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陪著笑，不時趁著老神仙開懷大笑，喝幾口水潤嗓子，一直講故事，保護嗓子是很重要的。

    時候是正午，離天黑還早著呢，山民們聽我講故事上了癮，也都不急于回家，留下來繼續飽耳福！

    在山民們被我這故事引動的大笑的浪潮，漸漸停歇之后，老神仙也止住了笑，不住拍膝蓋，大贊道：“有趣！有趣！小娃娃，你可真是個妙人！怎么這么多有趣的故事，都讓你遇到了呢？想必，是你有著有趣的靈魂，善于發掘這些有趣的故事！像老夫，就是還不夠入世，所以聽得故事少！”

    我難得靦腆一笑，等著老神仙給這篇故事，寫上“隔空吸血”的名字，那許三最后自然死得很慘。

    我謙遜一番，與老神仙閑聊了片刻，主要是老神仙問我們來自哪里，師承何處等等，我一一答了。

    山民們也趁這功夫，連忙把飯吃了，去泉水邊洗了碗，就立即趕回來圍著我，等我接著講訴故事。

    能者多勞，我也不必扭捏推讓，嘻嘻一笑，接著道：“諸位，我接下來的故事，叫做：那里有人！”

    “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這又是一起所謂的靈異事件，那里有人，指的不是活人，而是恐怖之物。”

    “這事發生在天魔帝國白鹿郡的郡都白鹿城，那里，也是我們的領地，也有我們的城主府。我們現在，就住在那里，話說，白鹿城也有一處地方，十分詭異！但不是無燈巷那種深巷子，而是大庭廣眾之下的十字路口。那里一條路跨河，橋頭有頭石牛十分猙獰，做刨土沖刺狀，原是鎮河之用。

    “寶塔鎮河妖，有的地方沒有寶塔，雕一頭石水牛也可以。可怪異的是，那石牛牛角指著的十字路口，從某年開始，頻繁發生車禍！馬車也是能碾死人的，何況撞傷！那地方的馬車特別多。人們懷疑是這石牛日久生靈，一直沒有得到祭祀，心中不滿，故意使壞，大肆祭祀了它一番，結果，還是毫無作用！人們就生氣了，干脆把它的牛角砸掉了，又用紅綢子蒙上了它的眼睛，從此，那地方再也沒有出現車禍！人都說，軟的不吃，就得來硬的！惡鬼也怕惡人磨，以惡制惡才最神效！”

    我挪動了鴨鴨坐的腳，以免坐得麻了，老神仙給了我一個墊子，我立時謝著接過，而后翹手指微笑道：“人呢，最喜歡的就是牽強附會，胡說道！亡了國，最喜歡的，就是賴在女人身上，說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在那十字路口頻繁出事，賴不到女人身上，四下打眼一瞄，就兩條街，一座橋，一條河，幾棵柳樹，普普通通，只有那頭石牛最扎眼，好勒，無辜的石牛就成了罪魁禍首！”

    “其實，你想想也就很容易理解了，那個十字路口很繁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都趕時間去賺錢，車水馬龍，誰都不讓誰！你不讓我，我更不讓你！你不讓馬減速，我也不讓，很容易撞在一起！另外，從跨河而過的那座虹橋駕馬車下來，也很容易剎不住，撞到行人！”

    我動了動靈眸，看到左右袖著手虔誠地聽我講故事的山民們一臉茫然，解釋道：“哦，虹橋，就是像彩虹一樣的橋！也就是拱橋！在大河上建橋，往往都是拱橋，像是彩虹一樣，這樣，才好承重！只有在小河上面，才適合用長石板搭那種平坦的橋！馬車上虹橋費力，下橋卻會常常剎不住。”

    我笑道：“那頭石牛呢，好無辜！頂了這么大的罪！我們去看了，普普通通，就是石頭牛，并沒有什么靈性！后來，不再發生車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地方邪門，所以，都變得格外小心了！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生怕驚擾了那只據說有靈性的石牛，都放慢了速度。所以，也就沒了事故。”

    “我再一問，究竟是何時開始頻繁發出事故的。人們說，是建起了虹橋，把河兩邊的路連在一起，那里成了十字路口以后。成了十字路口，車馬來往地多了，而且，來往方向交錯，自然容易出事。”

    老神仙微微點頭，奮筆疾書之后，抬頭亮著眼睛，等我繼續講，明顯，我講故事絕不會就此結尾。

    我引人入勝地神秘笑道：“不久之后，事情出現了反轉！路上的車馬倒是不再撞死人了，旁邊的河里，開始頻繁死人，三天兩頭會出現死漂！等被人發現后，常常都泡大了，因為身體膨脹，往往會白得瘆人！人們又懷疑起是那石牛作祟，有些死者家屬為了泄憤，帶來家族中人，干脆就把那鎮河的石牛推下水了！哪知道，第二天開始，河里死的人更多了！每天，都會出現很多死漂”

    “人呢，又是很容易向自己無可奈何的惡勢力低頭的！他們頓時怕了，又費力把石牛撈了出來，請最好的鋦瓷匠，給那只石牛補上了兩只包金的石角。你們也都知道，鋦瓷匠最擅長的就是修補瓷器，摔碎的碗他們都能補好，何況是給石牛補兩個角？只要最后包金的手藝好，就看不出牛角斷過！反而，看起來，好似那只鎮河的石水牛，本來就長著一對金角！隨后，人們為這只鎮河的石水牛翻案、道歉，大肆獻祭，說它受委屈了，被人冤枉很是可氣，求它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從此以后，好好鎮河，護佑百姓，他們保證，每日供奉不斷，還會為其建造一座小廟。”

    我苦笑道：“哎！好像真的挺靈驗！自從人們給那鎮河的石牛pnn、道歉、蓋廟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那河里都沒死過人！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人們慢慢懈怠了，開始食言，給那石牛的獻祭不再那么殷勤，又開始死人了！沒辦法，人們反省一番后，重新做到每日供奉不斷，又不死人了！”

    “好景不長，河里又開始頻繁死人，人們怒了，都說，這鎮河石牛想怎么著？現在，可是天天香火不斷！不過，當晚，有人檢舉廟祝監守自盜，常常偷貢品去賣！原來是這么回事！怪不得石牛大人生氣，不再護佑百姓！人們就嚴懲了廟祝，換了一名新廟祝，結果，新廟祝當夜被殺，頭顱被割！人們都說，怕是有死者的家屬前來泄憤，沒有分清這廟祝不是原來那個！新廟祝是倒了大霉。”

    “可一連又換了幾個廟祝！全都被殺了！只是沒有再被割頭，而是全懸尸在廟門上！有人說了，去那座小廟做廟祝，這么危險恐怖，怎么還有人去？這就要說到當地人的不地道了，他們專坑外地人！有很多身無分文，想來繁華的白鹿城糊口的人，就盼著找份工作。找不到的話，本就不多的盤纏用盡，就只能流落街頭做乞丐了！一般人都不挑剔，有廟祝這么清閑的活計，做夢都要笑醒！”

    “但時間一長，那座石牛廟就臭名昭著，成了白鹿城第一大靈異之地了！即使是外地人，進城用不了幾天，也就知道了！那附近的百姓們組成的社區，就再也坑不到人去做廟祝了！人們路過那石牛廟，哪怕是大夏天，都覺得瘆人，如墜冰窖！當時，我們三人正在閉關，還不知道后來這些事。”

    我想到結局，只覺得世界太有趣，忍俊不禁道：“神童遍地走啊！白鹿城也出現了一位神童，據說有陰陽眼，能看到陰陽兩界，其實呢，那熊孩子說看到亡靈都是嘩眾取寵，以此吸引大人的注意！不過呢，他路過石牛廟時，倒是沒有說瞎話，那天，他母親抱著他路過石牛廟，回外婆家，這四歲的熊孩子指著石牛廟說：娘，那里有人！天哪，他娘被嚇得魂飛魄散，差點跪在了地上”

    “那孩子指的地方，空空蕩蕩，但他娘聽說過，那里懸過很多任廟祝的尸身！看來，這孩子真能看見鬼！帶孩子回娘家，往往要帶一枝桃花，如果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帶一根桃樹枝也行。因為凡人認為，桃樹枝能夠辟邪！那孩子的娘親，緊握著桃樹枝，忙念天靈靈，地靈靈，這才沒有被嚇死，抱著孩子匆忙跑回了娘家！回過神來后，又不禁很是得意起來，認為自己的兒子不一般，是塊修行的好材料，理應趁著孩子可愛，好拜師，去拜一位修行者做師傅！她娘家隔壁，就有一位靈師，雖說不是親戚，但好歹是鄰居，極為熟悉，當下，就備了厚禮，帶著兒子，去拜師。”

    我抿了抿唇，翹手指道：“好啦！現在，到了神反轉的時刻了！老神仙，你們誰能猜出結局呢？猜得出來，我這個故事，就不算數，算是我白送的，我立即再講下一個！我們是有很多好故事的！”

    老神仙猜了一個，小魔鏡蹦跳著猜了兩個，山民們七嘴舌，也猜了十幾個，卻全都不夠神反轉。

    我搖頭帶著迷之微笑道：“那位靈師就問那看起來很是鬼機靈的孩子，你能看見鬼魂？孩子很害怕這位威壓遠比凡人屠夫重百倍的靈師修行者，在其面前，很是老實，不敢胡扯，囁喏著說不能。”

    “那位靈師就帶他又去那座石牛廟，問他說：那你怎么說那里有人？你現在看，還有沒有？孩子說：有啊！指著一條毛筆字寫的條幅說：你看，那上面不是有兩個人嗎？那靈師一看，差點跌倒，原來，那廟前的橫幅上，用毛筆字寫著一行字：祭祀神廟，人人有責！只因這孩子只有四歲，只認識人字。難道看到了自己認識的字，就想著賣弄，嘩眾取寵！哎，真是涮了天下人啊！”

    我接著道：“至于，那石牛廟后面的河中常常死人，后來，真相大白！是有魔族吸噬人的生命力修行不死身，在那里隨意拋尸。而廟祝很礙事，來一個，他們殺一個！蓋石牛廟的那段時間里，河里沒有死人，是因為人們為了盡快蓋好石牛廟，夜里也有另外一大撥人點火把接著蓋，魔族回避開了。后來，也不是天天去那里拋尸，只不過和人們認為石牛靈不靈驗的時間，恰好比較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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