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蕭潭的抵觸,陸雪煙卻是不管不顧,滿臉是淚地上前抱住了他:“蕭潭!如果辰王府因我不貞,而不要我,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對嗎?”
蕭潭只覺得自己就要迷失在這片溫香軟玉之中,努力克制著話語中的波動:“雪煙我不想傷害你。”
他抬手抓住雪煙的胳膊,將她從自己身上拉了下來。
陸雪煙的淚眼中已經出現了一絲絕望。
蕭潭將她的衣服攏好,深深吸了一口氣:“雪煙”
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陸雪煙的心一點一點地涼下去,退縮到角落,抱起膝蓋,蜷成了一團,不再說話,只一個勁的默默流淚著。
蕭潭只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重重砸了一拳,又疼又回不過氣。
“我希望你以后都能過得很好。”
蕭潭壓抑著顫抖的聲音,溫柔道。
陸雪煙微微抬起頭來,朦朧的淚眼之外,已經看不清蕭潭的模樣。
陸雪煙的淚目亦是落在蕭潭的眼中,他心頭一揪,捏緊了拳。
黑暗之中,陸雪煙只覺得一片朦朧里,一個人影向自己靠來,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唔。
唇上輕柔和緩的觸感,居然是真的。
蕭潭很快退了回去。
“再見了,雪煙。”
蕭潭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平淡無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再不走,只怕真的是走不了了。
陸雪煙急忙起身想去拉他,抓到的卻只有一片空氣。
蕭潭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陸雪煙一人站在黑暗里默默。
陸雪煙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只覺得昏昏沉沉地,沒睡多少時辰,便有幾個嬤嬤進來,輕輕叫醒了她。
“陸,該起床梳妝了。”
陸雪煙睜開眼,渾身難受得不行,一個激靈便打了個噴嚏。
嬤嬤一驚,忙上來查看她。
“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著涼了?”
定睛一看,陸雪煙的雙眼都腫著,面色極差,眼圈兒下泛著隱隱的青色。
嬤嬤心頭一緊,心說這陸也太沒分寸了。
雖說確實沒有出孝便成親是有些為難了她,但那也是嫁入天家,又是皇帝陛下親自賜婚,有什么可哭成這樣的?
嬤嬤皺了皺眉,到底沒有多說什么,只將她扶了起來。
陸雪煙步伐虛浮,似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到了梳妝銅鏡之前,也不過是雙目無神地坐著任由擺布罷了。
等外頭漸漸泛起魚肚白,火紅的蓋頭落在陸雪煙的鳳冠之上。
吹打的聲音,嬉笑的聲音,熱熱鬧鬧,一陣一陣,在陸雪煙的耳中,卻是完全與自己無關一般。
這一日,陸雪煙都是這樣,像一個一言不發的牽線人偶,旁人讓她做什么,她便乖順地做什么。
在辰王府拜了天地,一片哄鬧聲中,陸雪煙被領進了洞房。
幾個小娃兒正在洞房里胡鬧著,見辰王世子與新娘進來了,一個個也都乖巧起來。
等到陸雪煙坐到床邊,辰王世子這才轉身出去陪客喝酒了。
新房中只剩下了偶爾噼啪作響的紅燭燃燒之聲。
陸雪煙一動不動地坐著,手交疊與腿上,人都慢慢模糊了起來。
昨兒沒睡好,又因為出嫁,故而從一早便沒有吃東西。
這會兒陸雪煙只覺得自己頭腦昏沉,搖搖欲墜。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嬉鬧的聲音又漸漸響起,近了不少。
陸雪煙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趕緊直了直背,乖乖坐好。
“新娘子長什么樣呀?”
“嘻嘻,等哥哥掀了蓋頭不就能看到了嘛!”
是幾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還有人對她們噓了一下,示意他們安靜一些。
喜娘在一旁念著吉祥話,嗓門大得陸雪煙耳朵疼。
喜娘將放著秤桿的托盤遞到了辰王世子面前,身后幾個小姑娘嘻嘻笑笑的聲音又熱鬧了起來。
祁歸恒拿起秤桿,輕輕挑起了紅蓋的一角,隨即一翻手腕,那紅蓋便落在了一旁。
“呀咱們嫂子可真好看!”
“噓噓噓,你輕點兒!”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落入了陸雪煙的耳中。
只是還由不得她作何反應,合巹酒已經送到了自己眼前。
陸雪煙袖中的手一顫,卻怎么都鼓不起勇氣去拿那交杯酒。
只是眨眼之間,祁歸恒竟然將兩杯都拿了過去。
屋中眾人皆是一愣,這
“都出去。”
祁歸恒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
門口看熱鬧的小丫姑娘也是啞了聲,與自己身邊的嬤嬤一道愣著神。
哥哥這是怎么了?
喜娘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勸道:“世子爺,交杯合巹未成,這禮不全,不合規矩啊”
“一杯交杯酒罷了,”祁歸恒笑著打斷她,“本世子自會與世子妃飲下。”
他轉頭去看喜娘,目光中帶了一絲威壓:“我就不想你看著。”
喜娘一愣,被祁歸恒這一眼差點沒看出冷汗來。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無奈辰王世子堅持,他們也無法,只好都安安靜靜出去了。
洞房之中只剩下了一對新人。
祁歸恒走向桌邊,將手中的交杯酒放下,回身又朝陸雪煙走過去。
陸雪煙心中不安又害怕,見祁歸恒回來了,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可誰知,祁歸恒走到自己面前,竟然一抬手,就把她的下巴輕輕托住,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陸雪煙一驚,目露惶恐地看著他。
“為什么不走?”
祁歸恒面色凝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陸雪煙心下一緊,背后頓時涌出一身冷汗。
“我問你,為什么不走?”
祁歸恒重復了一遍,聲音中的冷意漸甚。
陸雪煙依舊無言,只是眼中漸漸蓄起了濕氣。
祁歸恒沒有得到答案,于是沉聲道:“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沒有走。你今日進了辰王府,以后便再也不可能出去,明白嗎?”
陸雪煙只覺得眼前之人冰寒如深淵的眸子似是要看進自己的心底。
她喏喏地點了點頭。
祁歸恒松開她的下巴,將合巹酒遞到了她的眼前。
陸雪煙看著被夾在祁歸恒修長指尖中的小小酒杯,心中隱隱作痛。
祁歸恒將酒杯朝她面前一頓,陸雪煙抿了抿嘴,抬手拿過了那杯酒。
暖酒過喉,如綿似夢。
這一場夢,終歸是要醒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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