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鶯說：“你見方姐時，不能再有別的想法，也不要打聽小鶯的事，快去快回。”

    蕭杰說：“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趙鶯鶯說：“你是復讀機嗎？”

    蕭杰說：“我這可是肺腑之言，你可別把我想歪了。”

    趙鶯鶯說：“這樣最好，天亮了，我們出去走走吧。讓冷風吹吹，大腦清醒了，才能找到思路，現在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了。”

    兩人走在黎明前的街道上，一年之中最冷的季節即將過去，不過樓宇間背風的地方仍然有一層不厚不薄的積雪，在行走的馬路中間，也有一層薄薄的冰。

    “看來是下了一場雨，下的可真不是時候，不該來的時候來了，不是潤物細無聲，而是冰滑摔死人。”蕭杰被冷風一吹，大發感慨。

    “都是上天的安排，已經來了就回不去了。”趙鶯鶯小聲的附和。

    “都是一場夢，過了二十多年仍然沒有結束的夢。”蕭杰來了興致。

    “眾人皆尋夢，夢里卻找不著北。”趙鶯鶯繼續附和。

    這時，一個身影從路邊走出，趙鶯鶯趕緊拉起蕭杰，“快走，到南邊的小廣場上，那里沒人，這里住的人太密集，要是叫有事早起的看到我們，把我們當成鬼就不好了。”

    蕭杰覺得有道理，就跟著趙鶯鶯走到廣場上，卻發現廣場地面上鋪的大理石更滑，就踩著草坪四周的邊沿，走到草坪中間用鵝卵石鋪的小道上，進了一座小亭子，就要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

    趙鶯鶯踢了他一腳，從包里拿出兩個用棉花做的墊子來，自己先放到一個石凳上，又遞給蕭杰一個，沒好氣的訓斥道：“不管不顧的，也不看看上面有水還是有灰？”

    蕭杰坐下后，對趙鶯鶯說：“今天可以彌補以前的缺憾，找找戀人的感覺。”

    趙鶯鶯說：“那次在學校的操場上想找你談沒談成，沒想到一過就是二十多年，人真的經不起混，星星一眨眼，人生的三分之二就過去了。”

    蕭杰說：“女人活的時間長，你也就過了一半，而我可能過去了四分之三了，我們公司的男職工平均壽命是六十二歲，我也就還有十幾年的壽命，我們的孩子如果真的在一年之內出生，能看著孩子上高中就不錯了。”

    趙鶯鶯揚起手就要拍他，他迅速躲過后，她用力過猛，差點摔倒，蕭杰扶住她，她重新坐好后說道：“你的公司倒了，是不是說你的壽命又續了十年啊。”

    蕭杰說：“是的，盼來盼去終于把這一天給盼來了。”

    趙鶯鶯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你的公司沒有了，看看過了年你是不是還這么得意。”

    蕭杰說：“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別的什么也不管了。”

    趙鶯鶯說：“真是幼稚!你找到了戀人的感覺，也找到了年少時的狂妄無知。結了婚，一切都是要花錢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就是七件事，被風吹了這么長時間，腦子還是在發昏，真有你的。幸虧當時沒在一起，真要是瞎了眼，和你結了婚，說不定現在我們還無家可歸呢。”

    蕭杰說：“真的結婚了，心中沒有了這么多的不平，也就是個平常人了。我想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你的地位提高了，我為了家庭和睦，不再有別的想法，一心一意鋪下身子上班掙錢，我們恐怕連十年也維持不了，現在你應該就是我的前妻了。第二種可能你為了我犧牲了自己，屈就于這個小地方，我們過得很差，現在就天天聽你的訓斥。”

    趙鶯鶯說：“總認為錯是別人的，自己都是對的，心態不健康就被別人找到可乘之機，給人家當槍使。你要是有自知之明，本本分分的把自己的事做好，早就娶妻生子了，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個。”

    蕭杰說：“該努力的我都作了最大的努力，結果不如人意，這不是我的錯。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錯吧？”

    趙鶯鶯氣呼呼的站起來，“不和你說了，又把話題扯偏了。”

    蕭杰說：“過去的事就讓它永遠的過去吧，這里太冷了，還是回家吧。”

    趙鶯鶯又坐下，說道：“剛才還在找戀人的感覺，現在又改變了想法，你這個變色龍變來變去，讓我也受了牽連。要是你找到了媳婦，小鶯她們就會放過我，我早就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蕭杰說：“我是想找戀人的感覺的，可是你變了，畢竟不是當年單純的少女了。我這是刻舟求劍，不知道現在已經是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總是春了。”

    趙鶯鶯說：“我沒變，變的是你，當年你是有點癡癡傻傻，可是還算是個正常的男人，可是現在呢，不滿和仇恨充斥在你的內心中。好在小鶯她們失去了操縱你的能量，她們最好永遠不要醒來。她們一旦恢復自由，我們也不會安寧的。”

    蕭杰正想發怒，卻忍住了，心想：“自己現在沒有解救小鶯姐妹的力量，要是再和眼前的這個人鬧翻了，小鶯她們知道后也不會安心的。”

    他說：“我想好了，先安安穩穩的過個年，正月初十左右不是有個招聘會嗎？我去試試吧。”

    趙鶯鶯說：“不是你一個，你們公司有上千員工啊，他們都涌入招聘市場，有那么多的位置嗎？僧多粥少，你又沒有什么特長，能競爭過那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嗎？”

    蕭杰說：“這個過了年后再慢慢想辦法吧。”

    趙鶯鶯說：“南京的工作也丟了，我和你一個樣，我們都是無業游民，一分錢也掙不出來，就憑那點失業保險金，饅頭咸菜都吃不起。”

    蕭杰說：“你畢竟有一技之長，找個工作是不難的。我不怕受累，大不了找個一天干十二個小時的。”

    趙鶯鶯說：“算了吧，要不是你公司出了那個姓秦的叛徒，害得你們嚴重缺人，你一天還是工作八個小時，小鶯也不會把你叫去，我們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蕭杰實在是控制不住了，點點頭：“是啊，我看維持現狀符合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的利益。是啊，老秦如果稍有遲疑，錯失良機，我還在那里干，你的嫂子再去聯系那個相親的對象，這樣一來，你是幸福的，而我呢，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那個有幾千萬人的光棍大軍里吧。”

    趙鶯鶯說：“好了，都怪我嫂子，要是她今天還有臉過來，我和她沒完。都怪她，不出這個餿主意，你的心態不會失衡，也不會把小鶯她們引出來。”

    看到蕭杰不說話，趙鶯鶯突然拿起手機，“這個人可能不露面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直接給我哥打電話，讓她現在就過來，我要看看她如何解釋。”

    蕭杰急忙搶過她的手機，“太陽還沒出來啊，他們還在睡覺。”

    趙鶯鶯又過來搶自己的手機：“你別管，都鬧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睡得著？就是她的一念之差，害得你們公司的人失業了。對了，附近的幾個化工廠也受了牽連停產了，有好幾千人啊。我和她說過，叫她別管我的事。她就是不聽，終于招來了災禍。她犯了錯，就要承擔責任。”

    蕭杰死死的抓住趙鶯鶯的手機不松手，趙鶯鶯搶不過來，就說：“我錯了，這只是我的感受，要不是她，你還見不到小鶯她們呢，她是你的同伙，也是小鶯的幫兇，你們是一伙的，是穿一條褲子的，是坐在一條板凳上的同志。而我呢，不過就是你們盤子里的菜罷了。”

    蕭杰看到她動怒了，把手機還給她，出現的結果自己卻不想看到，而不給她，現在就過不了關，情急之下，他決心采取非常手段。

    于是，他扔了手機，伸出手把趙鶯鶯抱在懷中，用嘴吻著她冰冷的臉龐。

    趙鶯鶯拼命掙扎，“你松開，你松開，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干什么呀!”

    蕭杰連忙松開雙手，趙鶯鶯撲上來，拼命的捶打自己。

    看到她把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他終于松了一口氣，就急忙躲開，拿起手機還給趙鶯鶯，“回家吧，太陽都出來了，應該是早上七點多了。”

    趙鶯鶯流著淚，把手機接過去，“我現在都沒能力找人算賬了，我就是個災星，對了，把災禍傳染給你，我不好也不能讓你好。”

    蕭杰說：“這就對了，我才知道戀人的感覺是這么的美好，跌宕起伏，大起大落，一會兒了陽光明媚，一會兒是風雨交加。回去吧，回去吧。”

    趙鶯鶯說：“我想你的爹娘也快來了，我就是個受累的命，快點回去準備準備迎接來訪的客人吧。心里太委屈，表面上還要裝出高高興興的樣子。你別太得意了，總有一天會和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蕭杰說：“我等著，有個段子說的好，和女同學結婚，上學時要交作業，結婚后更要交作業。上學時你是幫著老師收，可以不交。而結婚后卻是自己布置的，非交不可。”

    趙鶯鶯一拳搗在蕭杰身上，“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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