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奢華的黑色卡宴穩穩地駛過來，停在他們跟前。
秦正煌轉頭，看了看楊葉，淡漠幽深的眸光里帶出一絲憂郁稍縱即逝，“楊總，我等著你簽好合同。”
楊葉斜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見他的情緒瞬息萬變，猛然間又變得冷漠，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聽到秦正煌的聲音，她也程式化地禮貌回應，“秦總，路上小心，歡迎再到公司指導。”她微低了頭，淡淡的聲音說道。
兩個人如此疏離的交流，秦正煌忽然覺得很可笑，他高大的身影隱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眸光復雜難辨，只有唇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在楊葉看來，尤為諷刺。
“楊葉，你覺得咱們這樣是不是太虛偽了？”秦正煌提高了聲調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響起，四周回音繚繞。
說完，他不自覺地往四下里看了看，似乎讓這突兀的聲音給驚到了。
楊葉想笑，但看到他嚴肅的表情，緊抿了嘴唇，半天才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說這話的時候，她做出一臉的迷茫。
兩個人的思維好像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秦正煌怔了怔，也沒有想著解釋，甚至好像沒有聽到楊葉的話一般，轉身拉開門上車。
楊葉微笑著，帶著一絲狡黠，看著卡宴緩緩駛出，才乘電梯回去。
“一個瀕臨倒閉的企業，怎么還有這么多的事務？”她坐在總裁辦寬大的座椅上，看到特助已經將堆成山一樣的文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忍不住煩躁地低嗤。
她沒好氣地抽出一份，胡亂翻看著，腦子里卻沒有一點兒印象。
張晴走進來，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站到她對面的位置，一件一件地挑選出來，按輕重緩急分門別類。
“叫司特助進來。”楊葉看著張晴的動作，似有所悟，冷冷地吩咐。
司特助還沉浸在貸款拿到的興奮里，聽到總裁喊自己，手忙腳亂地奔過來，“楊總，您有什么吩咐？”
楊葉看看他，眉頭輕蹙，伸手指指桌子上的文件，惱怒地罵道，“積壓了這么多的文件，就這么搬來給我？你看看張晴是怎么做的？”
司特助沒想到總裁今天會這么不悅，一下子怔住了，慌亂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忙俯身幫著張晴整理。
“是，楊總，我重新做好。”
他們都認為，拿到了貸款，總裁一定會很高興，哪想到突然間發脾氣，而且自己成了出氣筒。
“不要這樣敷衍我，干的了就干，要是偷懶耍滑，趁早給我滾蛋！”楊葉的一腔無名之火全部撒到司特助身上，看哪兒都不順眼。
張晴輕笑，沖著司特助使了個眼色，“楊總，我們把文件拿下去重新整理……”
“對，對，請楊總原諒，我們重新梳理好再拿過來。”司特助趕緊附和。
楊葉見他們把擋在眼前的文件搬走，心里才痛快了一些，哼了一聲，微瞇上眼睛，沉穩一下自己凌亂的思緒。
快下班的時候，司特助敲門進來，手里拿著貸款合同，放到楊葉跟前，看著她的臉色說道，“楊總，經營部和法律部已經審核過這個合同，也簽字蓋章了，你簽好字，我就給秦氏送過去。”
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急迫，能夠拿到貸款，就能夠早點救活五家酒店，這秦總送上門來的好事，還是越早敲定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楊葉抬眼看他，神情淡漠，“放下吧。”
她的語氣里，沒有絲毫高興的成分，甚至連一般的情緒都沒有，司特助有些理解不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楊總……”他還想勸說兩句，卻被楊葉厲聲打斷。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放在這里就行了，出去。”
楊葉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比剛才罵他的時候還要陰冷的可怕，司特助見她真的惱怒了，趕緊噤了聲，退出總裁辦。
楊葉將自己的身子陷進寬大的皮椅里，目光躲閃著，不去看桌上的那紙合同，在她的心里，覺得那就是自己的賣身契，秦正煌正用這一紙合同將自己牢牢束縛，自己在漸漸失去自由，前些日子的折騰，也變為徒勞。
桌上的手機閃了兩下，提示收到一條短信息，楊葉拿起來一看，手突然像被蟄到一樣，一下子松開，手機“咔”一聲掉到了地上。
但是，上面的一行文字卻像刀刻一樣記在了她的腦海里，“今晚，我在別墅等你。”
她頹然坐回去，心里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感覺突兀。
秦正煌果然是一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一個商人，他斷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吧？
楊葉自嘲地一笑，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張晴！”片刻之后，她沖著門外喊道，“回楊氏。”
“是，楊總。”張晴從未聽過她如此惱怒的聲音，心下一驚，連忙跑過來，身后還跟著司特助。
等她們走進，楊葉已經站在電梯門口，冷寒的表情讓她倆瞬間噤口。
張晴乖乖地按開電梯，隨著她下去。
司特助走回總裁辦，看到桌子上紋絲未動的合同，不明所以……
……
彼時，在秦氏總裁辦，秦正煌發出那條短信息，修長瑩潤的手指玩弄著手機，似乎在等著回信，又似乎心安理得地認為不會有回信，不過，他神態怡然自得，仿佛一切盡在掌控，篤定孤傲。
確定女人不會給他回信，秦正煌站起身，飛快地走出秦氏大樓，開車一溜煙回了別墅。
何嫂她們很吃驚少爺怎么回來這么早，但是看他的表情那么凝重，誰也不敢多問。
吃過晚飯，秦正煌來到書房，站到巨幅落地窗前，負手而立，目光專注地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窗外，夜色旖旎，高大的梧桐樹在微風中搖曳，枝椏晃動著，劃過夜色。從這個位置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從外面進來的一條小路。
秦正煌目不轉睛盯著那里，期許那個身影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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