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苑。
初春的陽光已有暖意,玉嬌忙著將皇甫風和江圣雪的衣服送去清洗,而玉翹正在院子清掃被踩臟的一層薄薄積雪,或許是乍暖還寒的緣故,玉翹的雙手仍舊通紅。
滿月則是將房門四敞大開,各個軒窗也都駕住,說是讓房間透氣,畢竟皇甫風養傷這么久,雖然時常出去走動,但房間若是不常通風,對人的身體仍然沒有好處。
丫鬟們各忙各的,而皇甫風和江圣雪正坐在桌前,與前來探望皇甫風的武義德說了好半晌話。
“未老板娘,還是不見你啊!”江圣雪問道。
武義德嘆了口氣:“她不見任何人,我去過闞雪樓兩次,都被安滿攔了下來,他說,傾隱回到闞雪樓后,就一直在房里沒出來過,或許,水也不喝,飯也不吃,我真的很擔心她!”
“未老板娘是很聰明的女人,她不會輕易就做傻事的,等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或許,就會振作起來,做回以前的未傾隱了!”江圣雪說道。
“我怕傾隱會恨我,畢竟,如果不是我說云谷主可以給人改變記憶,她就不會與我串通,聯合起來暗算紫魄了!”武義德說道。
“事情失敗了,才會發生這些事,她只是在賭另外一部分的成功!”皇甫風低聲道,“她應該清楚,失敗了,會遭受何等痛苦!”武義德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真是不明白,為什么要發生這么多事?傾隱失去一只耳朵,紫風月和云谷主又被抓去了曼陀羅宮,雷表弟和云表哥又為情所困,風表哥你的眼睛也受了傷,我每每看到這
一切,都特別想回鑄劍山莊,一直待在鑄劍房中,再也不出來了!”“失去一只耳朵,和一條命相比,哪個更痛苦?紫風月和云谷主在曼陀羅宮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她們是可以牽制名門正派的棋子,二弟和三弟雖然為情所困,但至少還算振作,至于我的眼睛,有星叔
叔和殷老頭在,我不擔心會有失明的結果!”皇甫風緩緩說道。
“夫君,我不允許你說失明兩個字!”江圣雪現在很害怕聽到失明這類的字眼,每每聽到,都會更加擔心皇甫風。
皇甫風溫柔的摸索到了江圣雪的手,輕輕握住:“算我口誤!”
“風表哥,也不知道,你的眼睛什么時候才能完全恢復,現在桃莊發生了很多事,大家手忙腳亂的,連姑父也有些茫然,如果風表哥你出馬的話,或許很多事情都會有轉機了!”武義德說道。
皇甫風無奈的說道:“很多事情不能只靠我,也該讓二弟三弟獨當一面了,或許是因為失去云谷主的緣故,所以我爹和三位叔父才會亂了陣腳,我只希望在攻打曼陀羅宮之前,我的眼睛能夠好起來!”
“夫君,你不能太過心急,比起加入攻打魔宮的隊伍,你的眼睛完全恢復才是頭等大事,我不管,你的眼睛好之前,我定會寸步不離!”江圣雪急聲道。
“我的眼睛不恢復,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圣雪你放心,我不會強迫自己的!”皇甫風柔聲道。
滿月剛從院子里進來,笑道:“放心,小姐,有我,玉翹和玉嬌幫你看著姑爺呢,我們三個輪流看守,保證在姑爺的眼睛沒有好之前,哪都去不了!”
“滿月,風少爺要真想出去,別說我們三個了,就是云少爺和雷少爺看著,也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啊!”玉翹笑道。
“玉翹倒是提醒了我,雖然傾隱說著誰都不見,可她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很需要別人的陪伴和安慰!”武義德騰地站起身來,“風表哥,表嫂,我還是想去闞雪樓找傾隱!”
“快去吧,桃莊的事你不用擔心,曼陀羅那邊有云谷主和紫風月的消息,我會找人通知你的!”江圣雪笑道。
武義德匆匆的跑了出去,玉翹卻有些糊涂了:“我方才說什么了?我在說風少爺,義德少爺怎么扯到未老板娘那里了!”
“等你有心上人的時候,你就明白了!”江圣雪打趣道。
玉翹撇了撇嘴,俏皮的說道:“最好的男人都在我們桃莊了,別的男人我可都看不上!”
玉嬌也剛好回來了,聽到這句話,也說笑道:“除了老爺和三位少爺,這桃莊上下的男人都還未婚娶,玉翹不妨選一個啊!”
“我覺得……蒼月少爺就不錯,可惜,人家不是桃莊的人!”玉翹說完也不羞不臊的,倒更像是在跟玉嬌說笑。
“玉翹若真看上了蒼月弟弟,我這個少奶奶,可以幫你做一回紅娘啊!”江圣雪笑道,“夫君,你說怎么樣?”
“玉翹和玉嬌也的確到了婚配的年紀了!”皇甫風說道。
玉翹和玉嬌相視一笑,玉翹笑著說道:“我一個丫鬟,配不上蒼月少爺,等我找到可以相配的人,少奶奶在做我的紅娘也不遲啊!”玉嬌說道:“難得風少爺還記得我們的年紀,只不過,有這么好的少爺和少奶奶,我們哪舍得嫁人啊!一旦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我倒寧愿守著風少爺和少奶奶,等到我老了笨手笨腳的,再也不能侍奉了
,你們在趕我走也不遲!”
“這都說到哪里去了!”江圣雪無奈的笑道,“我聽著怪心酸的!”皇甫風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兩個丫頭的心思,說起來,玉翹和玉嬌已經侍奉在自己身邊近八年了,從小丫頭長成了妙齡少女,也把皇甫風照顧的無微不至,也不像別的丫鬟,對自己保持距離,或是感到害怕
,這么多年,皇甫風早就把她們當成妹妹一般看待了。而他心里也知,兩個小丫頭看似毫無心思,無憂無慮,其實,多多少少也對自己有些愛慕之心,故才從不想婚嫁之事,不過好在她們不像月柒那么癡情,這兩個丫頭很聰明,懂得身份懸殊,更加懂得得不
到的就不該癡心妄想。
另一邊,聽說云細細和傅千楚都落在了白之宜的手中,殷儲便一直心存憂慮,沉默寡言,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了。
星天戰故而來看望他,見他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發呆,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殷先生,大白天的,就做夢了?”
殷儲見是星天戰,便起身坐起:“星大俠,你來了!”
“我知你心情不好,所以過來陪你說會話!”“我不擔心細姑娘的生死,因為她的力量會讓白之宜有所顧忌,我只擔心她的聲譽,她是殘夢谷谷主,向來以神秘自居,不會插手江湖事,可若她為了千楚,被白之宜威脅,做出很多傷天害理之事,到時候
,只怕她在江湖上的名聲,會變得臭名昭著啊!”殷儲低聲道。
星天戰緩緩在殷儲的旁邊坐下,見他蒼老的面容多了許多憂愁,便是一陣感嘆:“沒想到你殷先生半生孤獨,竟也會為一個人擔憂到這個地步!”“你不知道,我與細姑娘的交情頗深,她雖然叫我殷大哥,可我卻一直把她當成女兒看待,我一生無妻無兒無女,孤老終生,只想著行醫救世,自由自在,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因此而痛苦,可我萬萬沒
想到,我竟然會遇到細姑娘,我們算是忘年之交了,如今她落到白之宜的手里,我怎能不擔心呢?”“以云谷主的身份,白之宜不會把她怎么樣的,我倒是覺得,你更應該擔心傅千楚,她的嗜睡癥很嚴重,我為她每天針灸,用藥,才能為她多出片刻清醒的時間,可她現在身在曼陀羅宮,得不到更好的醫治
,只怕片刻清醒也會消失不見,以漆曇的醫術,遠在我之下,怎么可能救得了傅千楚呢!”
殷儲嘆道:“作孽的魔宮啊!”
同樣擔心的還有無燕,即便香燕已經對云細細有了一些感情,可卻不及被云細細洗腦成恩人的無燕。
“妹妹,我們必須得想辦法把云姨救出來!”無燕斬釘截鐵的說道。
“現在皇甫盟主都毫無辦法,就憑你我二人,是不可能把云姨救出來的!”
“可我們不能就這樣等著!我去找聞且!”
香燕急忙拉住無燕:“姐姐,你想害死聞少幫主嗎?害他跟你我二人一起送命?”
無燕這才平靜下來:“妹妹,云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香燕見無燕鐵了心的要救云細細,便只好說道:“好,姐姐,我們不妨,去找雷少俠吧,我看他似乎很關心云姨!”
“憑雷少俠和東方聞思的交情,事情就好辦多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雷少俠!”
說罷,無燕便不顧香燕有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拉起香燕跑去皇甫雷的住處星天戰了。
曼陀羅宮。
在這個看似熟悉其實很陌生的房間里已經兩天兩夜了,紫風月并沒有如白之宜所愿,在熟悉的房間里便可以安然入眠,這反而讓紫風月感覺到一種特別惡寒的恐懼感。紫風月一點武功不會,一點內力沒有,就算心里千方百計的想要逃離,可奈何門口二十多名大弟子把守,她可真是寸步難行,雖然沒人傷害她,可就是這樣的平靜,和阿市的畢恭畢敬,才叫紫風月心慌和
不解。
這一日,白之宜猶如昨天一般,又是親自前來,眼見著幾個女弟子將飯菜大盤小盤極其豐盛的午宴擺放在桌子上,便相繼離開,將門關好。白之宜一邊坐下,一邊看著紫風月坐在床邊,一臉不快的看著自己,眼中雖然滿是恐懼,但是那股倔強還真是越來越熟悉了,于是笑道:“還是不吃?看來不和你的胃口,那就全部丟掉,再重新做一桌給你
!”
“白之宜,無論你做多少桌飯菜,都不可能收買我!”紫風月不敢大聲講話,但仍然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堅定。
白之宜笑道:“我沒說收買你,我只是想讓你吃飯,你餓著肚子,豈不是跟你自己過不去?”
“誰知道你在飯菜里放了什么,我可不敢吃!”
“想殺你易如反掌,何必這般麻煩?”說罷,白之宜便拾起木筷,夾起一道菜送進口中,咀嚼一番后,說道,“我也吃了,要毒死,不是還有我這個妖婦作陪?你不吃虧!”
看到白之宜這樣,紫風月簡直是摸不著頭腦,不過餓了兩天兩夜,此刻聞到美食的芳香,紫風月也徹底的卸下了最后一道防線,起身坐去了桌邊,拾起木筷便開始夾菜:“死,我也得做個飽死鬼!”
“這就對了!”白之宜夾起一道菜,送進紫風月的碗中,“你小的時候,最愛吃的就是這道清蒸鱸魚,而且,只吃張師傅做的,別人做的你一概不吃,小挑剔鬼!”
紫風月輕輕的皺了皺眉,看向白之宜:“你在說什么?你是不是認識我?”
白之宜意識到自己情不自禁的說漏了嘴,便放下筷子,雖然沒有了笑意,但語氣仍舊溫柔:“你就乖乖的把飯吃掉就好,其余的不要多問!”
“白之宜,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過去?你是不是認識我的爹娘?否則,你應該早就殺了我,從你看到我的玉佩開始,就一直很奇怪,我到底是誰?我的爹娘到底是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求你告訴我!”
“你還關心你的過去嗎?你還記得你的爹娘嗎?你一直把花碧傾當做娘親,這會兒倒想起問我你的親娘是誰了?”白之宜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我晚點再來看你!”白之宜走向門口之時,紫風月已經沖了過去,拉住白之宜的手臂,哭喊道:“你搶走我的玉佩,還說起我小的時候,現在又把我軟禁在這間房里,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親自喂我飯菜,你到底是為了什么?如
果只是想收買我這種小人物,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難不成,我的爹娘,與你有著莫大的關系?”白之宜始終沒有甩開紫風月的手,這是這幾天以來,紫風月第一次主動親近自己,雖然只是質問,但是白之宜隔著衣服仍舊感受到紫風月的溫度,不禁一陣心酸:“你早晚會知道的,但是晚一點知道,對你
有好處!”
說罷,便輕輕的扯住紫風月的手,卻沒有立即松開,她看著紫風月近在眼前的眉眼,看著她淚眼朦朧焦急的期待,白之宜又將紫風月的手握緊了幾分,才斷然松開,推門而去。紫風月呆呆的看著自己被白之宜緊緊握住的手,不知怎的,心臟開始跳的異常之快,那種不平靜,不是來自恐懼或是焦慮,而是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忐忑和安心彼此矛盾著,充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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