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鐘鎮國和姚家樹的班，但趙強卻來了，帶著莫名的臉色。
“坤哥在嗎？”
“在，好像上二樓了。有幾個局子里的人在上面，好像上去陪著了。”
趙強從階梯上走上來，嗯的一聲。站在門廳里看著熱鬧的店內，挨著內門檻在抽煙
鐘鎮國發現這似乎與以往的趙強不太一樣，遂上前一步問道，“強哥，怎么了？”
趙強轉頭看了他一眼，看見姚家樹站在另一邊安分了許多，在鐘鎮國耳邊輕聲道：“坤哥家要出事了。”
鐘鎮國驚訝，“你是說李民？”
趙強眨眨眼睛，良久才明白鐘鎮國為什么會想到李承坤家的李民，“咳，不是。我是說林利勝那邊。”
“恐怕已經兄弟鬩墻。”
鐘鎮國滿臉的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
林利勝可還活生生的！
鐘鎮國剛放下的心就又狐疑起來，趙強什么時候這么為林利勝這邊的人著想了。
以前他們剛被光頭佬裁下來的時候，他都恨不得手刃了林利勝，還說都是因為林利勝他才失了業。
“你小子什么表情！怎么說我現在也拿著坤哥的錢，再說了，難道你還想再失業一次？”
“你是不怕，你家里有工作人員養著。可我不同，全家老少全靠我一個人，你以為現在找份好薪水的工作容易啊！”
鐘鎮國白了他一眼，沒有跟他糾纏。抬腳欲轉身，看見李承坤從二樓下來，趕緊用肩膀撞了一下趙強。對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李承坤下來了。
趙強轉頭看見李承坤，趕緊走了下來。迎到李承坤面前喊了一聲坤哥，李承坤還沉浸在剛才的應酬當中，隨意問了一句：“怎么了？”
趙強往后門方向伸了個手，示意這里不方便出去說。李承坤皺眉，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交代的那件事。
忽然嚴肅地看了一眼趙強，抬腳急忙往后門走。
趙強緊隨其后，剩下一旁的鐘鎮國焦急地回頭看看門口，又看看舞廳，欲走有留。
“是什么事情？”
趙強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才靠到李承坤耳邊低聲說道：“這段時間榮城一直有貨往外送，都是標準的大東風卡車。”
李承坤猛地轉頭，眼神犀利地看著趙強，像是再問：你說的是真的？
趙強點頭，“真的，還記得…”
“還記得那晚，就是你們去電影院收拾我們那晚嗎。我們本來是兄弟四人的，光頭佬解散我們后，有一個就跟著他舅去學開車了，學會后一直幫人運貨。”
“他說那邊不知道從哪里拉來了一個大車隊，全程一條龍服務，連卸裝貨的工人都包了。已經走一好一段時間了，環城路在施工，他們一直走比較偏的祁村。”
“這事兒，跑車的人都知道。你們勝哥這邊沒貨，好些司機想過那邊干活，但人家一個都沒要。現在人心惶惶的，個個想地方找出路呢。”
李承坤的心在抽痛。聲音變得沙啞，“貨從哪里出來的。”
趙強抬眼擔憂地看向李承坤，猶豫著低聲道：“他們說是北村…”
李承坤倒吸了一口涼氣。
敬哥……
他實在不應該！
當初那個和顏悅色、心善仁慈地幫他擦藥的人呢！
“你真的確定？”
趙強眼里劃過一絲憐憫。想必他知道消息后就有猜疑的對象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
“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公路所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收買。”
李承坤回家把包仔接到了店里，自己調轉車頭去往將軍門徐祖生的家里。林利勝出門后，徐祖生就駐到了光華農場里。這時候也許他該去光華農場找徐祖生更合適，但他現在害怕碰見光華農場的人，他不想對他們撒謊，也不想揭發藤永敬。
只能寄希望于進來深居簡出的徐祖生告訴他一個否定的答案。或者，至少給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按著很久很久以前，徐祖生給的地址，李承坤找到了將軍門村一隊三號徐祖生的家。
一棟兩層的平房，裝修頗為講究。
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開了門，與徐祖生有三分相似，但不如徐祖生長相舒緩溫柔。李承坤猜測，這是徐祖生的哥哥。
“大哥，生哥在嗎？我有急事找他。”
徐祖運不認識李承坤，但認識李承坤的車子。這車子，他弟弟以前用過好一段時間。
“阿生去越南了，說是急事。”
李承坤驚訝，這事他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李承坤想問一句：他有留下什么話嗎？但念頭一閃，他便知道沒有。
或許他早已料到自己今日的反應，所以當初他進到店里才會一言不發地喝悶酒。然后交代自己去收自己的人，保護好自己的場子！
“徐哥，我叫李承坤，是生哥的兄弟。我能不能用用你家的電話。”
徐祖運看了一眼李承坤，徹底敞開了門將李承坤迎向二樓。
電話通了，傳來的卻是林剛的聲音！
李承坤忽然有些慌了。
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承坤盡量讓自己沉靜地說：“有人在私自走貨，我想應該是敬哥！”
電話里那頭沉默了三十秒。
林剛冷冷的聲音響起：“還好，你說了你的敬哥。不然我會為勝哥不值得！”
“你的敬哥下午的時候送來了七十三萬，說是這段時間的貨款。”
這頭的林剛丟下手里的煙，剛要伸腳踩滅，忽然想起這里是林利勝的客廳，遂又彎下腰拾起。
“還說勝哥不在，他沒來得及過來交賬。”
又是良久的沉默。
“下次，用詠月人間的電話打過來。”
“徐祖生這段時間會很忙，別老跑人家家里去嚇人。”
他知道林剛這是責怪他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光華農場，卻去找徐祖生商量。但情感沖擊太強烈，他無法立即想出應對辦法。呼了一口氣，李承坤低應：
“是！”
“會有一段時間的不太平，守住你自己的地盤。”
“是！”
李承坤開車直接回了舊街，熊抱著李民狂睡了一個晚上。
聽見廚具響動的聲音，李承坤悠悠醒來。昨日那種分崩離析的恐怖感，依然讓他不敢回想。有了那種感情做鋪墊，對于林剛的慍怒，李承坤已經不覺得很受傷。
他忽然覺得敬哥有些可怕。
長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外面。何老頭坐在露臺上，廚房里李民在左右地忙碌著早餐。兩人在高興地聊著天，還聊到了山雀和何大家的小黑狗。然后還說到了馮濟芳。
還好，總算還有個可以棲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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