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后半夜,冰綺已經有些適應這種氣了,她開始用心體會這絲氣流,這氣流如春日的一縷和風般清清涼涼,如山間綠林中的一溝小溪般溫潤細膩,如一曲靈動的音樂在體內跳動,如一條纖滑的絲帶在皮膚撫過,冰綺全身心地沉浸在這美妙的意境中,倒沒忘了引導靈氣按功法運行。精神也不但沒有任何疲憊,反而越來越清明。
這與書中描述一樣,冰綺心里立刻激動起來,她知道自己應該是觸摸到靈氣了。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冥想、運功,修煉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還沒有什么感覺過了多久,天際已經發白,雞鳴報曉之聲已經響起。
收了功,冰綺收好書本,低頭拿捏起掛在心前的護身符,她又想起了仙人身影,想起爹娘。從小到大,她從沒有離開過爹娘一天,如今即將離開爹娘,自己又踏上了修真之路,這條路她不知道如何走,能走到什么地步,會遇到什么,但她知道,這是她的方向。修成仙人,她可以命運不再受人擺布,可以保護父母性命,或許,還可以見到他……
第二天,當周健一家知道冰綺被趙少收為侍妾之后,幾人頓時喜形于色。周健妻子對冰綺一家三口也是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說話間滿臉堆笑,變得極其客氣禮讓起來,還人前人后四處宣傳,引得眾相親鄰居都來曲意逢迎。冰綺這才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人情世故”,不過在這時候不一定是壞事,至少爹娘以后會少受點氣,好過一點。
而冰綺的爹娘,則是人前強顏歡笑,無人時滿心悲傷難過。
在幾天之后,必須要離開的前一夜,冰綺終于下定決心,做了一個決定。
三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兒,冰綺認真對爹娘說道:“爹,娘,從此之后女兒就要遠去他方,不能在你們身邊盡孝了。不過爹娘放心,冰綺會照顧好自己的。爹,娘,我決定要逃跑了,如果你們能離開這個地方的話,就找個機會盡早離開這里。如果將來我能脫身,就去找你們,你們離開再也不要回這里來。”
“逃跑?你是說你要逃婚?”周康夫妻一聽驚了一跳。
“嗯,冰綺不要任人擺布!我要自己選擇自己的命運。但前提是保證爹娘的安全。爹,娘,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有分寸,沒有把握我不會亂來的。關鍵是你們倆要小心,早日離開這里為好。”冰綺認真又堅定地道。
周康夫妻對視一眼,他們早知道自己的閨女心性不俗,沒想到她會想法這么大膽。周康妻子擔心道:“冰綺,娘知道你心思聰明,性格沉穩,不會做傻事。但你這樣做真的想好了嗎?”
周康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哎,閨女這次可不是直接去富倉縣里,而是要跟他們一起去岷山狩獵,那里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那些當官的有錢人豈會在乎一個侍妾丫頭的性命。”說罷,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得,堅定地說道:“也罷,冰綺,爹相信你,這次不管你怎么做爹都支持你。如果真有機會逃跑,你就逃吧,不要擔心我和你娘。”
看到爹娘對自己信任支持的目光,冰綺心中感動眼淚要再次流下來,但不想讓爹娘擔心,便強忍住,言說:“爹,娘,你們放心,冰綺不會魯莽,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只是你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將來女兒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又是一番千叮萬囑過后,冰綺收拾了幾件衣服,并將那本《周公遺惠》放進袖袋里,自從這本書被冰綺滴血認主后,變輕了許多,裝在袖袋里,也感覺不到多大重量。她這次回家,最主要的就是和爹娘告別,還有帶走這本書。
黎明時分,冰綺三人走出家門。阿勝和兩個普通護衛,還有周健夫妻、冰綺爺爺都等在門口。
一見冰綺出來,周健妻子笑哈哈地迎上來,“喲,冰綺呀,你這次可是因禍得福呀!你現在可是富倉縣令少爺的姨娘了,以后可不要忘了我們啊!你爹娘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呵呵,你看,我為你準備了這么多好吃的,你帶著路上吃啊!”說著將一大包東西往冰綺懷里塞過來。
冰綺道:“那就麻煩大伯嬸嬸多幫忙照顧我爹娘了,以后有空我會常回來看看,不會忘了爺爺大伯和嬸嬸的。”東西她卻沒收。冰綺又朝阿勝看了看,阿勝會意掏出兩塊銀錠扔給了周康。
冰綺淚眼朦朧戀戀不舍地和爹娘擁抱了一會兒,向爹娘磕了三個頭,在阿勝的催促下上了馬車。兩行車轱轆滾動的聲音響起,身后留下周康夫妻惆悵不舍的目光和周健妻子喋喋不休的笑聲。
一位普通護衛駕著馬車,阿勝和另一個普通護衛騎馬跟在一前一后。
最近幾日冰綺都是晚上修煉,白天陪伴父母,一直未真正睡覺,一坐上馬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此后,冰綺就一直晚上修煉,白天在馬車上休息。
半個月下來,冰綺能感覺到自己進入狀態所需的時間越來越短,一開始逆式呼吸帶來的憋悶感覺消失無影,一炷香的調節過渡就可以進入修煉狀態。一次完整運功所需時間也越來越短,從開始的一晚上可以大循環10次到現在可以每晚大循環15次。修煉過程中氣息也從開始的大起大落到現在平靜如水。
這一日,馬車終于行到了岷山山腳下一個小鎮附近。
“等等,停車!”冰綺掀開馬車門簾,對阿勝喊道。
阿勝停下馬,回頭叫道:“什么事,馬上就要進山了,今天辛苦一下多趕點路,夜里就可以到狩獵駐地見到少爺了,以后都不用再趕路了。”阿勝本來就一張黑臉,說話聲音平平淡淡,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和情緒。
“馬上就要進山了,要在山里待很長一段時間,我要買些東西備用。我想你們駐地肯定沒有準備女孩子用的東西吧!反正也不遠了,耽誤半天也不影響明天到達。”冰綺說著就要下馬車。
“好吧,那就找家客棧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出發。”說罷阿勝帶頭朝著小鎮行去。
一行人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安置好住宿,冰綺在阿勝三人的跟隨下在小鎮的大街小巷各種商鋪轉了一圈,整整轉了一下午,買了許多女子用的東西。甚至還買了幾身男子衣服,冰綺向阿勝解釋說自己一個女孩子在狩獵隊伍中不方便,穿男裝會更方便一些。阿勝不知趙少會如何安排冰綺,只好結賬為她買下。回到客棧,吃完晚飯后,冰綺就回了自己房間閉門不出,開始修煉。
冰綺之所以想要在此多留一晚,買東西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因為她不想今晚就到達狩獵駐地,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趙少。她要快點修煉有成,讓自己有更多的保障來保護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剛吃完早飯阿勝便催著馬一行人急急上路,往岷山大狩獵駐地趕去。
日頭正中時,一駕馬車駛入連山鄉,還沒走到跟前,遠遠便聽到震天響的人群呼喝聲一浪高過一浪呼嘯傳來:
“戰!戰!戰!”
“殺!殺!殺!”
“勇士必勝!”
“凱旋歸來!”
“滿載而歸!”
今天正是二月初二日,大狩獵正式開始,參加大狩獵的壯士們正聚在以前的連山鄉場圃上舉行狩獵動員會,場圃中央的高臺上,姜少正少年老成、一本正經地發表著慷慨激昂、意氣風發的講話,底下一萬多的壯士們則被鼓動地個個興奮激動,摩拳擦掌,熱血沸騰,甚至竟有很多人升起了一股神圣的榮譽感!
冰綺看著眼前場面,半年前,爹、娘、高先生、鄉長、連山鄉的鄉親們也在這里聚集,那時因為這群狩獵者的到來,整個連山鄉彌漫著一股悲傷、無奈和不舍的涼意,如今他們背井離鄉不知棲于何處,舊時房屋已住著不知名的陌生人。物是人非,世事變遷說的就是眼前景象吧。
場圃上,只聽姜少一聲命令“開始分隊!”
臺下四十位身懸青銅腰牌的黑衣壯士迅速騎馬沿場圃四散分開,各為一隊領隊。這四十人是上屆狩獵者中活下來的人,被州府選中成了州府私兵,在姜少到來前已經提前到達此處對狩獵者們進行簡單培訓,派人探路等。還有十位有身份地位的青年公子帶著各自的親信護衛各自帶領一隊。趙少和那幾個隨姜少一起來的青年都在其中,整個狩獵人群一共分作五十隊。這一萬名狩獵者都是招募而來的散兵游勇或者有些力氣的百姓、獵人等,大部分人沒有馬匹,沒有任何倚仗。他們只能先自行選擇某個領隊跟隨,然后多退少補,每隊二百人。
這一萬人都是來自東岷州十大縣的青壯年男子,有的為了功名職位,有的為了錢財賞賜,還有的是為了免去從軍入伍的名額,少有老弱病殘,大部分力量都差不多。隊伍很快排完,按照所站的隊伍被分發了編號貼在胸前,趙少的隊員則胸前貼著“趙”字。每隊都有兩人胸前貼著“醫”字。還有百來個特殊職務的人是州里直接派來的,沒有分隊,胸前貼著“物資”字眼。另外還有百來人沒有分隊,是駐扎留守連山鄉的這個唯一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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