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走之前，拉著他和父皇的手說，她不會離開他們，她會化身成那棵梅樹一直陪著他們，守護(hù)著他們。
皇上看著秦墨羽面前的梅樹，有些恍惚，過了半天后才幽幽道：“阿羽說的對，你母后一直都陪著我們，看著我們，我們不能讓你母后擔(dān)心。”
“朕無事，阿羽也不要擔(dān)心！”皇上何嘗看不出秦墨羽面上的憂色，抬手拍了拍他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安慰他道。
“好！阿羽不擔(dān)心！”秦墨羽展顏一笑，輕松的道。
皇上也笑了笑：“都長大了，當(dāng)年的小梅樹長大了，我們的阿羽也長大了，父皇很開心，你母后也一定很開心！”
皇上的語調(diào)似乎也是很輕松，只是他眼底那一抹似有似無的惆悵還是將他的情緒泄露了。
父子兩在梅園安靜的走了半晌，兩人俱是很有默契的只聊閑話家常。
這里從來都只有家，沒有那些政事，更沒有那些陰謀和爭斗。
等出了梅園，回了御書房，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又坐了片刻，皇上才緩緩開口問秦墨羽：“阿羽這個時候進(jìn)宮來可是為了青州和楊縣的事?”
“正是！”秦墨羽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你盡管放手去查就好！這些事父皇既然交給了你，就不會干涉，只是，他們再怎么大逆不道，畢竟也是你的親兄弟，父皇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染他們的鮮血！”皇上靜默了許久，才滿是疲憊的緩緩道。
皇上的眼眸里有些渾濁，里面的疲憊和無奈還有那些自責(zé)，愧疚和沉寂，早已將秦墨羽從小最喜歡的那種明亮又溫暖的光芒遮掩掉。
“......”秦墨羽沉默了。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父皇的話，父皇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老了，他不忍心讓他的心再受更多的煎熬，他想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兒臣知道了！”
他沒有用“阿羽”自稱，他用了“兒臣”，皇上有些復(fù)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閉上眼睛斜靠在軟榻上。
秦墨羽看了自己的父皇良久，終于垂下眼眸，上前給皇上蓋了一條薄毯。
“父皇先休息一下！阿羽先告退了！”他躬身施了一禮，緩緩轉(zhuǎn)身離去。
斜靠在軟榻上的皇上眼皮幾不可覺的跳了一下，沒有說話，仿佛睡著了一般。
秦墨羽出了御書房，守在門口的田公公忙躬身上前：“殿下出來了，老奴安排人送殿下出去。”
“不用，我想自己走會兒，父皇可能有些累了，田公公還是先進(jìn)去伺候父皇吧！”秦墨羽伸手?jǐn)r住正準(zhǔn)備喊人的田公公，朝里看了一眼道：“還有，父皇的日常飲食睡眠還望公公多費(fèi)些心！”
“殿下放心，老奴定當(dāng)竭心盡力！”
“那就有勞公公了！本王就先走了！”秦墨羽說完便抬腳往外去了。
“殿下慢走！”身后是田公公的恭送聲。
他一人沿著宮中的青石板路慢慢走著，心中五味陳雜。
當(dāng)年母后薨逝，父皇悲痛欲絕，小小的他不知所措，母后不在了，平日里最疼他的父皇也完全忘了他。
皇祖母本就不喜他和母后，后宮里的那些其他的妃嬪和皇子們就更不喜歡他們母子了。
那個時候，若不是后來外祖母進(jìn)宮接了他去燕府，只怕小小的他也要跟著母后一起去了吧！
后來，父皇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的從母后薨逝的陰影里走出來。
可是那時候朝堂上已經(jīng)是有些烏七八糟了，后宮也完全在太后的掌控之中了。
皇上親自去燕府要接他回宮，燕相爺不讓，只說會每隔兩三天會送他進(jìn)宮給皇上請安。
他當(dāng)時也不想回宮，于是皇上又一個人默默的回了皇宮。
直到他長大了一些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當(dāng)時對父皇說不想跟他回宮時，父皇眼中的那些晦暗的情緒是怎么回事！
他在燕府里，有老相爺親自教導(dǎo)，老相爺除了讓燕哲跟他同吃同睡之外，還特從永州接了跟他同歲的，異常活潑的陸明過來，跟他們一起習(xí)文練武。
等他再大些的時候，他知道了母后當(dāng)年并不是真的病死的。
......
秦墨羽回到睿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將那些復(fù)雜的情緒收了起來。
剛進(jìn)了府們，就有下人回稟燕哲來了，跟陸明在書房侯著。
燕哲這個時候過來，秦墨羽不知他有何事，但是他過來了也正好，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往書房走去。
“阿哲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菲菲跟霜兒從逸園回來了。”燕哲斜著他，慢悠悠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秦墨羽正給自己倒茶的手停下，眉頭皺了皺。
“還能有什么?總不是秦妍雪那個丫頭沒事找茬。”陸明白了秦墨羽一眼，端過他倒了一般又放下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到底怎么回事？”秦墨羽涼涼的看了陸明一眼，暫且懶得理他，問燕哲到。
“也沒有什么，霜兒倒是沒有吃虧，不過秦妍雪那丫頭的居心倒真是有些險惡了。”見秦墨羽越急，燕哲就越不急了，慢條斯理的就是不直接奔主題而去。
“哦！這樣嗎？你還有其它事嗎？要是沒有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正準(zhǔn)備出門一趟，就不招呼你啦！”秦墨羽稍微默了一會兒，一邊再次提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茶，一邊逐客。
“啊？”明顯的燕哲沒鬧明白他的話。
“怎么?你還有其它事嗎？”秦墨羽先是慢慢品了兩口茶，這才同樣慢條斯理的問道。
“你，真不想知道?”燕哲確認(rèn)道。
“我正好要去夏府，當(dāng)面問燕兒就好了呀！我想她必定會比你說得更清楚些吧。”秦墨羽瞟著燕哲，不疾不徐的道。
“……”燕哲無語了。
不過秦墨羽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接著道。
“你剛剛不是也說了霜兒沒事嗎，既然霜兒沒事，我自然也是不差從王府到夏府的這點(diǎn)路上的時間的。”
“只是不知道菲菲要是知道她專門托了你傳話，結(jié)果你這話卻傳成這樣，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信任你這個哥哥呢？”
燕哲還能說什么?
他下意識的朝陸明看了一眼，果然從他眼里看到了“同病相憐”幾個字。
燕哲狠狠的瞪了秦墨羽幾眼，不情不愿的把逸園發(fā)生的事照著燕菲菲的原話敘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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