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坐在屋子里,聽到外面?zhèn)鱽碛酪沟穆曇簦瑧?yīng)該是她來了。
永夜低聲向徐清歡稟告:“公子自從入軍營就穿著那身甲胄,那甲胄隨著公子征戰(zhàn)沙場,宮中說留就留下了,給那么一件衣服,看著不錯,一點都不中用。”
徐清歡能想象到宋成暄穿成這樣走出宮門時,眾人有多驚訝,所有人等著看朝廷會怎么獎賞功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之前還有人猜測,皇上會不會一鼓作氣賞宋成暄個爵位。
要知道早些時候常州戰(zhàn)事鬧得人心惶惶,皇上下令,只要是常州的軍報,不管多晚都要立即呈送到他面前,后來宋成暄打了勝仗,皇帝激動的徹夜不眠,讓內(nèi)侍連夜傳朝臣進(jìn)宮,這對皇帝來說是個勝利,沒有用太后的勢力幫忙,光靠自己的臣子平復(fù)常州之亂,這樣他才有底氣繼續(xù)與太后明爭暗斗。
有戰(zhàn)事的時候人心惶惶,現(xiàn)在戰(zhàn)事結(jié)束了,天下又歸順到皇帝手中,一切都要看皇上的安排,無人敢置喙,對皇帝來說驍勇善戰(zhàn)的宋大人,也無非就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而已,宋大人聽話就賞給他高官厚祿,不聽話就卸了他的甲胄,將他逐出宮去。
如果皇帝想的這樣容易,那么他現(xiàn)在還是那個兒皇帝。
宋大人的甲胄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卸下來容易,要給他穿上就沒這樣輕松了。
徐清歡看向屋子里,吩咐鳳雛:“去讓廚房準(zhǔn)備些飯菜。”
吩咐完,她撩開簾子走進(jìn)了屋。
這屋子原來是安義侯的小書房,書架上有許多兵書,不過都是市面上常見的那幾本,這兩天徐清歡征用了這屋子,將兵書全都搬去了大書房,如今書架上擺著的都是她買的新書。
宋成暄就站在書架前,拿著一本書翻看。
他眉眼舒展,看起來十分的閑適,仿佛已經(jīng)被書中的內(nèi)容吸引,徐清歡沒有打擾他,而是站在一旁,仔細(xì)地打量著他的左臂和肩膀。
看起來活動自如,應(yīng)該傷的不重
想到這里,徐清歡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宋成暄從小開始練武,五感比尋常人要靈敏,徐清歡在院子里與永夜說話時他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
她撩開簾子進(jìn)了門,就站在那里看著他,始終沒有走上前來,現(xiàn)在轉(zhuǎn)身還要離開。
宋成暄面色不改,只是眼角微微一瞇,聲音有些低沉:“去哪兒?”
原來他知道她進(jìn)了屋子,徐清歡道:“我讓永夜拿藥箱。”
宋成暄道:“不必去了。”早在她走進(jìn)屋子里的時候,永夜就跑了沒影,她要去哪里找人,走一圈回來又浪費小半個時辰。
徐清歡卻沒有止步,而是徑直到了門口,不過很快就轉(zhuǎn)身回來,手中已經(jīng)多了個東西:“永夜將藥箱放在門口了。”
永夜果然是越來越伶俐了,她的本意是將永夜喚來給他查看傷口,誰知永夜像是成精了一樣,料準(zhǔn)了她的意圖,將藥箱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里,人早就沒有了影子。
徐清歡將藥箱放在矮桌上,站在一旁,抬起眼睛看著宋成暄。
宋成暄挪動腳步走過來坐下。
宋大人身上的錦袍看著不錯,穿在身上很合適,應(yīng)該是宮人臨時趕制出來的,皇帝的目的是挫一挫他的銳氣,沒有了甲胄,宋大人看起來的確少了些威武,不過仍舊肩背筆挺,目光清明,并不減損他的風(fēng)姿。
英逸之才,非淺短所識。
皇帝的刁難對宋成暄來說,看似烏云壓頂,其實就是朝陽下的霧氣,一吹就散了。
宋成暄那雙眼睛沉著而漆黑,分別了幾天,他身上的威嚴(yán)仿佛又回來了似的,變回了前世的宋侯。
宋成暄端坐在這里,沉默著,也不去解身上的衣衫,好像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變得什么都不會了,任由她擺弄。
要不是真的擔(dān)憂他的舊傷,她定然不會留在這里,看他能不能在這里坐上一整夜。
徐清歡上前兩步到了他跟前,還沒來得及伸出手,腰上一緊就被拖入了懷里。
宋成暄淡淡地道:“如果我不受傷,你是不是都不會來看?”
她心臟一陣突突亂跳,避開他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當(dāng)然不是,宋大人進(jìn)城的時候我去了,嘉善長公主命人帶我去長公主府,我這才離開。”
想想她那一片衣角,仿佛遠(yuǎn)在天邊的云彩一閃而逝,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宋成暄剛思量到這里,只聽她仿若喃喃自語:“送我歸京,宋大人走的時候不也沒有回頭嗎?”
說完這話,徐清歡不禁怔愣片刻,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提起這一茬,可能是因為他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
不過,那應(yīng)該是宋大人一如既往的風(fēng)范,她不該為此躊躇,想到這里不禁覺得有些懊惱,仿佛她匆匆忙忙去嘉善長公主府是故意報復(fù)他似的。
她心眼沒那么小。
“你說什么?”
宋成暄的聲音傳來。
“沒事,還是先看傷吧!”
宋成暄沒有反應(yīng),依舊不肯將手放開,她抬起頭去看他,只見他目光灼灼,如他那溫?zé)岬氖终瓢悖贍C著她,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方才那繃得緊緊的面容已經(jīng)化開了,他伸出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不屬于她的溫度和氣息撲面而來,讓她頓時面紅耳赤。
宋成暄道:“在外帶兵的將領(lǐng),未經(jīng)傳喚不得入京,我再跟走下去,就要到驛館了,皇帝或許會以為我要謀反。”
都是借口,在她看來,因為有那么多人在,他拉不下宋大人這張臉皮。
“宋大人現(xiàn)在這樣也不好,皇上不愿意你與徐家結(jié)親,從宮中出來你卻跟著我父親來到家中,豈非不給皇上顏面,小心皇上給你小鞋穿。”
徐清歡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緊,然后她身體被側(cè)過來,不由自主地向下坐去。
驚訝中她伸出手來試圖讓自己站穩(wěn),卻發(fā)現(xiàn)按在了他的腿上,她立即縮手,結(jié)果自然就如了他的心意。
她坐在了他身上,就像上次在軍帳中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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