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太爺?shù)蓤A了眼睛看閆大老爺，顯然并不贊成這樣的提議。
“爹，”閆大老爺望著父親，“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藏著掖著，難不成也要眼睜睜地看著二弟死在大牢里。”
閆老太爺面色陰沉：“我們閆氏一輩子都要守口如瓶，有關(guān)那件事絕不能透露半句，再說就算告訴旁人又有什么意義，最終會為閆氏惹來滅頂之災(zāi)。”
閆大老爺沉默片刻：“是兒子思量不周，可既然這樁事一輩子都不能說，不如將那些東西拿出來，我們換成銀錢，去為二弟想想辦法。”
閆老太爺猶豫起來，他抬起頭看到了屋子里懸掛的一副書畫，那是梅花傲雪圖。
閆老太爺板起臉來：“無論何時都要心存氣節(jié)二字，閆氏百年就是如此，你祖父也是這般告誡我的，難道這些都要?dú)г谖业氖种校俊?br />
說到這里，閆老太爺不禁一陣咳嗽。
閆大老爺急忙上前拍撫閆老太爺?shù)暮蟊常骸案赣H，即便我們不能說出去，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您也得告訴兒子，我知道您不喜歡兒子，可如今錚哥沒了，二弟深陷大牢……閆家的重?fù)?dān)要落在誰身上。”
閆老太爺聽到這話更是難過，半晌才低聲道：“此事非同小可，”說到這里他眼淚流下來，“大周的中宗皇帝，也就是當(dāng)今皇帝的父親，被人稱為文武雙全，乃是英明神武之人，他少時四處征戰(zhàn)，為大周立下赫赫戰(zhàn)功，救百姓于水火，死后還謚號武皇帝，就在常州剿滅了所謂的前朝余孽。
所有人都稱頌他的威嚴(yán)，其實他就是個奸邪狡詐、出爾反爾之輩……
我們家并不姓閆而是姓唐，祖上曾官至正二品，實實在在的官宦之家啊，當(dāng)年國破家亡，我們不愿地向周朝低頭，才會搬遷到了這里，隱姓埋名，要為我們大梁王朝留下一線生機(jī)。
眼見周朝的政權(quán)越來越穩(wěn)固，我們也就沒有了復(fù)國的心思，本就想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下去，可后來西北邊疆起了戰(zhàn)事，也不知道大周中宗皇帝是如何知曉了我們，要與我們聯(lián)手抗敵。
中宗答應(yīng)假以時日登上皇位，會善待我們這些前朝遺民。
我們答應(yīng)了，大梁雖然已經(jīng)滅國，當(dāng)年卻有幾位公主下嫁吐蕃，公主所生子嗣一直被大周所忌憚，若是這次他們愿意出兵幫助中宗，將來中宗登基之后，也會助他們掌權(quán)吐蕃，于是大家定下盟約。
結(jié)果，中宗平定了西北，達(dá)到了他的目的，也因此被封為了太子。
可知轉(zhuǎn)眼之間，他卻忽然兵臨常州，將當(dāng)時出面說項的大梁遺民全都?xì)⑺溃⑶易屓巳チ送罗c吐蕃王聯(lián)手，殺掉了那些曾經(jīng)幫助中宗的吐蕃人。”
閆大老爺聽到這里不禁道：“先皇……大周的中宗皇帝為何要這樣做？”
閆老太爺眼睛中透出幾分失望的神情，當(dāng)時他與二兒子說的時候，二兒子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個長子真是蠢笨至極：“聯(lián)手前朝遺民，那是大忌，萬一被人知曉，定然會被人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他還有那么多的弟弟，都可以成為儲君。
那中宗皇帝根本就沒有想要與我們同盟，就是在利用我們，那么多人都死了，都是在為他的皇位鋪路。”
閆大老爺聽完這些：“我們嚴(yán)守這個秘密有何用？難道大梁還能復(fù)國嗎？”
閆老太爺?shù)溃骸按罅旱幕首宥ㄈ贿�有人在世，假以時日說不得我們就有機(jī)會報國。”
“就算大梁還有皇族，我們已經(jīng)隱姓埋名，皇族怎么會來尋我們，又有什么憑證能夠相識，”閆大老爺皺起眉頭，“父親就沒想到這個嗎？”
閆老太爺?shù)溃骸拔覀冇星俺瘜m中的物件兒，那些東西就是憑證。”
閆大老爺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中的歡喜：“東西在哪里？”
閆老太爺謹(jǐn)慎地向周圍看去，然后附在閆大老爺耳邊說起來。
……
服侍閆老太爺歇下，閆大老爺才從屋子里走出來，徑直回到自己院子中，閆大太太正一臉焦灼地等在那里，聽到腳步聲了自己起身站在一旁相迎。
將門關(guān)好，閆大老爺才坐下來，端起一杯茶來喝。
“老爺，怎么樣了？”閆大太太低聲詢問。
“這也是你能問的？”閆大老爺厲聲道。
閆大太太瑟縮地弓起身子不敢再說話。
閆大老爺慢慢翹起嘴唇：“不過這件事你也算做的不錯，父親終于將一切都告訴我了。
復(fù)國、大梁，這么多年了老東西一直瞞著我，他是想要將這一切都傳給老二，現(xiàn)在老二殺了人，那位江陰知府韓大人不是個好說話的，定然會公事公辦，閆家就剩下我們大房一支，老東西還要將這些秘密帶入墳?zāi)怪胁怀桑俊?br />
閆大老爺說到這里，看向閆大太太：“你說，這個秘密值多少銀子？”
閆大太太沒敢說話。
閆大老爺?shù)溃骸安恢狄晃模覀兏F困潦倒，從來沒過過富足的日子，我要將那些東西都變賣了，也買個官位，將來三妻四妾富貴榮華。”
說完這些，閆大老爺厲眼看向閆大太太：“你最好實相些，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兒上，我不會休棄了你。”
“是，”閆大太太立即道，“妾身都聽老爺?shù)摹！?br />
“那賤人呢？”閆大老爺?shù)溃安灰屗龎牧宋覀兊氖隆！?br />
“老爺放心吧，”閆大太太道，“她沒有與崔顥說要今夜離開，我在江邊準(zhǔn)備了小船，她上了船之后，就不會再活著。”
閆大老爺很是滿意，他起身走到閆大太太面前，伸出手捏住了閆大太太的下頜：“沒想到你還是個毒婦。”
說完這些，閆大老爺整理了衣衫：“我該去大牢里了，看看我那二弟如今變成了什么模樣，讓他好好地哀求我。”
閆大老爺轉(zhuǎn)身走出了門。
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
閆大太太看著桌子上的燈火，眼睛亮如明燈，其中帶著一抹笑容。
……
徐清歡在屋子里等消息。
等來的不是雷叔而是永夜，永夜的輕身功夫自然比雷叔要好，不過永夜是宋成暄隨身護(hù)衛(wèi)，現(xiàn)在來幫她的忙，宋成暄那邊恐怕會不方便。
永夜進(jìn)門稟告道：“閆四小姐上了一只小船，船將閆四小姐送到對岸之后，就又回到江上，船夫跳入江水中后，就將船底鑿漏了。”
徐清歡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這是故意要做出閆四小姐已經(jīng)被淹死的假象，顯然那些人覺得閆四小姐還有大用處。
閆家人定然不會在意閆四小姐死活，只有一個人會擔(dān)憂閆四小姐，那就是崔顥。
握住了閆四小姐就等于握住了崔顥。
“我們公子會做的更好。”永夜忽然道。
徐大小姐已經(jīng)很久沒提起公子了，為了能夠早些回到公子身邊，他必須盡心竭力為公子著想。
面對永夜突如其來的話，徐清歡一怔。
永夜體貼地解釋：“我們公子絕不會讓您涉險的，所以才會遣我前來，這些日子我就在徐家住下，雖然公子沒有人照顧，沒有人送衣端飯很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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