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歐陽杜鵑懷孕以后,不是出去打麻將,就是宅在家看電視。對此,不知情的王春霄頗為惱火。婆婆走到主臥室門口,看著躺在床上追韓劇的兒媳,把臉一沉。
“鵑子,你年紀輕輕的,怎么不去上班呢?小杰長大了,他能夠獨立。你去找份工作,多少為這個家分擔一點也好。”
歐陽杜鵑轉過臉,生氣地看著王春霄。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老公愿意養(yǎng)我,干嘛要去上班呢?”
“光銀身體不太好,每天早出晚歸,忙著掙錢養(yǎng)家。”王春霄把手指伸進鼻孔,掏出鼻屎,搓成團,用指甲一彈,“你倒好,一天到晚只曉得吃喝玩樂,家里家外什么事都不管……哪有這樣的道理?”
歐陽杜鵑拿起遙控器一按,把電視關了。
“哼——就知道心疼你兒子,要是換了我,你才不會呢!——身為一個男子漢,連老婆孩子都養(yǎng)不起,算什么本事?那幾年,我死活都不同意他投資做生意,可他像頭犟驢一樣不聽,結果虧光了家產,欠了一屁股債。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他自找的,活該!”
王春宵感覺站著說話腰疼,于是便往前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一個家庭,虧也好,賺也好,日子總得過。不要把全部的責任推到他一個人身上,你也有責任。你想想:他為什么不聽你的?因為……因為你——”
歐陽杜鵑驀地坐起來,瞪大憤怒的雙眼,惡狠狠地說:
“喂,公平點好不好?說話要憑良心,錢從哪個手中溜走的,就應該由哪個掙回來!明明是鄭光銀不善經營管理,輸得傾家蕩產、負債累累,憑什么讓我來承擔責任?給我閉嘴!你這沒文化的鄉(xiāng)下人,滾開!”
“哈哈哈。”王春宵一陣冷笑,斜睨著歐陽杜鵑,“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在外面有了野男人。要不……怎么會失蹤那么長時間,丟下丈夫和孩子不管不顧?我沒說錯吧?哼——瞧你那副德性,別以為我不曉得!”
歐陽杜鵑對王春宵怒目而視,粉白的嘴唇哆嗦著。
“簡直莫名其妙!有什么證據?你兒子輸得一敗涂地,都是因為——因為有你這樣的老娘——‘有其母必有其子’。——常言說得好,‘慈母出敗兒’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你越是寵著他,慣著他,怕他吃苦,他就越是沒本事……我一直在琢磨:鄭光銀為什么會變成敗家子?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你這挑撥離間的老家伙,沒把你的兩個孩子教育好,反倒來教育我,豈有此理!”
王春宵氣得渾身發(fā)抖,霍地站起身,把手一揮,想要扇兒媳幾個耳光。豈料,腦子里突然一陣暈眩,險些癱倒在地。婆婆扶著床沿,用顫抖的手指著幸災樂禍的兒媳。
“你——你這害人的狐貍精,快給我滾!咳咳咳。”
“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歐陽杜鵑放聲大笑起來,“沒有文化的老糊涂:這個家的女主人是我,而不是你。嗬——有沒有搞錯?”
“呸呸呸,你這不要臉的賤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哪有這樣對待老媽的?”王春霄眼里閃著兇光,吐了兒媳一臉口水。
歐陽杜鵑用手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放到鼻子下一聞,不由得撇了撇嘴。
“哇——好臭啊!嘖嘖嘖,老媽?你是鄭光銀的老媽,又不是我的老媽,你對我有沒有養(yǎng)育之恩?我吃過你一口奶水嗎?別以為你是他老娘,就想騎在我頭上撒尿,你以為你是誰?我跟我丈夫在一起生活,你對我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還在你兒子面前說我壞話,你這不是明擺著想拆散我們嗎?有句話說‘寧可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你真是太惡毒了,攪屎棍兒!連……連人家的夫妻關系都要管!”
“嗚嗚嗚……都是因為你,”王春霄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索性跪倒在地上,一邊哭喊,一邊用手心拍打著地面,“都是因為你——我的老毛病又發(fā)作了。等光銀回來,我要告你……告你虐待老人!”
“哎喲,我的媽呀!真是惡人先告狀——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都怪你自作自受——我躺在床上看電視,誰叫你過來讓我去找工作?老混蛋,我的家務事用不著你來管!滾開!”
王春宵掀起衣角擦眼淚,半天抬不起頭。許久,她才慢慢站起身,踉蹌著朝門口走了幾步,扶住門框,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兒媳。
“不管就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巴不得不管呢!反正你閑著沒事干,我干嘛還賴在這兒?我見不慣好吃懶做的人,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說完,王春霄到隔壁收拾衣服去了。
歐陽杜鵑沉默不語,披上睡衣,走到臥室的窗前,出神地望著大榕樹上嘰嘰喳喳的小鳥,心想:婆婆不在身邊,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可是,她這一走,那么多的家務活誰來做?依照目前的經濟情況,只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根本沒有能力請保姆。
接著,她想起了貧窮的丈夫和富有的情人,感到心里一點也不平衡:當初我為什么要嫁給毫不起眼的鄭光銀?那個時候,他經濟條件還是不錯的,有房有車……哪曉得,會一落千丈?世事難料啊!……再說付春,一個滿懷激情的男人,浪漫又懂生活。他愛我愛得如癡如醉,讓我嘗到了做女人的快樂,還給我買了那么多漂亮的首飾……
歐陽杜鵑正想著心事,突然聽到屋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她急忙跑出來,看見王春霄摔倒在地,身旁的椅子也翻了,衣柜的門敞開著。
“活該,這么快就遭報應了!”歐陽杜鵑咕噥道。但見王春霄動彈不得,立馬蹲下來,伸手推了推。婆婆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歐陽杜鵑不由得大吃一驚,趕忙把手縮了回來,喃喃地說:
“我的媽呀!婆婆該不會摔死了?”
接著,她把手指伸到王春霄鼻孔下面,感覺到有股熱氣呼出。歐陽杜鵑這才松了口氣,一邊用手心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一邊在王春宵身邊不停地來回走動。心想:怎么辦?我得想辦法救婆婆一命!
她徑直走到客廳,伸手抓起話筒,撥打120急救電話。可她剛按下12,突然想起進醫(yī)院要花費不少錢,這筆費用由誰來承擔?
歐陽杜鵑就像被雷電擊中一樣,身子猛然一怔,兩手僵著不動。稍后,她把電話掛了,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一副焦灼不安的樣子。
“我送婆婆去醫(yī)院治療,錢就得由我掏腰包。婆婆見到我就跟仇人似的,要我為她出一分錢?休想!可是,如果搶救不及時,只怕婆婆小命難保……她要是死在這兒,多晦氣啊!并且,我肚子里還懷著小寶寶呢!”歐陽杜鵑自言自語,“該死的老人婆,總是喜歡沒事找事,嘮嘮叨叨沒完沒了……要死就死在外面!免得家里會陰魂不散……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并且又不欠她,憑什么要幫她呢!就讓鄭光銀送他老媽去醫(yī)院好啦。”
歐陽杜鵑第二次拿起電話,撥打鄭光銀的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語音提示:“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qū)內,請稍后再撥……”
歐陽杜鵑滿臉憂愁,嘀嘀咕咕:“沒出息的家伙,準是忙著開車載客去了。”
稍等片刻,她第三次拿起電話,撥打丈夫的手機。電話聽筒里傳來“嘟——嘟——”的聲音,但還是沒有人接聽。
此時此刻,歐陽杜鵑哪里知道,丈夫正開著車,飛速行駛在暢通無阻的高速公路上。車上的收音機音量調得很大,完全淹沒了手機的震動。
“見鬼!”歐陽杜鵑愁眉苦臉地走到王春霄身旁,見婆婆依舊躺在地上,心中不由得害怕起來:只怕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到時候丈夫一定會怪罪,說我見死不救……人命關天,不能再等了!
歐陽杜鵑急急忙忙走進客廳,第四次拿起電話,撥通了120。
不多時,120救護車一路呼嘯而來,將王春宵抬上了車。歐陽杜鵑也跟著上了車。
趁著醫(yī)生給王春宵檢查身體的時候,歐陽杜鵑一溜煙跑了出去,急急忙忙撥打丈夫的手機,聲音顫抖地說道:
“喂,老媽摔跤了,現在醫(yī)院里……我身上沒帶錢,你趕緊來醫(yī)院!”
丈夫聽了妻子的話,又著急,又害怕。
“啊!怎么會這樣?老媽她……怎么摔跤了?很嚴重嗎?”
歐陽杜鵑急得焦頭爛額,只盼著丈夫快一點來。
“唉——電話里說不清楚,你快來醫(yī)院!”
鄭光銀心急火燎地趕到醫(yī)院,主治醫(yī)生告訴他,病人腦血管破裂,得立即住院治療。
“醫(yī)生,不就是摔了一跤,有那么嚴重嗎?”歐陽杜鵑將信將疑地問。
主治醫(yī)生一本正經地回答:
“如果年輕人摔一跤,也許不會這么嚴重。這位病人年齡大了,摔一跤可就麻煩了……”
歐陽杜鵑把激費單遞給丈夫。
“快去激費!”
鄭光銀繳費去了。
聽了醫(yī)生的話,歐陽杜鵑感到惶恐不安:婆婆清醒之后,一定會在她兒子面前說我壞話。如果不是因為我,婆婆就不會摔倒。要是丈夫不問,我可不必多做解釋。不過……依照他的性子,哪有不問個明白的?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把人搞得暈頭轉向。——哼!愛管閑事的老人婆,誰叫你闖進我的房間?活該!
歐陽杜鵑和鄭光銀來到手術室門外,緊皺的眉頭擰成了肉疙瘩。鄭光銀坐立不安,不停地來回走動。歐陽杜鵑沉默不語,靜靜地坐在一張藍色的塑料凳子上。
“安靜,安靜!不要走來走去的!”妻子吼道。
“我能安靜下來嗎?”丈夫把腳一跺,“如果你的媽在里面,你坐得住不?唉,真是急死人了!——老媽怎么會摔得這么嚴重?”
“不知道。當時我在臥室里,聽到‘轟’的一聲響,就跑過去看,才知道你媽摔倒了。”
兩個人沉默一陣。
“鵑子,你老實對我說,”鄭光銀坐下來問,“老媽出事前,你跟她有沒有吵架斗嘴?”
歐陽杜鵑的臉倏地紅到了耳根,預感到事情不妙,膽怯地看著丈夫。
“我躺在床上看電視,老媽主動找上門來,非叫我去找工作不可……”
鄭光銀痛苦地搖搖頭。
“鵑子,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老媽沒有念過書,叫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每次吵架,受傷最深的不是你,也不是她,而是我——”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邊是老媽,一邊是老婆,兩個女人,好比我的心和肝,叫我如何……”
“喂,說夠了沒有?別老是想著你的媽!——兒子現在應該放學了,你留在這里,我去接兒子。”歐陽杜鵑握緊拳頭,氣呼呼地站起來,“唉喲,唉喲!我肚子好疼,難受極了。啊——”突然,她尖叫一聲,雙手按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鵑子,鵑子!”鄭光銀見狀,頓時嚇慌了神,一面站起身,一面大聲呼喊,“醫(yī)生,醫(yī)生——”
……
接著,歐陽杜鵑進了婦產科。
鄭光銀急得焦頭爛額,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頓時傻了眼:啊呀!兒子早已放學了,可是還沒有人去接。我一個人又要照顧老媽,又要照顧老婆,忙都忙不過來。怎么辦?
鄭光銀急忙給鄭杰的舅舅打電話。
“子軒,鵑子和我老媽都進了醫(yī)院,我走不開。麻煩你幫我把小杰接到你那里,我忙完了再去接他。”
“我二姐生病了!什么病?嚴不嚴重?”
“現在還不清楚,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稍候,鄭光銀又撥通了妹妹鄭冬雨的電話。
“妹妹,老媽摔了一跤,現在躺在醫(yī)院里,鵑子也生病了。我一個人照顧兩個病人,實在忙不過來。我包里的錢不多,你順便帶些錢來。”
“好!我馬上就去。”
鄭光銀打完電話,傻傻地站在醫(yī)院的長廊里,如同一個石頭人。
不多時,歐陽杜鵑用手捂住腹部,垂頭喪氣地走出婦產科。
“老公,醫(yī)生說是宮外孕,并且患有子宮肌瘤……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需要盡快手術,”
鄭光銀瞪大了驚恐的眼睛,怔怔地看著妻子。
“啊!宮外孕?”
“宮外孕。”
歐陽杜鵑神情沮喪,沒有抬頭看丈夫。
“宮外孕需要立刻手術,否則,輸卵管破裂引起大出血,會有生命危險。”
正說著,鄭冬雨急急忙忙趕到醫(yī)院。氣喘吁吁地她抬起胳膊,抹了一下臉上的汗珠。
“哥,嫂子……老媽在哪兒?”
“手術室。估計老媽快出來了,我們去看看。”鄭光銀的臉上布滿愁云,“鵑子,你等一下,我跟妹妹到老媽那邊看看。”
鄭冬雨又矮又胖,穿著墨綠色的化纖連衣裙,肩上挎著一個黑色的漆皮包包,看上去就跟一個胖乎乎的大冬瓜似的。
歐陽杜鵑急于想把這件事告訴她的情人,兄妹倆一走,就馬上給付春打電話。
“付春,你在哪里?我好想和你見見面!”
“哦,鵑子!想我了?”付春愉悅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我在外面喝茶。”
“你倒好,這個時候還有閑心喝茶。”歐陽杜鵑難過地說,“我不幸患了宮外孕……醫(yī)生說必須盡快做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希望你趕快來一趟……”說著,她不由得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鵑子,怎么會這樣?——不是我不想去江州看你,而是我走不開——我的頂頭上司蘇總要到杭州考察市場,我不得不陪他……親愛的,即使我能去江州,恐怕也不方便見你——你老公橫在我們兩個中間,我若是同他見面,不打架才怪呢!”
“付春,你來江州,我會想辦法把他打發(fā)走……我就要進手術室了,”一提到上手術臺,歐陽杜鵑就感到害怕,禁不住“嗚嗚嗚”地哭出聲來。“親愛的,真的好想見到你。求求你,快來吧!”
“鵑子,不哭不哭!要是蘇總不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陪著你。可是……蘇總下市場考察,我作為下屬,沒有理由不陪他啊!否則,我的地位將會受到威脅。親愛的,你想想,如果我不能繼續(xù)待在公司,上哪兒去掙錢呢?你不是想買套房子嗎?我正努力實現你的這個愿望,希望你能理解!”
“唔——付春,動手術得花不少錢……”她嗚咽著說,“我那愛管閑事的老人婆,現在也住院了。唉呀,老公沒本事,掙的錢不夠用啊!”
“錢不是問題,需要多少?我會盡快匯到你的銀行賬號上。”
歐陽杜鵑停止了哭泣,用一只手捂住哭紅的眼睛。
“做完手術還得住院……宮外孕加上子宮肌瘤兩個手術,得多準備些錢。”
“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去銀行……鵑子,保重身體!”
歐陽杜鵑掛了電話,看見迎面走來的丈夫。
“鵑子,你上哪去了?我回來沒有看見你。”丈夫問。
“我……我待在醫(yī)院……不舒服,出去走走。”妻子吞吞吐吐地說,“老媽怎么樣了?”
“沒蘇醒,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真是頭疼死了,醫(yī)院費用這么高,又得去借錢。唉——現在的人個個都精得很,我去找哪個借錢?”
“不是還有你妹妹嗎?”妻子不耐煩地瞥了一眼丈夫,”你老媽住院,妹妹也應該承擔費用,憑什么你一個人出錢?并且,冬雨的女兒已經長大了。”
鄭光銀不吭聲了,心想:妹妹家雖然沒有經濟負擔,但是也沒掙多少錢。妹夫在化工廠上班,工資倒是不低,可他把工資都花到別處去了……按理說,老媽的住院治療費,兒女都應該承擔。
妻子滿臉狐疑地看著丈夫,心想:丈夫是不是背著我存有私房錢?為什么老媽住院,就能拿得出錢來?
鄭光銀感到饑腸轆轆,疲憊不堪。想到鄭杰還在歐陽子軒那里,于是便開車去了水煮魚館。
鄭杰一見到爸爸的車牌號,就從飯館里跑出來。
“爸爸,媽媽!”
歐陽杜鵑用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兒子的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舅舅他們呢?”父親問兒子。
“舅舅他們在樓上整理東西,準備關門。”
夫妻倆走到鋪有紅色桌布的餐桌邊,坐了下來。
“兒子,快去對你舅舅說,等一下再關門,我和你媽媽還沒有吃飯。”
鄭杰快步跑上二樓,告訴舅舅。歐陽子軒聽了,急忙下樓迎接。他體態(tài)臃腫,身穿廚師專用的白衣服,頭戴一頂白帽子,胖乎乎的臉猶如一張大餅。他的妻子洛蕾娜跟在身后。
“二姐,你的病不要緊吧?醫(yī)生怎么說?”歐陽子軒問。
歐陽杜鵑臉色蒼白,用疲憊的眼睛看著站在面前的弟弟。
“宮外孕。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再去醫(yī)院做手術。萬萬沒想到這種倒霉的事情,會落到我頭上。”說罷,歐陽杜鵑把臉轉向身旁的洛蕾娜,默默地打量著這個細眉小眼,相貌平平的瘦高個女人。
歐陽子軒望著二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二姐,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你別太難過。”洛蕾娜打破沉默說,“歐陽子軒,二姐他們還沒吃晚飯,你快去給他們準備點吃的吧!”
歐陽子軒快步走上二樓,進廚房炒菜去了。
“姐夫,聽說你的媽媽生病住院了,什么情況?”洛蕾娜坐下來問。
“老媽身體本來就不好,加上她又摔了一跤。”鄭光銀講到這里,頓了一下,斜睨著身邊的妻子。歐陽杜鵑惶恐不安地瞥了丈夫一眼,生怕他說出婆婆摔成重傷與自己有關。于是,她抬起一只腳,在餐桌底下踩了丈夫一下,示意他保密。
丈夫心領神會,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繼續(xù)說:
“唉——這一跤摔得不輕啊!到現在我媽還沒蘇醒,幸好有你們和妹妹幫忙。要不然,我連吃飯都顧不上。——我渴死了,弟妹,給點茶水!”
“不好意思,我光顧著和你們說話,忘了倒茶。”洛蕾娜站起身,拿來一把茶壺和兩個紙杯子,放在桌上,倒了兩杯溫熱的紅茶,分別擺在姐姐姐夫面前。“子軒聽說二姐進了醫(yī)院,急著要去探望。這不我們正準備關門以后去醫(yī)院,沒想到你們來了……”
鄭光銀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然后,又將空杯子倒?jié)M。歐陽杜鵑小口小口地喝著茶水,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不多一會兒,歐陽子軒端著一個長方形的托盤走來了。托盤內裝有一盤現做的魚香肉絲,一盤卷心菜,一碗酸菜粉絲湯,另加兩碗白米飯。鄭光銀夫婦一面吃飯,一面和弟弟弟媳聊天。
鄭光銀拿起木筷,夾起熱乎乎的魚香肉絲,吹了吹,送進嘴里咀嚼著。
“有兄弟姐妹真好,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歐陽子軒迅速掃視了一眼吧臺,看見兩個孩子正低著頭玩手機,感覺孩子們是安全的,這才放放心心坐下來說:
“唉喲,怎么不早說?我趕到學校的時候,只剩下小杰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校門口,眼里噙滿了淚水,模樣怪可憐的。”
歐陽杜鵑一面喝著酸菜粉絲湯,一面回答:
“本來我想去接小杰回家,沒想到事情發(fā)生得那么突然,太意外了。”
“親戚朋友好不好,關鍵時刻見分曉。謝謝!”鄭光銀說著,伸手拍了拍歐陽子軒的肩膀,“好在我們這一代人,遇到麻煩的時候,有兄弟姐妹幫忙。小杰他們這一代人,大多數是獨生子女。若是父母病倒了,連個幫手都沒有,想想多困難……有個幫手輕松得多。”
洛蕾娜點點頭。
“當然當然。現在的獨生子女,將來面臨的是:一對夫妻要供養(yǎng)一個孩子和四個老人。”
……
吃過晚飯,鄭杰跟父母回到了紫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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