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信心滿滿的樣子，并沒有讓皇后好受多少。

    她眉間滿是化不開的擔心，看著自己的兒子，即將拔劍去與自己的父親對峙，可她卻無可奈何，也無力阻止。

    五皇子見皇后的樣子，心中明白她的擔憂，開口勸慰道“母后您細想想，這個時候，還能祁佑眼皮底下設計陷害兒臣的，即便不是祁佑本人，也一定是得到了他的默許之人。”

    皇后眉心微動，一顆心如置九重云霄，

    “如今他們已經下手，如果兒臣不趁此良機反擊的話，明日天亮之時，這個謀逆弒君的罪名，可就穩穩地安在兒臣頭上了啊！”

    五皇子的話，宛如一顆巨石，落進了本就不甚平靜的皇后心中。

    是啊，如果真的有人嫁禍給云相與五皇子，僅憑云相是奉五皇子之命去刺殺皇帝這一項，五皇子便是百口莫辯。

    五皇子見皇后的面色緩和了下來，便趕忙趁熱打鐵道“母后您想，如今的情形，已經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兒臣何必讓他們這般冤枉一次。既然說我謀反，那我就不能讓他們白冤枉了！”

    皇后沉重地閉上眼眸，明白五皇子已經想得透徹，勢在必行了。

    “好吧，”良久，皇后才出聲，“那母后可能為你做些什么嗎？”

    五皇子細細想了想，回答道“原本兒臣倒是不曾想到這一層，其實蘇貴妃雖不是祁佑的親生母親，但卻與祁佑沈清婉二人走得很近，未保萬無一失，母后可以將蘇貴妃傳喚到永和殿中，以防多出事端。”

    皇后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

    隨即，她看了一會兒五皇子的眉眼。

    自己的兒子，許是要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但是這條路一旦成功，便是萬事皆安，再無后顧之憂。

    “修兒”皇后輕喚出聲，看著五皇子，緩緩叮囑道，“你萬事小心。”

    “母后放心，”五皇子的臉上盡是堅決，“只待兒臣的好消息就是。”

    皇后孤身一人坐在殿中，看著五皇子走出殿外。

    她低頭沉默了良久，這才開口喚道“來人！”

    宮女聞聲進來殿內“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平靜道“本宮想和蘇貴妃說說話，去承乾宮傳旨，讓蘇貴妃來一趟。”

    出了永和宮，五皇子只帶了一個暗衛，走在夜色之中。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皇城之中華燈初上，映出細碎的雪花落下的模樣。

    欽安殿說遠也不遠，五皇子帶的人不多，故而這一路也沒有人攔住他。

    等到了欽安殿，五皇子頓了頓腳步，走了進去。

    皇帝如今成日將自己關在里面，也喜好清凈，故而門口不是周正看著，就是哪個眼熟的小太監。

    從前五皇子也來看望過，雖然與眾人一般，沒見到人，但也被周正好言好語勸出來了。

    今日的欽安殿似乎也是一樣，安安靜靜地，沒有其他人。

    五皇子往里走去，一片黑暗之中，門口守著的，是個體型微微顯福的太監，卻不見周正。

    見著來人，太監一愣，走上前來，低頭恭身行禮“奴才見過五皇子。”

    五皇子斜了他一眼，看不清他低著頭，面上有什么表情，也不想和他廢話“去與父皇說一聲，我有重要的事情與他商量，還煩請父皇能見我一面。”

    那太監沒有直起身子，依舊是彎著腰，直接拒絕道“殿下您知道的，陛下如今喜靜，誰都不見。”

    五皇子冷笑了一聲，昂起頭來，大喊了一句“難不成涼月的事情，父皇也不想聽兒臣說嗎！”

    太監一驚，趕忙阻止道“殿下，欽安殿供奉著世代列祖，您不能這樣喧嘩。”

    五皇子看著依舊安靜無聲的大殿，心中越來越涼。

    他原本想著，若是能見到皇帝，也許還能有所回還，自己辯解幾句，方能知道皇帝是不是愿意聽他一言。

    可如今，連皇帝的面，他都見不到。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皇帝，連自己的話都不想聽了。

    “好。”五皇子低頭一笑，釋然無比。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無情。

    五皇子握了握自己袖中的短刃，低聲問那個太監“我聽說，方才云相在欽安殿外被射殺了，可有此事？”

    太監低了低頭，似是十分驚訝的模樣，慌亂說道“殿下您這是哪兒聽來的，怎么會有這樣的事呢？”

    五皇子朝著太監看去，想從他面上看出一絲破綻來，卻看不清他低著的臉。

    五皇子哼笑了一聲，問道“沒有這樣的事，你慌什么？”

    那太監聞言，登時緊張起來，咽了咽唾沫，又結結巴巴地辯解了兩句。

    五皇子懶得聽他廢話。

    自己的內線得到了消息，皇后那里也得到了消息，可是宮中卻是一片安靜，似是沒有事情發生一般。

    然而自己到了欽安殿外，給皇帝守門的太監，竟然一口否決，不曾有這樣的事。

    否定也就罷了，偏偏這個太監慌亂的語氣，分明是五皇子問得突然，自己又不能直言真相，才會這個反應。

    至此，五皇子心中已經斷定此事為真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已經漆黑的天空，口中喃喃問道“什么時辰了？”

    那太監顯然還是慌亂著，開口答道“奴才不知，約莫著酉時過半了吧，待到戌時，會有別的太監來替奴才看門。”

    五皇子冷笑一聲，輕聲道“時辰差不多了，我也用不著再和你廢話了。”

    那太監一愣，尚未了解五皇子在說什么，就見五皇子迅速從袖中抽出一把bs，直沖自己的心口而來。

    皇帝御前的太監，多少都是有些功夫的。

    五皇子雖出招迅速，但那太監身法也并不差，堪堪躲過了一擊。

    可五皇子如今孤注一擲，已然沒有退路，自然不會由著這太監呼喊出聲，手起刀落，在他呼救之前，就安靜無聲地解決了他。

    看著那太監一動不動地伏在地面，五皇子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如今，這是真正的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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