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夜晚出奇的靜,秦言執(zhí)意跟來,顏歡也不好推辭,心里想若五色狐真的來找麻煩,有了師父的符肯定不會有什么危險,至少能殺殺這個秦大公子的氣焰。
待她服侍秦老夫人睡下、吹熄了燈,便秦言摸黑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好在沒有燈光,看不到彼此也不用尷尬,省得大眼瞪小眼。
兩個人各自靜坐,秦老夫人偶爾傳來讓人揪心的咳嗽聲,秦言時不時頗為焦慮的搖一搖扇子,顏歡覺得他這會兒一定是在想:“我倒要看你能翻出什么花兒來!钡从窒,這樣妄自揣度別人給自己找氣受還真是有夠無聊。便索性閉上眼睛,靜靜等待起來。
“顏歡,如果真有異常你可一定要爭氣,千萬不要讓這個秦公子看扁你!鳖仛g悻悻然的左思右想,思緒漸漸游離,啊,夜好長啊,真想早點結(jié)束了云中之行,早點抓到五色狐,早點去參加劍試,早點睡……覺……
突然一陣冷風(fēng)破窗而來,顏歡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警覺起來,她將鐲子褪下握在手腕里,機警地望著窗外。
“怎么這么——”秦言正要說話,顏歡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聲。秦言掙扎了一番,直到最后打手勢表示他一定會住口,顏歡這才松開了手,秦言大口喘氣,心說這姑娘力氣可真夠大的,自己好懸沒被捂死。可是還沒多想,顏歡聽見窗外有動靜,便一把薅起他在桌子旁邊蹲下來躲好。
“呼——”地一陣邪風(fēng)吹開了后園的窗戶,顏歡并沒有多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難免覺得緊張,不由得下意識的攥住了秦言的手腕,一旁的秦言默默無語的看她一眼,便又專心的望著窗外。
借著月光,一道身姿優(yōu)美的黑影幽幽閃現(xiàn),緩緩緩緩,來到了秦老夫人的床前。秦老夫人仍在熟睡,偶爾發(fā)出一聲略帶痛苦的喘息,借著月光,顏歡看到那黑影身材曼妙,如緞的黑發(fā)在腦后無風(fēng)飄揚,背影有說不出的妖冶,她凝望著床上熟睡的老人,毫無預(yù)兆地猛然伸出了手。
“別害我娘!”身旁的秦言一聲大喝,把顏歡嚇得幾乎跳起來,那妖女不料有人,也是一驚,卻也絲毫不懼,她似乎認準了一個目標,決意要向秦老夫人出手,可是床前金光一閃,她痛苦的大呼一聲,伸手擋住了臉。
顏歡見時機成熟一把推開秦言,拿起鐲子作勢就要朝妖女擲去,誰知那妖女竟未受符咒牽制,卻礙著靈符不敢靠近秦老夫人,她回頭望了顏歡一眼,雙眸如有水波流轉(zhuǎn),她牽一牽嘴角,便一個躍身從窗外逃去,顏歡見她如此,立刻跳向窗戶,頭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只見那黑影跑的飛快,顏歡也不示弱,拿起十二分的精力御風(fēng)而行。身旁除了獵獵風(fēng)聲什么也聽不到?墒悄茄坪鯚o意逃脫,只是有意無意的放慢速度,像是在和顏歡玩追逐游戲一般,漸漸,顏歡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妖女身法漸慢,顏歡巴不得趕緊停下,便緊追她一起到了一片空曠的山地,顏歡左右打量,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是之前和張狀元一起來過的夜郎山。
“你——”顏歡喘著氣揚起手沖她喝道:“快點交出解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憑你?”黑衣女子一聲冷笑,終于悠悠的轉(zhuǎn)過了頭。顏歡望著她的臉,盡管有些不合時宜,卻還是禁不住訝異,這世間竟有如此好看的女子。她一襲黑衣,更襯出身姿曼妙,如緞黑發(fā)不飾珠玉,白皙如玉的臉因靈符的力量略顯蒼白,但如絲媚眼卻似有勾人心魄的力量。黑衣女子抬了抬手,身旁即刻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熒蝶,圍繞著她四處翩飛,一時間,顏歡不禁有些心旌神眩起來。
她望著顏歡淡然一笑,那目光如冰冷厲:“臭丫頭,你可知道你和你那笨師父壞了我的好事?”說著負氣別過了頭,片刻才復(fù)又望向顏歡。
顏歡驟然清醒,看著眼前人,卻莫名覺得熟悉:“你……你是誰?”
黑衣女子冷笑道:“想不到我們竟然在想同一個問題!彼沉祟仛g一眼:“可是我發(fā)誓,在你踏入云中之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顏歡定了定心神,突然心想莫不是熒蝶和她的鐲子有一樣的效力,趕緊凝神屏息,望著女子厲聲道:“五色狐,快點把解藥交出來!”
黑衣女子盯了顏歡片刻,眼波一轉(zhuǎn),竟朗聲笑了起來:“五色狐?真是笑話,若我是五色狐,便不用那么辛苦的去替那老太婆續(xù)命了!
顏歡訝異的睜大了眼:“續(xù)命?!可你——可你明明是妖,怎么可能替人續(xù)命?“
黑衣女子漠然笑道:“身負血玲瓏,看你道行似乎不淺?深^腦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哪個人教你妖一定要害人?我和那老婆子無冤無仇,何必趟這渾水。若不是……”她略一思量,便又笑道:“我何必管這閑事!
不知不覺中顏歡已經(jīng)放下了手,她看著黑衣女子略帶戲謔的笑臉,疑惑的側(cè)側(cè)腦袋:“什么血玲瓏?你應(yīng)當是認錯了人。”
黑衣女子冷淡的看著她,微笑著揚起了眉:“你竟不知道嗎?那我問你,你的法器從何而來?”
顏歡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因為感知到妖物而正灼灼發(fā)光的血玉鐲子,料想這妖女定是在耍什么花招,心下有所戒備:“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黑衣女子掃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臭丫頭,要知道我們花林海的眾姐妹和五色狐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好心為那老婆子續(xù)命,你竟在今晚出手阻攔我,F(xiàn)在我已無力回天了,除了找到真正的五色狐心,否則那老婆子活不過七天!彼{(diào)笑的看著顏歡:“好心辦壞事,是不是就是你們這樣呢?”
顏歡心中驀地一緊:“你說什么?”她不知不覺的向前逼近一步:“你說老婆婆——”
黑衣女子趕忙后退,望著顏歡手上的鐲子,神情頗為戒備。她不易覺察的挽手,指尖登時泛起了熒熒白光:“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保證你走不出夜郎山!鳖仛g趕忙將手放下,黑衣女子見狀,亦將指尖聚集的力量收了回去。
“對不起。”顏歡心下很是焦急:“你是說,你今夜是為了救老婆婆才去到秦府的?”
黑衣女子瞪了她一眼,那意思顯然在說“你以為呢?”
顏歡猶自未解:“可你是妖……”
“哼!”黑衣女子怪笑一聲:“人也未必都是什么好東西,至少你看清楚,我并不是狐貍。”
顏歡點點頭,望著她,心中莫名覺得熟悉:“我相信。”她將鐲子套在手腕上,走近了她:“我叫顏歡!
黑衣女子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殷絮!彼聊,復(fù)又說道:“看在你不像普通道士那樣可惡我便提醒你,五色狐盤踞夜郎山西北,與我花林海素?zé)o往來。可是,你我,甚至加上你師父都不是它的對手。除暴安良也要先掂量自己的斤兩,我看你們還是好自為之,早些離去吧!”
顏歡卻不這么認為“我?guī)煾甘翘鞛T首席大弟子,我得他真?zhèn),我們——?br />
“名門正派么?”殷絮帶著幾分薄怒打斷她:“那都是人類自欺欺人的把戲,善惡本就隨心,何必用門派標榜自己。”她盯著顏歡,揚了揚嘴角:“你可知道,像你們前些日子幫的張狀元那般人類多半是雞鳴狗盜之徒,我的姐妹不過對他略施懲戒而已,那日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她險些被你師父打死。我們?yōu)檠龔奈春θ,那些人類作惡多端,你們一再相幫,是不是不分是非黑白呢??br />
顏歡對她怒目而視,她自小接受著除魔衛(wèi)道的教育,對這些突如其來的三觀顛覆不知道如何反駁,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可……
“即使你說的不假,也不許你這么說我?guī)煾,他是個好人。而且我們現(xiàn)在不是做口舌之爭的時候。”顏歡思量片刻,望著殷絮時面帶誠懇之色:“依照你的道理,善惡本隨心,那么請你救救老婆婆,她吃齋念佛,從不是惡人,無論如何,請殷姑娘你想想辦法。”
殷絮嗤地一聲笑了:“救她自不用你說,若不是之前有人求我,我斷不會平白耗費心力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婆子。但五色狐的毒可不是我有本事解開的,我每晚為她延命,無非就是想她的毒晚點發(fā)作,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是卻被你們打斷了。”她轉(zhuǎn)過身:“我沒有辦法,人壽有窮,我已盡力施為,她要死要活便不是我所擔(dān)心的事了!
“你……”顏歡情急之下就去拉她的袖子:“難道你就真的不能——”
殷絮甩開她的手,一個躍身不見了蹤影,之余聲音在林間回響:“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收拾,我犯不著為一個老婆子跟五色狐結(ji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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