之后,曦帝自然封賞無盡。”

    宋竺領盛軍走的是山頂的鳥道,柘石坊的木梯銜接處裝有機關,扭至“活”位,兩節之間象手肘一樣靈便,梯子可以在山谷中悠甩飛蕩,扭至“死”位,銜接處象鐵樁一般堅硬,可以將幾梯橫并成排,搭成跨越溝壑的橋梁。

    令人心驚膽顫的鳥道,因為這些木梯變得便捷可行。

    中書令楊柬忍不住贊嘆:“宋先生,自蜀相的木牛流馬之后,再沒見世上有什么妙工巧械,能與之相提并論,這木梯看著簡單,卻機變無窮,是閣下想出來的?”

    宋竺笑道:“山里人的小聰明,哪能與蜀相的杰作媲美?”

    天黑之后,柘石坊點起火把,在前領路,不諳地況的人根本分不清身在何方,只管緊步跟隨,到了有臺階的山道,才知已經踏上了通往拔仙絕頂的太白南麓正脊。

    盛軍實在太累,在南天門歇到天明,日出之后繼續跋涉。

    太白山是中原第一峰,勢如九天神駒,行走其上,風起耳旁,雨飄足底,身畔白云繚繞,紫氣升騰。

    過了玉皇池后,滿眼皆是雪景,李壑穿著燒破的龍袍,瑟瑟發抖。

    詩中的太白勝境一點不虛,果然是浩然極恒之地,景色雖美,來一趟真是遭罪,他齒關發抖,一連打了七八個噴嚏。

    太白宮眾人得到消息,跟隨莛薈外出接駕,遠遠瞧見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登上山來,被瑩瑩如玉的積雪一襯,黑不溜秋。

    世人常論貴賤,王族權臣也好,窮苦百姓也罷,被命運驅逐的時候,有什么區別。

    莛薈對權貴本無好感,現在卻生出幾分憐憫。李壑再落魄也是天子,各坊皆以覲見帝王之禮相迎。

    李壑見為首的是個娃娃臉的年輕姑娘,奇怪道:“這里的主人呢?”

    莛薈回應:“陛下,太白宮現任宮主遠征未歸,這里的掌管者是民婦的夫君、前任宮主鄺南霄。我夫君身體不能行動,不便接駕,請陛下恕罪。”

    “不能行動?”李壑有些意外,他疲餓交集,沒有多問,匆匆道:“太祖建此消夏行宮,朕始終未曾觀臨,今日一見,不負太白美名。”

    莛薈將天子和皇親大臣迎入玉澤堂,各坊取出安置流亡百姓的衣裳糧藥,王貴們逃命落難,哪會嫌棄,換上麻衣布袍,狼吞虎咽,觀之心酸。

    黃茌服侍李壑用膳沐浴,替他在跌破燒傷處涂了膏藥,天子粗布貼身,卻終于享受到連日來難得的片刻安穩,在僻靜的玉音軒睡了兩個時辰。

    醒來之后,李壑望著窗外的星辰怔怔發呆,胡遨大軍進逼,漢中梁州本應北上迎駕的人馬遲遲沒有動靜。大廈傾覆,人心叵測,萬事難度。

    他自言自語般問黃茌:“阿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這條船,還能漂多久?”

    “陛下,險途將盡,入蜀在望。漢中有意觀望,劍南久戰兵疲,回歸益州的凜軍擅行自傲,一直惹大臣們爭議。陛下何不令贏王殿下先行前往梁州,統攜三方之師,以保無虞?”

    李壑苦笑搖頭,“朕令兆慶統攜三軍,結果呢?贏王箭傷在身,朕不愿累著他。你把陸、溫二位將軍請來,郯軍將至,不知他們有什么應對之策。”

    黃茌提燈在露臺上傳喚,陸、溫二將匆匆上階。

    贏王李雍帶著一隊衛士巡山,與黃茌打了個照面,黃茌側步恭立,對李雍微微搖頭。

    李雍面無表情,揉了揉中箭的傷處,與黃茌擦肩而過。

    玉極軒高窗之旁,鄺南霄正坐在輪車上,俯瞰露臺夜色。

    莛薈回到玉極軒,“霄哥哥,這窗子是誰開的?有人來過?”

    鄺南霄收回目光,“沒人來,風吹開的。”

    莛薈探頭看了一眼,將窗關上,“那個太監之前來宣嘉獎詔的時候,打量你的眼光有些古怪。”

    鄺南霄一笑,“我沒留意。小薈,明天皇帝若要見我,你得幫我一個忙。”

    莛薈附耳湊近,聽他講述,雙眉一跳,“這怎么行!”

    “小薈,你相信我。天子落難,身邊危機四伏,與其被動待變,不如引蛇出洞。”

    次日黎明,李壑果然宣見鄺南霄。陸、溫二將說不熟悉太白山地況,需鄺南霄相助。

    李壑好奇,一個身不能動的廢人,能有何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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