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清淺的嘆息,狄熵點了點頭:“就如這次讓你們?nèi)バ烈模疽詾槟銈儠y而退,不再復(fù)返,卻未想到無心插柳,竟因你們的到達,讓整個辛夷族化險為夷。這一切,或許真的都是神意。”
“言外之意便是,你并不通神意?”殷絮微微蹙眉,帶著幾許困惑。
狄熵輕笑了一聲:“天意高難問,我很少費心去窺測一個小部族的命運,如果你要問我,我會說每個人的命運和未來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命運和神意,那是太過縹緲的東西,一切都不是全然注定,各種因緣際會雖有因果,卻也事在人為。”
顏歡望著他,她無法像這位巫祝窺測天意一樣窺測他的心意,他與他們面對面、如此之近的距離,他們卻甚至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可是你卻在阻止我們幫助阿若公主,”她輕聲說:“難道這也與神意有關(guān)?”
“無關(guān)。”狄熵言簡意賅,答得非常坦然:“這只是我自己的取舍而已。”
話已至此,他們便無需再問了。
狄熵伸出手,將袖中的一個卷軸緩緩打開,望著上面的文字。
“南藥族,也是苗人部族中極為隱蔽的一只,他們寄居深林南方,又因擅長治病解毒,屬醫(yī)苗一支,所以被稱為南藥。世傳他們的血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為人延壽百年。人欲無窮,那支部族被異族許多達官貴人覬覦,妄想用他們的鮮血令自己長生不朽,大約從百年之前起,南藥族便已避世隱居,既然諸位心意已決,我便為你們開啟通途。”
“南藥?”殷絮微微疑惑:“我昔年倒也聽過類似傳聞,說那支種族類人而非人,是靈藥所化,鮮血于人救傷治病總有奇效,倒也很巧,那支部族在更早之前便已消亡,但我聽聞的他們不叫南藥族,而是飛山族。”
狄熵溫和的笑了起來:“南藥也好,飛山也好,不過是一個名稱而已。那些故人一直期望找尋一處能夠真正安身的故鄉(xiāng),停到哪里,便以哪里命名,哪里便是故鄉(xiāng)。”
殷絮聞言微微頷首,喃喃道:“原來是一回事,飛山族并未消亡……但說來也可憐,那豈不是始終在異鄉(xiāng)飄零?”她望向狄熵,目光帶著幾絲倔強:“身為妖族,竟被人類逼迫至此?”
“妖族形態(tài)殊異,法力也不盡相同,南藥族血液珍貴,手中卻幾無寸鐵,因此很難在塵世中生存。”狄熵說:“這世間許多生靈的處境比我們想象的更不易,因此也無怪許多人怨懟天地不仁。”
這話并不稀奇,但從一個上通神意的巫祝口中說出倒也稀罕。
“這神州沃土很快將有浩劫。”他輕聲說出這句話,卻不啻于一記重錘輪在人們心上,可他恍若未見,嘆息一聲,繼續(xù)說道:“幾個月前的地脈震動并不是偶然,人族必將經(jīng)歷一場災(zāi)劫,所有身在事中的人都難于幸免,可究竟是何結(jié)果,是存是亡,還要看每個人如何應(yīng)對。”
一陣沉默之后,是秦言第一個打破了沉默,或許是神殿肅穆的氣氛讓這句話更多了一點真實性,秦言問起話來也顯得小心翼翼的:“真的?會有人死嗎?”
狄熵點點頭:“這世間萬物每天都在流轉(zhuǎn)變化,那些變化就像風(fēng)暴,作為眾生,我們只要遠離風(fēng)暴的中心,就可以不被紛紜事物所擾,萬事皆有天定,諸位不必?zé)⿺_。既然決心一往無前,那就速速離開為好。”
這話說得含糊不明,讓人有些心里癢癢的,但他說得本也不錯,這塵世的災(zāi)劫每天都在發(fā)生,有些避無可避,但有些本也可以逃離,就如狄熵所說,全看自己的選擇而已。
“那就請您為我們指明通路吧。”驍陽沖他揖手,狄熵微微頷首。
“南藥族長季長延是我故交好友,你們帶著這個卷軸,說是有恩于我,受我所托前去求藥,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為難你們。可開啟通途于你們和南藥一族而言都是一次考驗,百年時間過去,南藥族如今是何光景,我也無從得知了,請你們務(wù)必小心。”
“多謝。”驍陽接過卷軸,將它放好。
狄熵嘆了一口氣,似乎頗有些如釋重負(fù)之感:“如此便好,時間已經(jīng)不早,你們早些離去,不要驚動阿若和趙將軍為好。”
盡管始終不知道這位巫祝大人究竟為何要苦苦隱瞞,可話已至此,便也只能如此,他們已經(jīng)得到此行想要的,即便結(jié)果和他們先前想的不太一樣,但是這樣也好。是驍陽先沖他揖手:“山高水長,就此別過。”
狄熵似乎頗有些如釋重負(fù):“愿你們前路一切順?biāo)臁!?br />
羽璃無聲的伸出手,示意他們跟自己從側(cè)門離開,一切隱秘且匆忙,那些看不到的以后、幫不到的人,終究是無法了。顏歡在心里默默向阿若公主說抱歉,尾隨羽璃踏上了來時的路,那里會有隱蔽的出口,繞過阿若公主和許多王城親衛(wèi),送他們離開王城。
“從這里走就能出去了。”繞過竹林盡頭的一叢野花,羽璃轉(zhuǎn)過身:“一直走吧,不要回頭。”
許是他們看錯,她望著他們的眸光里有了些許暖意。
顏歡嘆了一口氣,和其余幾人一起向她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打算離開,顏歡心下想著,看來巫祝真的是有不容小覷的勢力,才能讓這么多人都對他們的來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個想法幾乎還未落,就有一個清越的女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把顏歡嚇了一跳,和眾人一起回過頭去。
“幾位英雄原來已經(jīng)回來了,怎么又匆忙的要離開呢?阿若明日大婚,若是知道眾位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羽璃神色陡然一凜,帶著幾分警告瞥向款步而來的女人。
是憫姬,她笑容端和,無視了羽璃的注視,上去拉住了殷絮的手:“諸位來的這般巧,阿若一定很高興。”
殷絮被她拉的胳膊生疼,抬眼望著她的眼睛,憫姬背過羽璃望著他們,眼眸中帶著哀求,卻仍然語氣中帶著笑,生怕被羽璃發(fā)現(xiàn)端倪般:“去喝杯喜酒,過了今夜總也可以,阿若一直盼著你們回來,我既然發(fā)現(xiàn)你們回來,不告而別終歸是說不過去。”
殷絮揚了揚眉,顏歡望了望憫姬,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羽璃。憫姬的話沒有說明白,她竭力挽留,意圖自然是在明白不過,顏歡略略蹙眉,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就好像阿若逢著了什么危險,而他們是她唯一的指望和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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