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分家，也行。”老白頭用煙斗敲了敲土已經(jīng)沾了泥土，并且泥土已經(jīng)干涸了的鞋子，“我只有幾個條件。”
一聽說他有條件，眾人神色不一，但都緊緊的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什么。
白小秋覺得無所謂，總歸她要銀子沒銀子，要人，她是絕對不肯讓他們賣了二姐，或者打她和小冬的主意的。
老白頭巡視了一番眾人，將所有人的臉色都納入眼底。這個家，遲早得散。就算沒有白小秋今兒個的威脅，時日一長，依舊四分五裂。與其那時候已經(jīng)生成仇恨了方才分家，不如早日分。唉，兒大不由爹娘。
“家里的一應(yīng)家產(chǎn)我都會平分給你們，但有幾點我要特別說明。第一，老大老二有手藝，將來得來的銀子，老大老二四六分。其中多出的二成，用于若文讀書用。你們也先別急著反駁，畢竟若文讀書出人頭地了，對你們也都有好處。第二，家里你們還有兩個妹妹沒有嫁人，她們的嫁妝得留夠，余下的均分。第三，我和你們娘，也分上一份，湊夠四份，我們還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暫時不跟你們一伙，老了再做打算。我們那份，還養(yǎng)蠻你們兩個妹妹。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咱們?nèi)康娜艘粯s俱榮，一損俱損。若文正在上學(xué)，老二家里頭的銀兩指定不夠用，除了做木工活兒的兩成，其余二房每年出二兩銀子出來，給若文讀書用。余下的，老二一房自己解決。”幫到這個程度，老二一家應(yīng)當(dāng)沒有大的后顧之憂了。
白小秋冷笑，絲毫不提她們姐兒三個。她已經(jīng)說過了，她們?nèi)齻�不依靠任何一房，自己出來單過。
老白頭這么分，一來是沒打算額外分給她，好讓她死了這條脫離出去的心思。二來，是想著讓白老大管她們呢，到時候就算她們姐兒幾個有個好歹，起碼是分了家的，連累不到白若文這個老白家的希望，老白頭的希望。
不過沒關(guān)系，她也沒打算從這些人手中得到什么，她自己會掙。她要的，不過是自由。
李氏立馬就想到，芙蓉也快及?了，及?就意味著要嫁人。嫁人可不能不花錢。把依舊水靈的眼眸對準(zhǔn)白驚蟄，白驚蟄哪能不明白。當(dāng)即轉(zhuǎn)頭說道，“爹，芙蓉和小夏也快成親了，家里需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少。”
白趙氏立馬反駁，“閨女嫁出去，是等著掙銀子，你干啥還扒拉著家里頭給你出銀子？沒得這樣的話頭。”
白驚蟄臉色不太好，“娘的意思是，小滿和小暑，也不必為她們準(zhǔn)備嫁妝了嗎？”
白趙氏就是一堵，生了個好兒子啊，當(dāng)著眾人的面堵她，讓她下不來臺。
老白頭眉頭皺了皺，“按理閨女家的，的確不該出家里頭那份兒錢。但你娘生了你們兄妹五個，前頭你們?nèi)值苋⑵薅蓟瞬焕仙伲箢^留下兩個妹妹，怎么的，我和你娘也得為她們考慮考慮。”
“那芙蓉和小夏也一樣要考慮啊。”倒不是他想要為白小夏考慮，而是白小夏的那一份，若是能得到，添入芙蓉那一份，豈不是長了芙蓉的臉。
老白頭白了他一眼，“我和你娘已經(jīng)老了，能操心的有限，小滿和小暑是你們的妹妹，若是家里頭不給留一份出來，回頭誰敢娶她們？芙蓉不同，芙蓉還有你們?yōu)樗紤]。再說，若是為芙蓉開了先例，接下來的所有人，豈不是都得一樣，那跟不分家也沒有分別。”
“那便不分家唄，爹。”白芒種有些消沉。分家了就分家了，到底不比不分家。就算老爹說過要為若文籌集銀子，也比不過沒有分家之時。
“爹，分家了還得出二兩銀子，我和冬至就算賣了自個兒也湊不夠啊。”劉氏很是不滿，這豈不是比沒有分家更難過。
她沒有過手銀子，卻也知曉銀子難得。公爹這么說，不就是還要他們顧著老二家的若文讀書。但也得考慮他們的條件啊。
老大家的有一門手藝，和老二一起做木工活兒，是可以分得到銀子補貼家用，還有存留。
他們?nèi)坎灰粯樱粌H沒有手藝，兩個娃兒也還小，他們才是最吃虧的。偏生還要上繳二兩銀子每年，的確說不過去。
老白頭想了想，對白驚蟄道，“老三一家的確沒有手藝，每年上繳一兩，大房上繳三兩。”
李柳眉心下暗恨，面上猶豫，為難的解釋了下，“若文在讀書，按理我們大房應(yīng)當(dāng)出一份的。奈何大房最多娃兒，只怕驚蟄會養(yǎng)得很吃力。”
“不是還有你呢嘛，說得自己好似弱柳扶風(fēng)一樣。”劉二花人如其名，沒有高深的手段，想到什么便說。
偏生她這樣兒的，老是能把李氏堵了個沒臉。
“不若把我們家老三也帶過去學(xué)習(xí)木工吧。將來也能多一門手藝，跟你們一樣，養(yǎng)家糊口。否則就連一年二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羞人得緊。”
李氏想不到她居然也有開竅的一日，也對，涉及自身利益，誰又肯退讓。
“二弟妹，不是大郎不肯帶，只是這……學(xué)木工，它也得，也得講究人呀。”就差沒說白老三不是這塊兒料子了。
劉氏瞪了瞪眼，“喲，還沒開始去就開始防備我們家三郎了吧？感情有錢自己掙，卻不肯多花呢。”
李柳眉聽了面色立馬委屈下來，眼眶微紅，好似劉氏把她欺負(fù)了般。
劉氏更加氣，這李柳眉成日里就知道賣弄風(fēng)騷，裝柔辦弱，看了就讓人添堵。
“好了。都少說兩句。”老白頭不喜一家子吵吵鬧鬧，見兩人吵了起來，臉色不愉，“老三又不是不肯給他學(xué)，是他真不是這塊料。”
公爹都發(fā)話了，劉氏自然歇了聲。
陳氏暗中冷笑，讓你們狗咬狗，反正公爹不會放著若文讀書這件事兒不管。她只管坐著收錢便是。
“驚蟄，你來說。”老白頭直接把問題丟給白驚蟄。
“爹，柳眉說得對，咱們一家有好些個孩子要養(yǎng)呢。芙蓉還等著出嫁，哪兒都要用銀子……”
“老大，你這話我可不認(rèn)同。”劉二花誓死要為自家三房掙好處，“芙蓉和小夏明顯是出嫁的閨女，到時候你們反倒能領(lǐng)到不少的聘銀。反倒我們家若安和小婷，兩個都還小，幫不上忙不說，還添了兩張嘴，我們尚且沒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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