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紀云幾個人回到客棧,滿城也遭到了波及,事實上回去的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枯枝敗葉,破爛房屋,甚至有不少房屋被百里之外的碎石砸中,靠近戰(zhàn)斗區(qū)域的人家傷亡更加慘重,離得遠的,或多或少也有傷亡。到處都有人哀嚎,到處都有人披麻戴孝,有人哭訴上天無眼,有人哭訴命途多舛,有人哭訴天下大亂,朝廷也派出信使到滿城進行安撫,順便問了媯畫等人的情況。
“張大海死了?”紀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說的。
“都怪我。”媯畫抹著眼淚哭道:“怪我沒有看緊他,才讓他跑出去,結果被一塊飛來的石頭砸中……”
“罷了。”度顧卿看著床上依舊昏睡不醒的道一說道:“人各有命,這也許是他的命。”
“張大海,他為什么要跑呢?”扶苓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有的人頭上破了個口子,鮮血打濕了前襟,急忙四處找郎中,有的人穿著孝服拿著信封到處送信,有的人只是漫無目的閑逛,仿佛這一切和他無關。
“為了逃命吧。”紀云摸了摸道一的額頭,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也是幸運,這客棧沒什么事。”
“他會不會去找雀兒去了?”扶苓看著窗外說道,太陽正懸在當空,平常日子肯定是要罵這太陽毒辣,現(xiàn)如今扶苓倒是希望能夠多曬一曬太陽了。
“沒有雀兒了。”紀云突然呢喃了這么一句,屋里一時間靜悄悄的。
“準備準備吧。”度顧卿打破了沉寂。
“對,我去歸置東西。”月藍凝先撤了出去。
“我也是。”度顧卿也出了門。
漸漸的,其他幾個人也退了出去,唯獨留下了扶苓,還有紀云。
“真的沒可能么?”扶苓抬手遮住了眼睛,也不知是太陽很刺眼還是什么原因。
“也有你說的可能。”紀云向門口走去,扶苓猶豫一會兒也跟了出去,誰也都沒注意到,道一眼角掛有一滴淚水,他是做噩夢了么?
“坐好了。”紀云牽著馬車,上回的大戰(zhàn),兩匹馬受驚跑了,幸虧當?shù)氐墓俨钣纸o了兩匹,臨行之前,紀云還給張大海做了場法事,買了口棺材草草的給他發(fā)喪了。
“下一站!”紀云沖后面的馬車問道。
“古蘭城!”扶苓回道,很平常的對話,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一路上紀云特意繞過大戰(zhàn)的地方,但是大戰(zhàn)波及的范圍太大了,有些地方甚至更加的觸目驚心,有的地方大石攔路,度顧卿和紀云用法力才能給移走,有的地方裂開一人多寬的口子,不得不找個板子鋪上,一條路走走停停又是露宿兩晚,才到達古蘭城。
古蘭城這里也在人人說著前不久的天災異像,或者說全國都有或大或小都發(fā)生了這事兒,有人說滿城那邊,是天上的神樹倒了,有人說是神仙在斗法,有人說是朝廷無道,上天要懲罰。
“無知的凡人。”月藍凝小聲嘀咕道。
“凡人……”扶苓透過馬車車簾的縫隙看著窗外的風景,呢喃道:“凡人真的復雜。”
“吁——”紀云勒住馬車說道:“先等一等。”
月藍凝也勒住馬車,他們已經(jīng)在古蘭城轉悠了大半天,這里大多是煙柳巷,烏煙瘴氣,風花雪月的場所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從進城開始就有鋪天蓋的粉紅色的牌樓。
“怎么辦?”度顧卿問道:“這也沒個客棧,帶著這些人進青樓可不是個好選擇。”
“出城。”紀云看著九州山河圖說道:“往回走,出城沒多遠會有一座寺廟。”
“也罷。”眾人只得重新上馬,眼下道一依舊是昏睡不醒,按理說吃了仙丹應該會好的很快,這可是藥神的仙丹,扶苓還猶豫著要不要再給道一吃一顆,但怕藥效太過,反而吃壞了,就只得作罷。
兩輛馬車又繞出了城,到了寺廟,正好天將將黑,寺廟里的和尚倒是非常的大方,同意扶苓一行人借宿一晚,這寺廟說大不大,禪房倒是挺多,紀云和道一住一間屋子,度顧卿的房子在旁邊,扶苓和月藍凝的屋子在紀云房間對面,媯畫自己一間,在度顧卿房間的對面。
紀云也是個自來熟,在寺廟里來去自如,也不管什么禮儀之類的東西,“佛道本一家”之類的話掛在嘴邊,見著和尚就說,也不管那些和尚愛不愛聽,倒是這里的方丈十分和藹,一直笑瞇瞇的和紀云扯著閑篇,甚至還忽悠紀云,讓他給佛祖磕頭,紀云還真的磕了幾個,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住持,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度顧卿施禮說道:“這個古蘭城為什么有那么多的……”
“青樓?”方丈笑道:“哈哈,但說無妨,這古蘭城,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座城,后來這城里有個月滿樓,其中有個花魁,那真是風花雪月,貌美如花,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間,總有萬千風情,朝廷上都有人不遠萬里,前來一探究竟,我跟你講,這古蘭城里,其他的青樓都是跟風建起來的,那里面,都是些個歪瓜裂棗,忽悠人的東西。”說罷,方丈還搖了搖頭,紀云笑嘻嘻的問道:“想不到方丈還是一個性情中人。”
“哪里的話,我是化緣才去的,這叫:化緣不求出處,佛祖心中常駐。”方丈說道,扶苓這幾個姑娘聽不得這些個東西,便拜禮回房休息,睡前還都看了看道一,道一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睡著,扶苓還心想:道一也不像是丟了魂的樣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該請個什么神仙來看看呢?
月上枝頭,寺廟里的人早就都歇息了,也不知道扶苓這幾個人是真的累了還是怎么著,這一晚上睡得非常舒服,連早鐘也沒聽見,直到寺廟里有和尚敲門才都醒過來,道一依舊是昏睡著,扶苓和紀云商量著要不要拜訪個神仙看看,但又不知道找誰好。
“喂。”媯畫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這和她平常大大方方的姿態(tài)大相徑庭,倒顯得有些滑稽,紀云也道是奇怪,說實話,紀云再怎么胡鬧也不愿和媯畫胡鬧,一是她是度顧卿的妻子,二是她是公主,怎么開玩笑都覺得不合適,索性兩人連話也很少說過。
“喂”媯畫湊了過來悄聲說道:“你們昨晚注意到什么沒有?”
“什么?”月藍凝有意無意的搭著茬。
“你們沒注意到?”媯畫又問了一遍。
“到底什么事?”度顧卿問道。其他人也跟著點了點頭。
媯畫好像十分滿意眾人的反應,笑著神秘兮兮的說道:“昨天晚上,我睡不著,見月色十分好看,于是……”
“行了”度顧卿打斷道:“月亮再美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眼下道一怎么醒過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是。”媯畫踹了一腳度顧卿的凳子說道:“我昨天晚上看見一個人從紀云的房里走出來了。”
其他人聽后都心里一緊,尤其是紀云,昨天晚上睡得太死,根本就沒有感覺有人走進來,急忙問道:“誰?”
“是……”媯畫正要說,一個人敲了敲門,紀云飛身過去,但并沒有打開門,貼在門后問道:“誰?”
“我是方丈”門外的人說道。
紀云回過頭看向媯畫,媯畫瞪大了眼睛,連忙點頭,其他人不由得心里一緊,方丈,他去紀云的房間干什么?
“知道了。”紀云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探出腦袋,方丈也探著腦袋往屋里看。
“看什么?老和尚”紀云眼下也沒有好氣。
“這可是佛門清凈之地,不要瞎搞。”方丈搖了搖頭,嘴里嘟囔著年輕人怎么怎么著之類的話,走開了。
“這老禿驢。”紀云關上房門。
“怎么樣?”房間里眾人問道。
“小心為妙。”紀云說道:“這里的風土人情十分詭異,咱們得時刻留意。我先去看看道一,你們都回自己屋子里檢查下自己的物件。然后在這里集合,再一起去會會那個方丈老禿驢。”
“怎么樣?”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就檢查完自身的物件,在門口集合。
“我們沒少東西”月藍凝說道。
“我也是”媯畫說道。
“我也是沒少東西。紀云你呢?”度顧卿問道。
“我也沒少東西,道一也有沒事,我回房里守著道一,度顧卿,你先去和她們吃飯去。”紀云看著度顧卿說道。度顧卿知道肯定有什么東西不見了,但是眼下不方便講,便說道:“懂了,你去吧。”
“誒,”媯畫邊走邊說道:“你說方丈進紀云的房子里還能做什么。”
“不知道,也許是房子里有方丈的東西,不得不取出來吧。”度顧卿說道。
“在宮廷有男寵,青樓里也有男寵一說,這里又是青樓林立,紀云不算標致但是也還說得過去,你說,方丈該不會是對紀云……”媯畫自顧自的說著。
“沒想到”度顧卿說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公主,別的不說,對斷袖之癖挺上心的。”
“嘶”媯畫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說道:“本公主,也要有男寵。”
“你……”度顧卿剛要說什么,又咽了回去,說道:“不知羞恥。”
“嘿嘿”媯畫挽著扶苓說道:“瞧見沒,酸意濃濃。”
“月藍凝。”度顧卿說道。
“嗯?”月藍凝還在想什么是斷袖。
“給你糖。”說罷,度顧卿掏出一塊糖來。
“啊”月藍凝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糖了,一把搶過,吃了起來。
幾個人打打鬧鬧,扶苓卻一直沒有參與其中,她一直在想,方丈肯定是有問題,眼下已經(jīng)不能再拖延下去,為了……眾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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