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曇撕扯下東方聞思身上的紅衣,藕斷絲連的血肉令漆曇不忍直視,明明痛得要死,東方聞思卻咬著牙不肯吭聲,漆曇也是有兒女的人,所以她同情云細細,同樣也心疼
眼前的這個孩子:“為什么對自己下手這么重?”
“我對自己下手重,白之宜才沒有機會下死手!睎|方聞思的聲音因為極力的隱忍而顫抖。
“紫魄,你怎么不攔著她?”漆曇沉聲道,“你明知道,有你在,白之宜也不敢輕易要了她的命!”“今時不同往日,白之宜她突破了第五重紫,是眾人親眼所見,就算我攔得住,她也未必會給我這個面子,我之所以也同意丫頭這么做,也是再三熟慮!今日丫頭所受的苦
,他日,我一定會在白之宜和她女兒的身上討回來的!”紫魄在東方聞思的衣服被撕扯開后的瞬間,偏過頭去,隨之他的眼神陰冷而又狠厲。
白狐坐在桌前,不安的用手摩挲著桌角:“白之宜最后的那個笑容,我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陣惡寒,我有預感,她還是不會輕易放過聞思的!”
東方聞思感受著傷口處一陣刺痛,隨后轉為清涼,等到漆曇為她上完藥包扎后,已是大汗淋漓,筋疲力盡!皼]事了,聞思,這幾日,你需要好好靜養!”如今小宮主這個頭銜早已不屬于東方聞思了,叫著她的名字,反而倍覺悲傷,“還有啊,不到萬不得已,你不能再服用趙華音給你的藥了,這藥雖然可以讓你一時返老還童,可卻是催命的毒藥,我為你上藥的時候,發現你的血,已經開始略帶紫黑,這不是好現象,我試著調制了一些解藥,但沒
辦法完全解除你身體里的劇毒,所以,你不能再吃趙華音的藥了!”東方聞思慘淡一笑:“我知道趙華音給我的藥,帶有劇毒,我也十分感謝您,若不是曇姨您暗中為我調理,恐怕我早就毒發身亡了,可是,有的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吃
那藥的!”
漆曇搖了搖頭:“不可以,你的身體,越發的承受不住這樣的毒性了,你必須及時遏制這個欲望!”東方聞思點了點頭:“好,我會盡量控制我自己的!對了,曇姨,有一件事,我想向您請教,當初我們幾人聯盟的時候,仿佛聽你們提起過,趙華音煉制的蠱毒死士,是用
赤鳴蟲下的蠱,這種蠱,究竟有什么可以克制的辦法?”
“克制死士的問題,你就別操心了,絳會處理的!”
東方聞思急聲道:“曇姨,我怕到時候雷哥哥會有危險!”漆曇看向同樣坐在桌邊正在沉思的絳,絳抬頭看了她一眼,起身說道:“趙華音用赤鳴蟲制成幻音蠱,用來操控死士,而死穴就是赤鳴蟲王,赤鳴蟲王可以號令死士,或者,直接毀掉蟲后,所有的赤鳴蟲都會死,那么,死士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死尸了。但是赤鳴蟲很珍貴,我就是送給漆曇,也不能毀掉!再者,我需要帶走趙華音和這一干支
的赤鳴蟲回去復命,這是我姐姐交代的任務!所以,東方聞思,除了我,你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操控死士!”
“絳姐姐,我懇求你,在八大門派攻打曼陀羅宮的時候,能夠奪走趙華音手里的赤鳴蟲王!”
絳說道:“不用你求我,我也會這么做,一來可以讓白之宜失去對她的信任,二來她沒有了致命武器只能任我擺布!”
白狐說道:“可現在,七小蠻要追查你,我怕我們的計劃,似乎不會太順利!”
漆曇問道:“那個七小蠻,到底是何方神圣?”紫魄說道:“在這江湖上,有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人,都是白之宜的眼線,七小蠻儼然也只是其中一個,她出自入云山的女寺廟,以出家人的身份常常走訪各大門派,借機觀
察江湖大事,只是白之宜何時收了她為徒,連我都不知道!”“我在巫涅身上下蠱,陷害白之宜,七小蠻也會蠱術,此時她出現,肯定是為了查出我的存在!而且她好像已經開始懷疑我了!苯{方才沉思,就是一直在想七小蠻奉命追
查自己的事。
“如果你暴露了,我們大家就都完蛋了!”白狐說道。
絳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有辦法!”
“七小蠻僅憑你一個眼神就能懷疑到你的身上,你還能有什么辦法逃過她的眼睛?”白狐問道。
絳冷笑一聲,胸有成竹的昂起頭:“天下第一蠱師是我姐姐如來女,排在她后面的可就只有我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尼姑,豈會是我的對手?你們啊,就等著看好戲吧!”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皆是半信半疑。
桃花山莊?粗鴰孜焕锨拜厒兌既チ藮|廂苑,幾個小輩也準備去湊湊熱鬧,常歡四處看了看,沒見到皇甫云的身影,便大步的走到江圣雪的身邊,低聲問道:“江圣雪,皇甫云是不是
跟鳳綾羅私奔了?”
“你表姐夫還在呢,別沒大沒小的!”江圣雪用指尖點了點他的手臂,無奈的說道,“三弟他犯了點小錯,這會兒正跪祠堂呢,二弟去陪著他解悶了!”
“原來如此!”常歡點了點頭,隨后說道,“那我先出去透口氣!”
看他急匆匆的回頭就走,江圣雪喊道:“常歡,現在外面到處都是魔宮的人,你別四處亂走!”常歡頭也未回的擺了擺手,隨即身影便消失眼簾,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江圣雪現在一定一臉擔心,她是因為失去妙兒,失去很多因她而死的桃莊人,感到害怕,所以才會異
常擔心常歡,皇甫風憑借著直覺,一把用手將江圣雪的臉轉了回來,并且捧在掌心間:“別擔心,他定是去找一品紅了!”
江圣雪嘆了口氣:“常歡是常家唯一的后人,舅舅去世后,我娘便一病不起,若是他出了事,這不是要了我娘的命嗎?”
皇甫風俯下頭,額頭貼著江圣雪的額頭,柔聲道:“圣雪,常歡武功高強,做什么事他都自有分寸,很多時候,連我都不如他呢!所以,你就別想這么多了!”溫柔的話語,加上身體的溫暖,讓江圣雪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她蹭了蹭皇甫風的額頭,瞥見躲在一旁偷笑的滿月和玉嬌,紅著臉拉起皇甫風的手:“好了好了,我不多想便
是了!我們趕快去東廂苑,我爹只要跟老友一起喝酒,一定會說很多往事!”
“從小你就是這個樣子,喜歡聽別人講些江湖上的故事!”
江圣雪晃了晃皇甫風的手:“我若不喜歡聽故事,又怎么會認識這么好的夫君呢!”
城外不堪剪。
常歡縱身一躍,飛到了墻頭上,他可不敢輕易躍下,生怕再觸碰什么機關,他不敲門,就是為了給重云一個驚喜。老嫗正在清掃庭院,一粒砂石砸到自己的手背上,她才抬起頭,看到一身黑衣正坐在墻頭的常歡,就像一個還未長大的頑皮的孩子,卻帶著一張成熟而又俊逸的面容,笑
著沖她擺了兩下手。
老嫗那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一陣欣喜地笑容,“!弊诌未說出口,常歡便急忙將手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隨后指了指大門,老嫗便立即會意,忙去開了門。
“婆婆,謝謝您老人家了!”常歡低聲笑道。
“主人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常歡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送您的,這里面的玉,千金難買,是巫族殤婆婆用自己的血祈愿過的!”
“這么貴重的東西,我這個老婆子已經無福消受,常歡公子,你還是送給主人吧!”老嫗笑道。
常歡說道:“您必須收下,我希望您長命百歲,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太孤單了,您是他唯一的親人!”
“這些年,我與主人,既是主仆,也是母女,你這么替他著想,那我便收著了!常歡公子,從今以后,他又多了一個親人,便是你了!”老嫗柔聲道。
常歡輕輕的點了點頭:“婆婆,那我進去了!”
看著常歡一路小跑,進了重云的房間,老嫗打從心里替重云感到開心:主人,這世上,并非所有男人皆為薄幸,還是有人真心待你的!常歡輕手輕腳的進了房間,他站在窗前,一身白色長衫,青絲宛如瀑布垂在腰間,正盯著那株已經枯死的虞美人發著呆,聽到聲音,也沒有回頭:“婆婆,我沒胃口,您不
要再送飯進來了,想吃什么,就做給您自己吃好了!”
原來重云以為進來的是老嫗,常歡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調侃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有胃口吃飯,你要不要以身相許?”
“常歡!”重云的眼神一下子有了焦距,他呢喃了一聲,猛然回身,面露驚喜:“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到桃花山莊還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就過來找你了!”常歡一邊走近重云,一邊笑道,“是不是因為太想我,所以茶不思飯不想。俊
重云回過身,卻忍不住笑道:“我是因為虞美人死了,才會茶不思飯不想!”常歡輕輕的從背后抱住重云,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既然花會開,總有一天也會死,就跟人一樣,都是有壽命的!既然你這么多愁善感,不如別養花了,就養我吧,我既不用你澆水,也不用你施肥,你累了,我能讓你依靠,你悶了,我還能陪你說話,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會,比一株不會說話的花好養活,不如你考慮
考慮?”
重云扭動著身子轉過來,看著常歡:“你有花好看嗎?你有花香嗎?你有花能讓人賞心悅目嗎?”
“我沒有花好看嗎?我沒有花香嗎?那你可要好好聞聞,好好看看!”常歡把臉湊了過去。
重云笑著將手撫上常歡的眉眼,又撫過臉畔,最后在他的下巴上捏了捏,又湊過去嗅了嗅,假裝一臉的嫌棄:“沒有!”
常歡假裝失望的搖了搖頭:“那我總該比花能讓你賞心悅目吧!我沒來之前,你面對著枯死的虞美人愁容滿面,看到我來了,便笑的合不攏嘴!”
重云推開他,笑著走去桌前坐了下來:“我可沒有!”
“哪一天你不再口是心非,我才覺得奇怪呢!”常歡笑著在他旁邊坐下,“這些日子,還常去桃莊練功嗎?”重云搖了搖頭,面容有些嚴肅:“我已經好些天沒踏出過不堪剪了,前些日子曼陀羅宮又危害江湖百姓,現在那些大戶人家人人自危,哪還有閑情雅致請我們這些戲子去唱
戲啊!我若是去桃莊被曼陀羅宮的眼線瞧見了,我還活得下去嗎?”
“也好,大戰之際,一世葬的修煉者除了星沫蒼月,誰都沒有練成,你就好好在不堪剪,等我們凱旋歸來吧!”
說到與曼陀羅宮的大戰,重云的眼神便又多了些擔心:“白之宜已經突破了千尋七獠第五重紫,你們誰都不是她的對手了!”
“這么快?八大門派知道這件事嗎?”
“以白之宜的自負,消息很快就會傳開的!”
常歡嘆了口氣,隨即他柔聲道:“好了,我們先別談這些了,這一路上快馬加鞭,舟車勞頓,我也有些餓了,不如,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嗎?”
“不會,雖然我只是一個表少爺,但在江家堡,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不過……我想這應該不難!”
重云笑道:“那我將是這世上,第一個品嘗你手藝的人嘍?”
“如果八年前我給圣雪表姐烤了一只野雞不算的話,那你重云就是第一個!”老嫗顫顫巍巍的想要進廚房給好幾天也不怎么吃東西的重云做飯,卻看到常歡和重云正在廚房里忙碌著,一個手忙腳亂的生著火,炒著菜,一個緊張兮兮的打著下手,雖
然他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但平日里都著女裝,所以倒真像一個小媳婦。老嫗瞧著他們這么歡樂,也打從心底里高興,已經有好一陣子,都沒見到自家主人笑了,便不想打擾他們,正要轉身離開時,卻被里面兩聲此起彼伏的尖叫嚇得一哆嗦,
回身一看,鍋里正冒著兩丈高的火焰,老嫗用她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喊道:“你們是想燒了這廚房嗎?”
曼陀羅宮,琉璃密室。此時,白之宜正盤膝而坐,妙齡小尼七小蠻坐在她身后,雙掌抵在白之宜的后背上,隨著一陣陣掌心間泛出來的黑色真氣,已讓白之宜有些痛苦的扭曲了面容,直到她喉
頭一甜,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毒血,便開始打坐調息。
七小蠻收回雙掌,下了寒石床,站在白之宜的面前:“師父,你明知道你體內的玲瓏蠱還沒有被完全逼出來,你怎么還要使用千尋七獠去殺一只螻蟻呢?”“你懂什么?若非為師使出千尋幻法,你哪有機會找到下蠱人的破綻?現在那個蠱師確信自己已經敗露,早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白之宜有些虛弱的調理著體內被封閉的
七獠真氣,“七小蠻,你確定你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苗疆蠱師?”
“她一定是個蠱師,但是出自哪里,我還不能確定。”
“順著她,查到幕后指使人,連根拔起!”白之宜憤恨的說道。
“是,師父!”七小蠻抱拳恭聲道。
城外不堪剪。
老嫗坐在中間,常歡和重云分別坐在兩邊,面對著面,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看起來很豐盛,可是這賣相卻有些難以形容。
老嫗拿起碗筷,起身而道:“你們難得一聚,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我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好多飯菜,已經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吃不到一起去了!”
常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婆婆,那我就,不留您了?”
老嫗沖著常歡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隨后對重云說道:“主人,你……你少吃些!”
老嫗走后,重云忍著笑,夾了一口菜塞進口中,說道:“色香味,一樣不占!”
“真這么糟糕啊!”常歡笑著嘆了口氣,“唉,真沒想到,做頓飯竟比練武還難!”“你畢竟是第一次下廚,這已經很好了,如果是我,或許更糟糕!”重云柔聲道,“雖然呢,菜是焦了點,肉是生了點,湯是咸了點,不過,也不至于難以下咽!你自己吃
一口便知道了!”
常歡吃了一口,倒也沒想象中那么難吃,不過比起老嫗的手藝,可真是天壤之別了:“重云,其實我烤的野雞特別好吃,不如明天我烤給你?”
“好!”重云笑道。
常歡忍不住仰頭笑了起來:“方才若不是婆婆來了,可能你家的廚房已經被我給毀了!”
“還說呢,若不是你非要用《烈焰焚祭》的招式,怎么會起火呢!”重云無奈的說道。
“我以為我使用幽冥之火去烤,這菜就會像我烤的野雞一樣更加有味道,誰知道會燒起來呢!”常歡苦笑道。一想起方才廚房里的畫面,二人就又忍不住大笑起來,重云更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所有穩重清冷的形象都沒了:“婆婆進來的時候,是我從與她相伴起,第一次看到她走
路走的這么快!”
“剛才婆婆不想吃也不敢吃的樣子,我是強忍著沒笑出聲來,臨走前,她老人家還囑托你少吃些,可是笑死我了!”“雖然這是我吃過的最難吃的一頓飯,可是,卻是我吃的最開心的一次!”重云收斂了肆意的笑容,看著常歡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情和感激,“常歡,你來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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