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鄭光銀跑車還沒有回來。昏暗的客廳里,鄭杰緊緊依偎著年邁的奶奶。
“奶奶,媽媽出門好多天了,怎么還不打電話?”鄭杰蜷縮在布藝沙發(fā)上,愁眉不展,“我擔心……媽媽是不是遇到了壞人?萬一她……”鄭杰說不下去了,急得眼淚直往下掉。
奶奶抽出一張餐巾紙,替孫子擦眼淚。
“小杰乖,不哭不哭!媽媽會回來的。”奶奶撫摸著孫子的頭,輕聲說,“唉——你的媽媽太不像話,打扮得那么妖艷……會不會跟什么人跑了?”話一出口,奶奶才明白自己不該在孫子面前這么說,“小杰,不要老想著你的媽媽,看電視吧!奶奶去給你弄點好吃的。”
過了一會兒,鄭杰打開電視,觀看《西游記》。
奶奶走進廚房,一邊削蘋果,一邊喃喃自語:“鵑子這女人,一點也不顧家,不曉得我兒子看上了她什么……那狐貍精為了勾引男人,就知道打扮。這些天,她不在家我感到自由自在。她在家時,總免不了磕磕碰碰。她要是變了心跟別人跑了,那才好呢!這個房子沒她的份,小杰歸我兒子……”
奶奶一邊想,一邊削蘋果,不小心傷了手,急忙放下刀子和蘋果,用手按住傷口,心里不禁暗罵道:鵑子真是個倒霉星,一想到她就難受。過了一會兒,奶奶松開手,不見鮮血流出,才又接著把那個大紅蘋果削完。
“小杰,來!吃個蘋果加餐。”奶奶喊道,抬頭看了看掛在墻壁上的時鐘,“你爸爸該回家了,我馬上去準備晚飯。”
“奶奶,我喜歡吃面條,晚上吃面條嘛!”鄭杰接過蘋果,啃了一口,“奶奶,坐下來陪我看電視,等爸爸回來再煮面條。”
奶奶打開電燈,挨著孫子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盯著電視機,心里卻在為兒子兒媳的事情發(fā)愁。
“小杰,奶奶問你個問題,你要說實話哦。”
鄭杰點點頭,一面吃蘋果,一面看電視。
“如果你爸爸和媽媽離婚,你愿意跟哪個一起生活呢?”
鄭杰把臉轉向奶奶,眉頭一皺。
“不——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奶奶,我討厭問這個問題!”
“我想,你會跟爸爸一起生活,對不對?”奶奶忍不住,繼續(xù)問。
鄭杰板起面孔,粗聲粗氣地吼道:
“我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奶奶,你煩不煩哪?”
“不問就不問。”奶奶紅著臉,尷尬地說。
奶奶本想看自己喜歡的電視連續(xù)劇,可孫子正在收看他喜歡的節(jié)目。王春霄畏懼兒媳,不敢去主臥室看電視,唯恐被突然回家的兒媳撞見。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去廚房煮面條,可兒子還沒回家。好不容易盼到兒子回來,才又站起身,走進廚房忙活。
不多時,三大碗雜醬面就擺上了餐桌。
“小杰,吃飯了。”鄭光銀第一個坐在桌邊,對兒子喊道,“快點,面條煮熟了不能久放,要趁熱吃。”
鄭杰這才三步一回頭地走進飯廳,端起一碗面條,走到電視機前,把碗放在茶幾上,邊吃面條邊看電視。
“光銀,鵑子有消息了嗎?”王春宵一邊吃著滾燙的面條,一邊問。
鄭光銀什么也沒說。
“鵑子八成是出事了,會不會跟哪個有錢的男人跑了?”王春霄問。
鄭光銀吸溜著面條,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媽——你……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嗎?”
“鵑子出門那么多天了,連個電話都沒有。你想想,她不是跟別人跑了才怪!兒子,你莫生氣。說句心里話,鵑子那種女人,她能對你死心踏地嗎?我早就看出她不踏實,叫你防著點,偏不聽老娘的話。”
“媽,你能不能不提這件事?我已經(jīng)煩透底了,求求你不要再添亂了,好不好?”鄭光銀苦著臉,哀求道,“鵑子雖然好吃懶做,可她畢竟是我老婆,是小杰的親媽。別以為我沒想過,離婚最受傷的是孩子。”
……
不多時,鄭光銀就把一大碗炸醬面吃得精光,放下筷子,轉過頭,怒視著兒子。
“小杰,別光顧著看電視,快點吃面!”
鄭杰嚇了一跳,把臉轉向父親。
“爸爸,我在吃。”
鄭光銀從包里摸出一疊鈔票,遞給母親。
“我這幾天掙的錢,全部交給你做日常開銷。”
王春霄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揣進自己的衣兜里。
“兒子,我會給你保存好的。你把錢交給老媽,總比交給老婆放心——鵑子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那狐貍精狡猾得很……”
“我受夠了,好吧?”鄭光銀打斷老媽的話說,“我知道你對鵑子很不滿,總是說鵑子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都聽膩了,能說點別的嗎?破產(chǎn)以后,鵑子跟我受苦受窮,我很感謝她……為了這個家,我整天在外面跑,已經(jīng)夠累了,求你不要再添亂了嘛!唉呀——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就不要再瞎操心了!”
王春宵挽起袖子,一面收拾碗筷,一面嘀嘀咕咕:
“真是的,好心沒好報……”
鄭光銀把臉轉向兒子,生氣地問:
“小杰,面條怎么還沒有吃完?”
鄭杰望一眼父親,又吃了幾口面條,繼續(xù)看電視。
“馬上,還剩一點點。”
“把電視機關了!快點快點!一碗面條怎么吃了這么長時間?”說著,鄭光銀走到兒子面前,看到碗里還剩大半碗面條,不由得把眼一瞪,“快把電視機關了!聽到?jīng)]有?”
“等一下。”鄭杰抬起紅撲撲的胖圓臉,雙手抱拳,“讓我再看十分鐘吧,求你了爸。”
父親的語氣十分嚴厲,容不得半點商量的余地。
“不行,一分鐘也不行!”
鄭光銀拿起沙發(fā)上的遙控器,按下電源開關。眨眼間,電視屏幕上的圖文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鄭杰愁容滿面,敢怒不敢言。
“兒子,你看電視這么癡迷,如果讀書也像看電視一樣,那才叫好呢!六年級了,馬上就要畢業(yè),為什么不抓緊時間努力學習,爭取考上好的學校?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好,免得爸爸為你多交學費……你的媽媽外出下落不明,我真為她擔心。”鄭光銀神情沮喪,眼睛有些濕潤,“兒子,爸爸太操勞了,難道你就不能省點心嗎?”
“爸爸,媽媽出去那么久,為什么不給我們打電話?一想到媽媽,我心里就難過。”兒子抓住父親的手臂,搖了搖,哀求道,“爸爸,去把媽媽找回來吧!”
鄭光銀頹然地坐在沙發(fā)上,耷拉著腦袋。
“世界那么大,找一個人就跟大海撈針一樣,我上哪兒去找?”
“上親戚朋友家去找。”
“凡是我們認識的親戚朋友,我都打電話問過了,可還是沒有你媽媽的消息。”
兒子仰起臉,憂愁地望著父親。
“爸爸,媽媽是不是被壞人綁架了?”
父親搖搖頭。
“綁架?不會不會。”
“為什么?”
父親把肘支撐在膝蓋頭,雙手托住下巴,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因為被綁架的都是有錢人。我們家窮,所以不會引起注意。你媽媽出門那么多天了,一直沒有消息。我不指望別的,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嗚嗚嗚……”鄭杰不由自主地哇哇大哭起來,“媽媽,我要媽媽。”
父親潸然淚下,把心愛的兒子緊緊摟在懷里。
“兒子,不哭不哭!再等兩天,如果還是沒有你媽媽的消息,我們就去報警,讓警察叔叔幫忙找找,相信一定能找到媽媽……”
兒子點點頭,抽出餐巾紙,為父親擦眼淚。
“只要能找到媽媽,我一定做個聽話的好孩子。”
王春宵洗完碗,從廚房里出來,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朝臥室走去。鄭光銀瞥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站起身,拉著兒子往書房走去。
“兒子,不要老是牽掛著你媽媽。走走走,快去你的房間寫作業(yè)!等升學考試一結束,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嗯。爸爸,一有媽媽的消息,就早點告訴我,省得我上課老是分心、走神。眼看就要升學考試,為什么媽媽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了?我還是不放心……以后,不允許她一個人出遠門。爸爸,你外出載客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兒子走到書桌邊,坐下來說,“這段時間沒見到媽媽,感覺好不習慣。如果你不早點回家,我心里就更——”
父親點點頭,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默默地走進主臥室,仰面躺在床上。他回想起和妻子一起度過的十多年——
這期間,他們愛過、恨過、吵過、鬧過。他和她初次相識在午后的咖啡館。那時候,鵑子芳齡二十二,出落得如花似玉、楚楚動人。她在咖啡廳做服務員。為了能見到她,他經(jīng)常去喝咖啡,并且一坐就是半天。后來,她禁不住他的死纏爛打,便跟他生活在一起……她有了身孕,他對她呵護有加,她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自從妻子生了小杰,丈夫把自己的愛都轉移到了兒子身上。為此,她經(jīng)常吃醋,時常抱怨丈夫,“你這沒良心的,有孩子就忽略了妻子。”后來,丈夫遭遇破產(chǎn),夫妻倆便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兩人吵著吵著,有時還打架。這樣的日子,彼此都覺得難受。
鄭光銀從小被父母寵慣了,做事拈輕怕重,不愿意吃苦耐勞。一轉眼,他從人生的高峰跌落到低谷,很長時間無法適應。他找不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感到時間過得好慢好慢。為了打發(fā)日子,派遣憂煩之事,他幾乎天天去泡茶館、打麻將、下館子。
兒子上學去了,妻子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孤孤單單,一個人待在家里不習慣。于是就去逛街、走親訪友。時間一長,她認識了一個傍大款的女子娜娜。娜娜穿得很時髦,打扮得珠光寶氣。
妻子是多么希望丈夫能夠東山再起,希望他能像從前一樣寵愛她,重新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然而,她從丈夫身上似乎看不到一線希望。于是,她決定去上班。為了方便接送兒子小杰,就去了弟弟的水煮魚館上班。每月掙的錢,僅夠她一個人開銷。面對巨大的壓力,丈夫再也坐不住了,四處托人幫忙找工作。不料,在空等中又耗去了大半年的光陰。為了謀生,他不得不用那輛藍色的福特轎車載客,這一干就是好幾年。
次日下午,鄭光銀將乘客運載至目的地,正開著空車往回走的時候,手機響了。他踩了一腳剎車,把車停在馬路邊,拿起手機。
“姨姐!有鵑子的消息嗎?”
“沒有。這幾天都沒有她的消息——我正要問你,鵑子到底上哪去了?”歐陽杜莉說。
“唉——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她,是不是……”鄭光銀話沒說完,鼻子一酸,聲音哽咽了。
“應該不會——前不久,她給我打電話,說要去什么地方游玩。”
“姨姐,‘前不久’是什么時候?”
“我……我忘了。真的記不起來了。”電話那頭,歐陽杜莉吞吞吐吐地回答。
“妹夫,我妹妹和你母親關系緊張……你得好好溝通一下。”
“我在開車。如果沒什么事,就掛電話了。
鄭光銀想起妻子同老媽相處困難,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總是爭論不休。沒錯——妻子離家出走,多半是因為這個,老媽時常抱怨鵑子……鵑子曾經(jīng)幾次揚言,要離開這個家。再等兩天,如果鵑子還不打電話,就去報警,小杰天天吵著要媽媽,唉——我……
鵑子不辭而別,我也有錯,我對她冷淡——老媽總是對妻子橫挑鼻子豎挑眼,認為我隨便在街上找個女人都比鵑子強。鵑子跟我生活的這些年,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如果我不把大量的錢用來投資,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一步。后悔,真后悔!
妻子到底怎么了?是跟別人跑了,還是去了朋友家?她該不會是被人玷污吧?如果真是那樣,我該怎么辦?離婚既沒面子,又傷害孩子;不離吧,心里難以接受……總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堅決不能離婚——不管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夫妻鬧矛盾,受傷害最大的是孩子。妻子若是決心離開,我會盡最大努力把她留下來——我應該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如果有一天,我非跟妻子離婚不可,那么孩子一定得跟我過。妻子才三十歲出頭,還可以再生個孩子。可我已經(jīng)四十幾歲了,既沒金錢,又沒權力,哪個女人愿意嫁給我?即使有人愿意嫁給我,她能善待我的孩子嗎?有的繼母視前妻的孩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后媽哪能跟親媽比呢?一想到這些,就讓人頭疼。
鵑子會不會被人傷害了?會不會遭到強奸?會不會出車禍?她還活著嗎?如果活著,她應該和家人保持聯(lián)系。這么多天都沒有她的消息,估計是兇多吉少。也許,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可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她究竟是死是活?若是她死了,我和孩子怎么辦?丈夫需要妻子,孩子需要媽媽,這個家一個都不能少!
我為什么不能對妻子多一點耐心?陪她散散步,聽她說說心里話?新婚那幾年,我和她恩恩愛愛,似乎有著一輩子也講不完的話。那時候,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我娶了一位又年輕又漂亮的妻子,讓親朋好友都羨慕不已。近年來,由于生意失敗,我被煩惱之事害得心神不寧,時常撇下妻子和孩子,跟哥們兒吃喝玩樂。結果呢,哥們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白白耗費了那么多時間,想想多沒意思啊!
一連好多天,鄭光銀吃不好,睡不著,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就焦頭爛額。他憑直覺感到妻子跟人跑了,但不知是何人,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自從妻子離家出走之后,丈夫終日郁郁寡歡。為了這個家,他不得不挑起生活的重擔,外出載客掙錢。
一天下午,鄭光銀因為身體不適在家休息。他倚靠著臥室的窗口,悶悶不樂地抽煙。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哪位?”
“是我,胡立軍。我有句話要對你說,你還記得付春嗎?就是杭州辦事處的經(jīng)理,我們一起打過麻將,脖子上戴著十字架金項鏈的那個帥哥。”
“姐夫,你問這個干什么?”
“因為……因為他是你的情敵。”
“情敵!”鄭光銀臉色突然變得兇狠而憤怒,“你說什么?”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有件事讓我感到很奇怪:鵑子失蹤這幾天,付春的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這——這是不是太巧了?聽說,付春去過好多次水煮魚館吃飯。鵑子來杭州,付春陪她逛西湖。老兄啊,千萬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哦!”
“什么!怎么會……”
聽了胡立軍的話,鄭光銀一時懵了:天哪!鵑子怎么說變就變了?過去,老媽曾多次提醒我說:鵑子靠不住……而我卻不當回事。沒想到她拋棄了我和兒子,跟她的情人跑了!以后的日子,怎么過?要不是考慮到上有老下有小,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嗚嗚嗚……既然妻子已經(jīng)不在乎我了,我干嘛還在乎她呢?她離開我過得很好,為什么我不能離開她?不不,我不能沒有她。付春那么優(yōu)秀,無論哪方面我都比不上……
歐陽杜鵑和付春從拘留所出來,就跟老了十幾歲似的:付春滿臉胡子,頭發(fā)凌亂不堪,看上去如同大病初愈的人。歐陽杜鵑面容憔悴,栗色的長發(fā)如同一株枯草。拘留期間,他們心急如焚,終日愁眉苦臉,吃不下,睡不香。不但瘦了一圈,兩鬢還泛起了霜花。
付春開車送歐陽杜鵑來到歐陽杜莉家附近,把車停在馬路邊,抓住她的一只手,舉到嘴邊,輕輕一吻。
“鵑子,我就不上去了,等我忙完再給你聯(lián)系。”
她伸出雙臂,像蛇一樣纏住他的脖子。
“親愛的,別讓我等久了!我會想你的。”
“鵑子,為了我們的幸福,趕緊辦離婚手續(xù)!我會去找你,再見!
“早點來接我。”
歐陽杜鵑暗想:男人為了達到目的,什么話都說得出口,行動起來卻很困難。離婚?先買套房子給我,或者拿錢給我也行。空口無憑,等房錢到手以后,再離婚也不遲。
這時,身穿咖啡色西服,腋下夾著公文包的胡立軍正往回走。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付春,頓時樂開了花。
“付經(jīng)理!你總算回來了。這段時間,你的電話怎么總是關機?”
“我……我的手機……出了故障。”付春紅著臉,敷衍道。
胡立軍掃了一眼車內(nèi),見到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歐陽杜鵑,又驚又喜。
“嗬——你也在這兒!鵑子。你們都去我家坐一會兒吧!”
付春瞥了一眼儀表上的時鐘,已經(jīng)十二點了,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
“不好意思,我約了人吃午飯,再見!”
歐陽杜鵑下了車,和胡立軍一同朝小區(qū)走去。
“鵑子,這段時間,你上哪兒去了?鄭光銀聯(lián)系不上你,著急死了……”胡立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老實說,你是不是跟付春在一起?”
“我——”歐陽杜鵑一時語塞。
胡立軍轉動著賊兮兮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著小姨妹。
“鄭光銀要去報警,你快給他打個電話!”
當天下午,歐陽杜鵑回到紫竹苑,第一個跑出來迎接的是兒子鄭杰。
“媽媽!媽媽回來了!”鄭杰大聲叫道,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媽媽,我好想你!”
歐陽杜鵑張開雙臂,一把將兒子摟在懷里。
“兒子,”歐陽杜鵑低頭望著兒子的臉,問,“想媽媽沒有?”
鄭杰緊緊依偎著母親,生怕她再次離家出走。
“媽媽,你走后我很不習慣,沒有一天不想你。為什么不打電話回家?我們都在為你擔心。媽媽,以后不要離開我。”
歐陽杜鵑心疼地看著兒子。
“小杰,只要你聽話,媽媽就不走了。”
鄭杰點點頭,開心一笑。
王春宵解開身上的藍色圍裙,往椅子上一搭,見了兒媳,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鵑子回來了!”
歐陽杜鵑從鼻子里發(fā)出“嗯”的一聲,提起旅行包,朝主臥室走去。鄭杰寸步不離地跟著媽媽。歐陽杜鵑環(huán)顧四周,不見丈夫的身影,于是就問:
“兒子,你爸爸呢?”
“爸爸在樓下,陪表叔散步。”
“沈奕君又來了?”
鄭杰點點頭。
歐陽杜鵑打開旅行包,拿出一架新買的玩具戰(zhàn)斗機模型。
“給——你的禮物,拿去玩吧!”
鄭杰拿著母親新買的禮物,高高興興地走進隔壁臥室。
歐陽杜鵑洗完澡,換上一套寬松的印花睡衣,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擦晚霜。這時候,鄭光銀和沈奕君回來了。
沈奕君和姨媽王春宵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鄭光銀走進臥室,看見妻子,不禁一怔。
“鵑子!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一會兒。”妻子回頭看了一眼丈夫,“你表弟來了?”
鄭光銀把臉一沉,點燃一支煙,用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妻子。
“老實交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情人?”
“沒有。”妻子斜睨著丈夫,“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莫名奇妙!”
“有人說,你跟付春一同外出……”
“胡說!我跟閨蜜一同出去的。”歐陽杜鵑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你聽誰說的?”
鄭光銀坐在床沿上,眼睛里閃著寒光。
“大家都在為你擔心,為什么不打電話回家呢?你究竟是不是跟那個姓付的男人在一起?人家有錢,就跟別人跑了,你這賤人!”
妻子霍地站起身,對丈夫怒目而視。
“喂,你看見我啥時候跟他在一起?只會相信謠言。到底是哪個狗日的告訴你——我跟一個男人跑了?真是太可惡了!我非要去找那個喜歡搬弄是非的家伙,理論理論不可……我出去十幾天,你就疑神疑鬼的。那你天天在外面跑,誰知道干啥事去了?有沒有出去找女人?”
鄭光銀抬頭看著妻子,半信半疑地問:
“真的沒有外遇?”
歐陽杜鵑把騰空的旅行包扔進衣帽間,氣呼呼地嚷道:
“說沒有就沒有,信不信由你。‘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憑什么要相信別人的謊言?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呃!”
鄭光銀聽后,頓時啞然無語:一定是胡立軍故意造謠誹謗,說鵑子跟付春一起跑了……胡立軍嫉妒心強,嘴巴太可惡,喜歡搬弄是非,我為什么要相信他說的話?
妻子坐在床沿,把臉轉向丈夫,不耐煩地說: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有屁快放!我準備睡覺了。”
丈夫打開手機一看,抬頭望著妻子。
“還不到十點鐘。家里來了客人,女主人不出去打聲招呼,怕是說不過去吧。”
“我這個樣子,怎么好意思出去見客?”妻子連連打著哈欠,搖搖頭說,“我實在太困了,明天還得去上班。”
“哼——上班?算了吧!人家找人代替了你,誰叫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丟了工作,活該!”他冷笑一聲,說。
妻子盯住丈夫的臉看了好一陣,就跟見到陌生人似的。
“是誰代替了我的工作?快說!”
丈夫撇撇嘴,對妻子側目而視。
“是弟媳洛蕾娜,你還想怎么樣?”
妻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和衣躺下來,拉被子蓋在身上,側轉身子,背對著丈夫。
“不想怎么樣,只是……弟弟為什么不通知我?一定是洛蕾娜在暗地里說我壞話。誰稀罕在那個飯館上班?工資少,事情多。”
過了一會兒,丈夫從身后抱住妻子,耳語道:
“這些天,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念你,你終于回家了,我也就放下心來。有句話叫‘小別勝新婚’你我……”
妻子仍然背對著丈夫。
“不要不要,坐長途車太困了!我想睡覺,明天再——”
“親愛的,我可是等不及了。”
他摟抱著她,親吻著她的臉。她掙扎著想說點什么,可是嘴被他的嘴牢牢堵住了。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身體,她再也不掙扎,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猶如一具僵尸。
一天夜里,妻子對丈夫說:“我懷孕了。”
丈夫高興得合不攏嘴,對妻子又是親吻,又是摟抱。
“多生一個孩子,節(jié)省點還是養(yǎng)得起的。老婆,你說呢?”
“話雖如此,可是……我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
“這年代,三十幾歲懷孕人多的是,有的四十多歲才生孩子呢。所以你不必多慮,好好在家養(yǎng)胎吧!”
妻子點點頭,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第二天上午,歐陽杜鵑把自己懷孕的事,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告訴了付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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