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看，我帶回來一個人。家里有剩的飯菜可以給他點，下午讓他幫咱家除雜草去。”

    見二狗嘀嘀咕咕地說了很久，秦昭覺得大概沒希望了。

    沒想到二狗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二狗領著驚訝的秦昭進了里面那間屋子。

    一進去，秦昭嚇的差點沒跑出來。

    一張不大的草席鋪在地上，中間一個黑漆漆的鍋子冒著熱氣，里面還剩些黃色的米飯。

    這些都不奇怪，真正讓秦昭嚇了一大跳的是席子周圍坐著八個漢子，正各自捧著一個碗吃東西。

    “這就是你剛剛說的哥哥們？”秦昭算是了解了二狗爹那副欠了別人幾十萬的面孔。

    九個兒子，欠了國家一個億啊。

    剛過晌午，秦昭勉強吃了些黃米飯充充饑，又被叫起來去田里干活。

    太陽狠毒地照著大地，農田里的泥土都被曬的干成一塊一塊。

    秦昭舉起生銹的鋤頭，一下一下，用盡全身力氣。

    可是雜草絲毫不挪地方，依舊緊緊纏著莊稼生長。

    秦昭直起身，看看二狗和他的哥哥們，一個個使勁賣著力氣，黝.黑的身體上，汗液像水柱一般流下來，連擦都顧不上。

    秦昭只曬了一會就堅持不住了，坐到最近一棵樹下開始乘涼。

    這凡間的生活怎么這么辛苦啊。這活要是在仙界，分分鐘搞定。

    秦昭無奈地心想，凡間就得賣力氣嗎？這也太難為我們這些讀書子弟了。

    不對，我可以靠臉啊。秦昭摸了摸如此帥氣的臉蛋，一拍腦袋，就有了一個主意。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要債的上門來了！”

    大哥跑的氣喘吁吁，兄弟幾個馬上抄起家伙：“在哪？”

    “家、家里。”

    一伙十個人，扛著鋤頭就往回走。

    回到家，還沒推門就聽到屋子的聲音。

    “老家伙，這個月之內不把欠我的錢還上，你就等著被抓進去吧。”

    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秦昭連忙跟在兄弟幾個后面進了屋。

    二狗爹無助地趴在破床.上，護著生病的二狗.娘。

    “我們真的很努力地在籌錢，能不能多寬限幾天。”

    “還寬限幾天？”地主粗聲粗氣地說道，“就到這個月月底。這是最后的期限了。”

    地主帶著兩個小嘍啰，轉身離開，走之前還說了一句：“要不是看在你老婆生病的份上……”

    門砰地關上。

    留下了一屋子人唉聲嘆氣。

    秦昭第一個開口。

    “要不我去想想辦法？”

    “你有什么辦法？”大哥說道。

    “這錢可不是小數目啊。”二哥連忙接上。

    “欠了多少錢？”秦昭很好奇，到底多少錢能把人逼到這份上。

    “五萬。”二狗爹悶聲說道，說完，便痛苦地用手捂住眼睛，趴在躺在病床.上的二狗.娘身旁。

    二狗.娘見狀，也開始抽抽搭搭：“都怪我，計劃生育罰了那么多錢，治病也治不好了，我不治了。”

    “娘，你別這么說。不管多少錢，我們都要把你的病治好。”幾個兒子握緊了拳頭。

    “對，不管怎么樣，都要把娘的病治好，然后咱們一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二狗眼里含淚，說話的聲音激昂起來。

    五萬是多少數目，秦昭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對于這家人來說，五萬已經是一筆巨款。而且，形勢很嚴峻。

    “還有多久到月底？”秦昭張嘴問。

    “七天。”二狗爹說完捂住臉哭了起來。

    秦昭緩緩開口：“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讓二狗帶我去城里，七天內，一定幫你還清五萬。”

    輕輕的音調，隨意的語氣，讓整間屋子里的人一時之間呆住了。

    “如果你真的有辦法，就把二狗帶去吧。”二狗.娘開口了，“我們一家人也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張二狗聽完娘的話，把臉朝向秦昭，正色道：“昭哥，我愿意跟著你去城里試一試。”

    秦昭點點頭。

    當天下午，秦昭和張二狗就簡單整理了行囊，坐著隔壁買菜的三輪車進城去了。

    來到城里，一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秦昭走在街上，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熱烈目光。

    “昭哥，很多女人都看著你。”二狗壓低聲音說道，“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

    “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秦昭給了二狗一個白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賺錢吃頓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中午的黃米飯實在太硬，秦昭只吃了幾口。

    時間快到傍晚了，大部分的店鋪里都擠滿了吃飯的人，酒足飯飽之后便開始高談闊論，臉上因為得意而微微泛紅。

    秦昭沒有進去，他知道，在這種地方吃飯需要一種叫做錢的東西。

    街角有一個賣包子的小攤販，一個胖胖的女人不耐煩地一邊看看手表，一邊看看過路的行人。

    大概是要回去做飯吧，可是看包子沒賣完又舍不得回去。

    “包子多好吃呀！”秦昭吞了口口水，之前有個小仙帶回去兩個包子，每個人只能咬一口。

    這時候二狗一把抓.住秦昭的手，興奮地壓低聲音：“你看，那里，賣包子女人腳下有一個硬幣！“太好了，一塊錢我們可以買兩個最便宜的包子。”

    真的是錢啊，一枚硬幣在地上發出冰冷的光。

    秦昭攥緊拳頭，想出了一個主意。

    “等會我去跟她聊天，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你悄悄繞到后面去，偷偷地把硬幣撿起來。咱們分工合作。”

    二狗一臉嚴肅地點點頭。

    說完，秦昭故作鎮定地走了過去。

    “你好，你這里都有些什么口味的包子？”

    胖女人不耐煩地抬起頭：“菜包子，肉包子，豆沙包，蘿卜絲包……”

    這一抬頭，可不得了。眼前的人好像、好像電影明星啊。

    胖女人想了半天，想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一下，搜刮了半天也沒找到。

    憋了半天，臉都紅了，只說出一句：“好帥啊！”

    秦昭微微瞇了瞇月牙似的眼睛，露出一副綠色無公害的樣子，準備繼續打游擊。

    “你的包子聞起來好香啊，是怎么做的？”

    女人沒想到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對包子怎么做的這種問題感興趣，但是看在顏值的份上，女人滔滔不絕講開了。

    “做包子的面粉是一種高山面粉，這種面粉揉出來的面勁道，一口咬下去，回彈力十足；再說這做包子的餡兒，都是用最新鮮的原料，我每天4點多起來就去買豬肉了，然后……”胖女人眼睛貪婪地盯著秦昭，絲毫沒有注意到后面。

    二狗憑借著瘦弱的身軀，靈活地鉆到小推車后面，終于看見了。

    那枚硬幣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上還壓著一雙腳。憑借腳的尺碼和厚度，就能推斷出，這雙腳的主人一定不下于一百八十斤。

    二狗無奈地心想，肉包子泡湯了。

    這時候，上面傳來咕的一聲。

    秦昭肚子餓了。

    這場面真是尷尬啊。

    胖女人停下來，打開籠屜，從里面拿出兩個冒著熱氣的包子，遞給秦昭：“這么帥氣的臉蛋可不能被餓著。”

    秦昭啞口無言，一手拿著一個包子。

    “你和你兄弟一人一個。”胖女人說完便推著小推車離開了。

    夜幕將暗未暗，吃飽喝足的人陸續地從飯店里走出來。街角一幅可笑的景象：一個英俊逼人的男子一手拿著一個包子，離他不遠處，一個黃毛小子撅著屁.股正趴在地上。

    秦昭把其中一個包子遞給二狗，張開嘴咬起屬于自己的那一個。

    “唔，真香。”

    秦昭大快朵頤，彌補了上次吃人家的，結果沒咬到肉的遺憾。

    一個包子下肚，人也精神了幾分。秦昭一抬眼，看到了一個招聘啟事，上面寫著：招聘古裝扮演者。包吃住。工資200一天。要求，五官端正。

    秦昭心想，五官端正算什么？我可是帥氣本人。

    于是對著二狗勾勾手指頭，示意他過來。

    “走，有活干了。”

    等到最后一撥人出完飯出來，天色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秦昭整理整理衣服，帶著二狗走進了一家名叫“巴蜀火鍋”的店里。

    店里已經沒有顧客了，只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正麻利地擦著桌子。

    秦昭走過去，打了聲招呼：“你好，聽說你這里招聘古裝扮演者。”

    女孩抬起頭：“對啊。”

    瞬間，女孩疲憊的眼睛里散發出了熱切的光，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秦昭看。

    “我幫你去叫老板過來。”

    女孩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秦昭身上。

    “老板，來帥哥了！”

    沒有反應。

    “老板，有人來應聘了，是個帥哥！”

    女孩看著秦昭：“你先別走啊，我進去叫老板，千萬別走啊！”

    得到秦昭的點頭之后，女孩才放心離開，不過是用跑的。

    一分鐘之后，女孩帶了兩個人出來。

    是一對夫妻。

    男的三十多歲，地中海發型，走路的時候啤酒肚一晃一晃，但是語氣很溫和：“你們誰來應聘？”

    雖然是個問句，但是老板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秦昭。

    “這是我們杜老板。”女孩子對著秦昭笑了笑。

    “老板好，我叫做秦昭，我來應聘。”秦昭開口了，“聽說你們這里招聘古裝演員。”

    站在一邊的老板娘說話了：“對的對的，包吃住，工資每天200元。工作很輕松，你要不要來試一試？”

    老板娘這幾句話下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秦昭點點頭：“可以，但是我只做七天。”

    二狗莫名有些感動，只做七天，不就是為了他家還債才來這里的嗎？

    老板夫妻對視了一眼，隨即又看向秦昭：“這么好的工作，你只做七天？”

    “可以的話我今天就留下來。”秦昭的態度有些強硬。

    老板娘打圓場：“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如果你想繼續留下來的話我們也歡迎，等你明天做了之后就知道有多簡單了，到時候肯定繼續留下來。”老板娘怕秦昭跑了似的，趕緊說道。

    “我還有一個要求。”秦昭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你以為你是老板啊，還敢提要求。”二狗心里急的團團轉。

    “我的兄弟，讓他也留下來，幫忙店里打雜。”

    這是什么要求？敢情是買一送一啊。

    “當然歡迎。”老板發話了，“你兄弟也包吃住，有空的時候可以幫忙干點活。”

    “就這么定了。”老板娘臉上笑開了花，“小麗，你帶他們去后面住的地方收拾一下，把明天的演出服裝拿給他們。”

    “好嘞。”小麗抬起手，示意秦昭他們跟過來。

    廚房后面有一個通道，沿著石子路往前走兩分鐘，靠左手邊有三間低矮的房子。

    小麗領著他們走進了第一間。

    簡單質樸的水泥房，進屋就看到兩張小床一左一右地靠著墻壁擺放。沒有衣柜，右手邊的窗戶是打開的，窗戶下面放著一張小木桌，兩張椅子隨意擺放著。可能是因為窗戶開著，屋子里沒有霉味。

    “你們先整理一下，我去拿明天的演出服給你們。”小麗指了指屋子外面，“衛生間在那里。你們洗澡記得要鎖好門，因為是公用的。”

    說完，小麗就出去了。

    秦昭和二狗站了一會，覺得腿有點酸，就各自認領了一張床坐了下去。

    “這屋子，還挺好的。”二狗打量著整間屋子。

    “你這是第一次出遠門？”秦昭揉了揉酸疼的腰。

    “嗯。”

    二狗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咱們家就我爹一個人來過城里一次。”

    “哥哥們呢？也沒有來過城里？”

    二狗點點頭。

    秦昭看了看二狗，說道：“這樣就滿足了？”

    二狗驚訝地抬起頭。

    “有我這樣帥氣的臉蛋，還怕賺不到錢？”

    二狗想起了剛才賣包子的胖女人，看著昭哥就像看到肉包子似的，于是說：“昭哥有本事，我才跟著昭哥出來的。”

    屋子又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二狗似乎糾結了很久，終于猶豫地開口：“昭哥，我也出去找份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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