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眾人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李氏才想到今日的事情，差點兒又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貌似這些時日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都是白小秋那個死丫頭！怎么不死在外頭，還回來家里頭鬧騰。

    “那就說說，你們打算分些什么給他們姐兒三個。”里正也不愿意看她那張虛假的嘴臉，開口就劃關鍵。

    李氏不想開口，只好看著白驚蟄。

    白驚蟄依舊說不分。要么，就跟大伙兒一起過，要么，就凈身出戶。

    “大郎，你也不瞅瞅，幾個娃兒跟你們一起過，都過成啥樣兒了。要么就好好待幾個孩子，都是沒娘的，惹人疼。要么，就放她們姐兒幾個自己過，分點兒地和糧食她們吃。哪有什么都不分的。”

    李氏見白驚蟄是真的指望不上了，只好自己開口，“嬸子，您也知曉姐兒幾個都是沒娘的孩子，若是分出去過了，只怕……”說著就抹了抹眼淚，“到時候餓壞了怎么辦？”

    “不有你嗎？”剛剛說話的趙嬸子臉上有些譏諷，“真要怕幾個孩子餓著，不若分多點，不是有五畝地嗎？驚蟄在鎮里做木工活兒，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若分一半給姐兒幾個，我看那幾個孩子都能頂的上幾個大人，怎么的也不至于連一口糧食都弄不出來，不是？況且，驚蟄的活兒掙銀子，要是幾個娃兒不夠吃，你大可多送點糧食給她們，不就解決了。”端看肯不肯送！那話兒說得圓滿，要真有心，這話不該說出來，暗中得多顧著幾個孩子才是。

    都說啥都緊著幾個孩子，但瞅瞅幾個孩子長得瘦不拉幾的，不僅吃不飽，穿得也再差勁不過。

    自個兒的閨女兒子養的白皙圓潤，穿得美美的。就算是說，也得有個度。

    還總是掛在口邊，說是待幾個娃多好多好，緊著來。緊著來還會是這樣兒？

    李氏被趙嬸子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有心說多分點，擔心里正真的分多了過去，豈不虧大發了。偏生還被她的話堵住，若是到時候幾個賤人餓著了，自己就是說到沒有做到。

    被她搶了話頭，堵住她，李柳眉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子，直接捅到趙嬸子的身上，扎幾個窟窿出來。越是氣氛，臉上的神色越是委屈，大大的雙眸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白驚蟄見不得李柳眉被欺負，瞪了趙嬸子一眼，“嬸子，話不是這么說的，我有心讓她們幾個在家里頭好好過，她們非要出去，你們不勸著便也罷了，為何還非得幫著她們出去？！居心何在？”

    白驚蟄在鎮子里見識過的人比較多，也懂得吊兩句書袋。

    趙嬸子一聽自己的話居然被曲解成這般，氣笑了，“她爹，這可不是當爹的能干的事兒。瞅瞅這段時日一來，姐兒幾個就沒有一個不挨打的。躺床里也是常有的事兒，你捫心問問，你對得住她們娘甄好么？”

    這話說得白驚蟄就是一怔，甄好在的時候，他的確是沒打過她們幾個。

    見白驚蟄就要沉浸在過去有甄好的思緒里，李氏暗地里吃醋，上前拍了拍他的手，“她爹，真的不能讓幾個孩子分出去，萬一餓壞了，或者遭遇壞人了，那可咋辦。”

    白驚蟄被她的手拍了拍，瞬間回過神來，見她臉上一副擔憂的神色，心下就是一陣愧疚，柳眉跟著他總是被誤解，卻還為那幾個死丫頭著想，偏生所有人都看不清柳眉的好。

    “她們要分，就趕緊分出去！”他懶得理會這幾人了。“家里頭不是還有沒分的兩畝荒地嗎？就分給她們了。”后一句話白驚蟄是對老白頭說的。

    老白頭皺了皺眉，白趙氏倒是認同的點了點頭。“老頭子，橫豎那里也荒著，就那兒吧。”

    里正看不過眼，點了一句，“就那塊荒地，你們大人都耕不過來，嫌累，分給三個受了傷的小女娃，你們確定要這么做？”

    老白頭見不得里正和村里人不屑的目光，立馬喝止，“把你們的旱地水田各分一畝出來。”

    李氏著急了，這一下子就去了兩畝，這時候的田地，水田旱地都得六兩八兩才能買一畝，這一下子就去了十幾兩，她得嘔死。

    擔憂的目光看了看白驚蟄，在眾人看來就是祈求白驚蟄同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能同意！

    白驚蟄果然不愧與她做了多年夫妻，一看就知曉，“爹！我不同意，若是要這么分，那就別分了，她們愛住一起就跟著，不愛住一起，就給我滾。”

    眾人皆搖頭。

    “除了那兩畝荒地，我不要任何東西。”看了許久熱鬧的白小秋忽然道。

    眾人又是一愣，紛紛說道，“傻孩子，那地方怎能不要？沒有地就不能種糧食。”

    白小秋感激的對眾人笑了笑，“我就要那兩畝荒地。回頭我們拾掇了出來，種點東西。”

    說完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又對里正說道，“里正伯伯，但我這里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您幫忙作證，也請在場的眾位幫忙作證。”

    咳了咳嗓子，“我們姐兒三個，要徹底從老白家脫離出來，今后的死活，一律不跟老白家有任何關系。若是那兩畝你們不要的荒地現如今要了，那我也不用。”

    眾人好一陣唏噓，接著又炸鍋了，這幾個娃兒，還是太嫩了點兒啊。

    “我知道眾位叔叔嬸嬸伯伯們都是為了我們好，但我們是真的想要分出來過，我們有手有腳，只要肯干，就不至于餓死。若是不分出來，遲早會被爹打死，還不如就分出來過。好歹能拼出一條活路。”說到后面，語氣已經帶上了哽咽，眼眸也濕潤如霧。

    眾人就是一陣心疼。

    “丫頭，既然你們要出來，好歹要點田地之類的。否則如何過日子？”里正還是想要說服她。

    “里正伯伯，您放心，我們能養活自己。頭些時日我們出去幾日，不也沒有餓死嗎？還活的好好的。請你們相信我們，我們不會讓自己餓死的。不過，我想要不讓伯伯寫明，我們不要他們老白家的東西，但是我們也再也不欠老白家什么。”

    她們這些年做的活兒，足夠抵消了這些年的糧食。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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