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畫正要回頭,卻發現高塔出現了變化,高塔頂端的黑云成了一處盤旋不停的漩渦,隨即電閃雷鳴,無數牛頭從塔里竄了出來,飛向更黑暗的遠方,緊接著一道光柱從漩渦中飛射而出,一道紅光從漩渦云層中飛了出來,直奔西南飛去,緊接著又有一道紅光一道金光一道紫光相繼從云層漩渦中落下,黑塔隨之傾覆,周圍的景色也開始發生明顯的變化,先是周圍的雕欄畫柱變成枯木破墻,不少地方開始了崩塌,地面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痕,媯畫找了一處算是空曠的地方,周圍的崩裂之聲不絕于耳,一股子邪風呼嘯而來,給了這些破房爛瓦最后一擊,頃刻之間,白天所見的一切美好景物化作一抔黃土,隨著這股子邪風一起,向著四周飛散而去。
“你還好嗎?”
媯畫一回頭見林瞻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的后背上附著一層厚厚的細塵。
“你怎么來了,道一呢?”
“你別著急,那個狼妖看著呢。”林瞻說道。
“也罷。”媯畫看著黑塔方向喃喃道,林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樣子,剛才是林瞻擋住了邪風。
“我得走了,你要記住,這些人里,沒一個是為了你好,你……”
“夠了,你快走吧,待會兒他們就回來了。”媯畫說道,四面八方一馬平川,只有黑塔處有一堆廢墟。
林瞻看了一眼黑塔廢墟,嘆了口氣,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黑暗里。
“明明是快要天亮了,怎么反而更加的黑暗?”媯畫看著遠處天邊的魚肚白,喃喃道。
“媯畫!”月藍凝趕著馬車迎了過來,道一跳下馬車一身灰塵四散開來。
“你怎么樣?”月藍凝問道。
“還好,快去黑塔。”媯畫上了馬車,車里的道一滿身塵土,不住的咳嗽。
“媯畫姐,發生什么了?”道一問道:“怎么一覺起來,就變了樣了?”
“沒什么。”媯畫說道。
“扶苓!”
“度顧卿!”
“臭道士!”媯畫幾個人喊著,這塔雖說塌了,但是四散的斷壁殘垣反而占了不少地方,其中竟然還有牛頭的尸體,但皆是風干的模樣,只要稍微一碰,便會化作灰塵,如同天亮前頃刻間化作塵煙的康遙城。
一柄長刀從斷壁殘垣中捅了出來,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爬了出來,雖說扶苓頭上有不少的灰塵,但是衣服上卻沒有一塊臟的地方。緊接著其他幾個人也從不同的地方爬了出來。
“真是,疼啊……”紀云揉著胳膊,昨晚上的戰斗已經耗費了幾乎所有的道力,度顧卿也撐著驚神戟,彎著腰。
“怎么會?”扶苓看著四周的景象,原本熱熱鬧鬧,玉樓萬千的康遙城,此時此刻只剩下一片空地。
媯畫說道:“你們先別在這里待著,邊走邊說。”
幾個人上了馬車,媯畫跟扶苓說了說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扶苓也津津有味的說著塔里的戰斗,還將變了模樣的扶玉寶刀抻出來給媯畫看,那柄扶玉寶刀已經變成通體紅艷,唯有刀刃是銀白色,甚至原本刀柄尾端的墨綠色圓形玉環,此時此刻也夾雜著一點兒紅色,就像鮮血滴進綠色的寶玉里。
“還有我的驚神戟。”度顧卿的驚神戟太長了,只能放躺在馬車里,那柄驚神戟通體是復雜繁冗符文,井“字”尖頭寒光凜冽,尾部有一處缺口。
“紀云呢?”媯畫見紀云沒有吭聲,只是望著馬車外的黑塔廢墟。
“我沒有。”紀云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不是有個拂塵么?”扶苓說道。
“切。”紀云掏了出來,這拂塵與平常的拂塵別無兩樣,紀云抖了兩下,也沒有個風吹草動,嘆了口氣,道一在一旁看著呢,紀云見道一有點想要,就扔給了他,沒成想,道一剛接住凈世拂塵,手上竟然被燙了一下,連忙扔向一旁,手心已經有些泛紅。
“看見沒,道一都不要。”紀云嘆了口氣,將凈世拂塵撿了起來。
“不是,它……它燙傷我了。”道一吹著手心說道。
“燙?”紀云擺弄著拂塵,說道:“難不成,這玩意兒還認主?”
“行了,收好自己的東西,眼下取回另一輛馬車,咱們去下一個地方,太華山赤精子。”扶苓說道:“接下來黑塔的這些事情,就交給天庭處理吧。”
幾個人取了馬車,稍微歇整一下,就開始趕路。
“道一,道一。”紀云悄聲說道。
“怎么了?”道一正看著經書。
“你過來,我教你趕馬車。”紀云說道。
“胡鬧啊你,我來趕馬車,怎么讓一個小孩子趕馬車。”度顧卿說道,剛要站起來,兩腿發軟,撲倒在地。
“這……”度顧卿摸著腿說道:“我瘸了?我殘廢了?”
“沒有的事。”紀云兩只手耷拉著,仿佛斷了一般。
“你怎么了?”度顧卿問道。
“昨天咱們使了太多法力,此時此刻正需要靜修,補充一下元氣。”紀云說道:“過來吧,道一,半大的小伙子了,還不來學一學駕馬車。”
道一老早就想學了,一下子奔到紀云旁邊拿起了韁繩,上下晃著。
“慢點啊,前面的聽了要喊:‘吁——’,懂了么?”
“懂,都懂,你就歇著吧。”道一牽著著馬繩說道。
“不是,紀云兄,我還是不放心啊。”度顧卿爬了起來,坐了回去。
“沒事,有我在……”紀云話沒說完,馬車猛的一晃,車廂向著左邊傾倒,緊接著又翻了回來,馬越跑越快,又偏偏是下坡路,道一和紀云喊“吁”都喊得嗓子啞了,也沒能讓馬站住,道一還死死的牽著韁繩,那兩匹馬就像是瘋了一般不停的往前跑去,一個彎路就在眼前,沖出去就是懸崖,紀云心想:完了,沒在塔里死,難不成要在這里升天?
正當三人閉眼準備聽天由命的時候,馬車陡然停住,三人沖出馬車,摔在馬屁股上。
“你是誰?”月藍凝拉著車廂,身邊還有一個女子,那女人村婦打扮,一身粗布麻衣,長得頗有小家碧玉的長相,竟然也拉住車廂。
“我?”那女人說道:“我是常蘭玉。”說罷,那女人手里一使勁,將馬車連同兩匹馬一起,往回拽了四五步。
“你是……妖?”月藍凝看著眼前的女人說道。
“對。”那女人說道:“你不也是,而且你的妖力,不是……”
話未說完,月藍凝的利爪沖向常蘭玉,常蘭玉也不是一般妖,一晃躲了過去,竟然貼著月藍凝的胳膊,以難以置信的方式纏住月藍凝,而后反手一壓,將月藍凝擒拿住。
“你是什么人?”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度顧卿和紀云也爬了出來。
“切。”常蘭玉推開月藍凝說道:“一名村婦而已。”說罷,轉身要走。
“是她救了我們啊。”道一說道。
“她?”媯畫說道。
“她是妖。不用謝什么。”月藍凝說道,轉身要牽著馬車。
“藍凝。”扶苓說道:“是她救了道一他們,多少應該謝謝她。”
“喂!”扶苓喊了一聲。
“我叫常蘭玉。”那女人回過頭,眼神里反而空洞的很,像是漆黑的鐵塔。
“啊,常蘭玉。”扶苓意識到自己的無禮,連忙說道:“非常謝謝你出手幫忙。”
“不謝。”常蘭玉轉頭要走。
“誒……常蘭玉!”扶苓追了上去。
“什么事?”常蘭玉顯得十分不耐煩,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看你籃子里面都是草藥,你用草藥作什么,是有人受傷了么?”扶苓問道。
“不用你管。”常蘭玉說道。
“我……我們有醫術高明的人。”扶苓說道。
“高明?”常蘭玉說道:“有多高明,能讓死人復活么?”
“死人復活?”扶苓站住了腳。
“你到底是誰?”扶苓問道。
“常蘭玉。”
“你跟若久洵美什么關系?”扶苓問道。
“若久洵美?”常蘭玉說道:“不認識。”說罷轉身就走。
“站住,死人不能復活,除非制成僵尸。”扶苓追了上去,手按在扶玉寶刀上。
“你想攔我?”常蘭玉說道,身上的藍色妖氣已經攏住全身,扶苓不由得心里一緊,心想:昨晚上消耗了不少的神力,眼下這人的能力絕不是個平常的妖,紀云和度顧卿站起來都費勁,媯畫和道一沒什么戰斗力,月藍凝又沒有妖力……
扶苓正想著,常蘭玉揮著妖力凝結的藍色尾巴沖著扶苓拍了過去,月藍凝猛的沖了過來。
“別鬧了。”一個老太太架住常蘭玉的尾巴,月藍凝見狀停了下來。
“真是豈有此理。”那老太太數落著常蘭玉,又向扶苓陪笑道:“我家閨女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上仙見諒。”
“沒……”扶苓心想,能看出我的道行,這個老太太更是不一般,看樣子,以后的路,不一定會出來什么厲害的妖魔鬼怪。
“你們要去拜訪玉門十二仙吧。”老太太說道,還是一臉慈眉善目的模樣。
“你……”扶苓越發覺得這個老太太不簡單。
“哈哈哈,這么多年了,也難怪天庭忘了我,我看你的朋友也受了傷,不如隨我來,我會幫你們,全是,為我閨女賠不是。”
“娘。”
“別說話。”老太太說道。
“這……”扶苓看著身后的其他人,度顧卿和紀云坐在地上,媯畫正拉著道一,月藍凝準備隨時戰斗。
“好。”扶苓說道。
“別答應她。”月藍凝說道。
老太太回頭笑了一下,月藍凝猛然覺得丹田之中發顫,隨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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