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賢收到了消息,沒有再給光華農(nóng)場打電話。
光華農(nóng)場里很安靜,靜得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
張宏和林超回房換了一身潔凈的黑白西裝,如磐石般守在林利勝的內(nèi)廳門口。下面的人看見了,自覺地把房前屋后的彩紙和燈籠摘了下來,然后回去換了一身素服。
林超手底下的兩個人恭恭敬敬地把徐祖生請出了農(nóng)場,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徐祖生猜到了。
下車,喉結(jié)鼓著一團(tuán)氣,硬生生地把他的眼淚逼了下來。
步行了半個小時,走到了詠月人間,碰見了剛到的李承坤。
整了整自己的情緒,徐祖生走了過去。讓李承坤這段時間自己把握事情,處理不了的去他家找他,別往光華農(nóng)場跑。
看著煙霧里徐祖生迷離的眼睛,李承坤自己也落下了淚來。
“有什么能做的,請告訴我。”
徐祖生的聲音更加哽咽了。
“沒有什么能做的。”
伸手拍拍李承坤的肩膀,徐祖生插著口袋走了,背影一下子頹然許多。
光華農(nóng)場里,林利勝在擦拭著鐵頭烙冰冷的身體。
翻箱倒柜,找來了他們年輕時一起買的一套雙排扣西裝給他換上。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皮帶怎么扎都扎得不好,明明平時他可以系得很好的。
葉彌三身著一身全黑的西裝站在門口,人生第一次沒有敲門就進(jìn)入了林利勝的房間。
從林利勝顫抖的雙手接過皮帶,葉彌三跪在鐵頭烙身邊調(diào)整了一下扣子,然后伸手從背后將襯衫套了進(jìn)去。
林利勝又推開了葉彌三的手,將葉彌三打了一半的領(lǐng)結(jié)搶了過去。系好,扣好扣子。還整了整西裝口袋里的手絹。然后伸手撫平鐵頭烙胸前襯衫上的褶皺。
笑道:“茂哥身材真好,這么多年了還穿得下這身西裝。”
伸手插到被子上,捧起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身骨架的鐵頭烙。站起來時,眼淚刷的一下連連滾落。
邊走邊打趣道:“到我那時啊,估計我也能穿得下。所以你先別嘚瑟,我的身材也好著呢!”
啪!
林利勝心中陣痛。腳下一軟便一不小心把腳掛到了內(nèi)廳的門檻上,竟就這樣把鐵頭烙摔了出去!
啊!
林利勝大哭出聲,一路跪爬到鐵頭烙身邊,猛地抱起被他摔落在地的鐵頭烙,撫在懷里失聲痛哭。
門口的張宏和林超已經(jīng)滿臉淚痕地沖到了林利勝身邊,正手足無措地看著悲慟中的林利勝。
葉彌三沖過來,想從林利勝懷里抱出鐵頭烙。爭搶中,忽然看見林利勝凌亂的白色襯衫帶紅,猛地看向鐵頭烙的背后,一枚細(xì)針從鐵頭烙的背后竄戳而出寸許。
“父親!”
三人被葉彌三的這突然的一聲父親震驚。
沒反應(yīng)過來時,葉彌三已經(jīng)挪到林利勝身前,堅決地將鐵頭烙抱了過去。然后讓他俯躺在自己的肩膀上,顫抖地伸手摸了摸搖晃著的細(xì)針,再一次確定,他真的沒有看錯!
張宏也跪到了葉彌三身側(cè),伸手解開了鐵頭烙身上松垮的西裝外套,然后接過他的身體,讓葉彌三剝下鐵頭烙身上的衣服。
細(xì)針確實是從鐵頭烙身體里穿出來的!
張宏與葉彌三對視一眼,兩人立即將鐵頭烙抱回了林利勝的床上。解開襯衫,身邊的三人眼睛立馬就紅了。
鐵頭烙的胸腔出現(xiàn)了一片片紅色,他的內(nèi)臟出血了!
說明什么?
說明鐵頭烙身體里的細(xì)針絕對不止這一根,他生前曾遭受過折磨!
林利勝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從看見張宏解了鐵頭烙的襯衫,看見那一片片紅印,他便知道,或許,他的鐵頭烙不用等很久了。
撿起地上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抽剩的煙頭。在矮幾的框內(nèi)摸出了個打火機,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口。林利勝站起來,一身的寒氣與凜冽發(fā)散出來:
“去查,每一個進(jìn)過這個房子的人都給我列出來!”
“是!”
“叫林剛弄一套機器回來,我要看清楚他的身體里面還有什么東西,我不準(zhǔn)你們對他動刀子!”
“是!”
“張宏,你去找一副水晶棺材,沒有就去定做。”
“是!”
“從今天起,沒有許可,任何人不能出入光華農(nóng)場!”
“是!”
凌晨三點,林剛開著一輛東風(fēng)牌大卡車回到光華農(nóng)場。隨車而來的還有三個醫(yī)生。
林利勝坐自己的床前,守著鐵頭烙的尸體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一語不發(fā)。
鐵頭烙陷入昏迷后,藤永敬、徐祖生、宋世豪宋世琛、李承坤,甚至王大都來過光華農(nóng)場,并且進(jìn)入過他的房間。
這么多人里,宋世豪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多。有一天,鐵頭烙因為藥物反應(yīng)而嘔吐,他還幫鐵頭烙換了衣服。
或者,他是不是該把徐祖生也算進(jìn)去。
畢竟,除了外來的宋世豪,其實徐祖生才是在他們身邊出現(xiàn)最多的人!
無論從哪一方面講,他都比其他的人機會更多些!
清冷的空氣從花園里帶來夜的芬芳。身后的過道上是來來往往地搬著物品的人影,卻對他毫無影響。
厚厚棉絮包裹著的機器設(shè)備放在對面剛剛置空的側(cè)臥里,林超和葉彌三帶著手套按幾個醫(yī)生的指揮,無聲地安裝著機器。
林剛在自己的座位下拿出一把手槍,插在自己的腰上。在座位下的陰影處抱出一個小紙箱,將其送回側(cè)臥,里面是各種拆卸下來的精密零件。
從側(cè)臥出來,林剛摘了自己白色的手套,在林利勝的房門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從腰間拔出槍放在門口的置物柜上,緩緩走到林利勝的身旁,拿起他的手放到嘴邊親吻。
“父親!我們還在您身邊。”
聞言,林利勝木然地抬起頭,對著林剛的臉凝視許久。最后無聲地點了點頭。
林剛轉(zhuǎn)到床前,看著床上身著西裝的鐵頭烙面容整潔,嘴角似乎帶笑。
輕靠在鐵頭烙冰冷的面頰,林剛輕輕擁抱。然后在他的耳邊輕言:“父親!謝謝您的養(yǎng)育和教導(dǎo)!”
“我們發(fā)誓永不會讓罪人逍遙!”
林利勝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剛剛從虛無中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看著跪到地上的林剛在對鐵頭烙行禮,嘴角一絲欣慰的笑。
“去把永華抱下來。”
三拜之后,林剛從地上站起,看向恢復(fù)了生氣的林利勝認(rèn)真地回答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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