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比賽結束,最后的發獎大會,初一四班還拿了好幾個獎,在初一年級里是拿獎第二多的班級,最多的是初一三班。作為這個年級最特殊的初一一班,反而排在最末。
從霜還沒覺得有什么,但初一四班不少同學都很高興,看不過去初一一班經常有特權的同學是多數,不止初一四班,二班和三班的大部分同學也都興災樂禍。不知道誰還說了一個順口溜來嘲笑初一一班:成績比不過,體育邀(一聲)尾巴【意思是倒數第一】,喜歡橫著走,池淺王八多。吐槽一班的官宦子弟多,自以為高人一等。從霜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其實初一一班,也只有幾個官宦子弟是那種人,但這
幾個人,卻真的很讓人討厭,讓整個年級的其他班級的學生對一班的印象都不好。
運動會開完,學校就放假了。這天本來就是周五,正常月考之后的那周,周末兩天是不上課的,正好開完運動會,大多數同學也沒心思上課。學校宣布散會,各班還得回班上,要班主任開了班會,才能放假。
林波只簡單說了幾句,就宣布放學。班里一陣歡呼,林波也沒說什么,他也是當過學生的人,對于學生時候放假的心情,多少還有些記憶。
冬天的天氣,天黑得早,從霜到家時,家里廚房里的燈已經亮起了,秋晨在檐坎上宰紅苕,聽見二叔家的狗叫,抬頭就看見從霜,趕忙大聲叫:“姐姐!
“嗯。”從霜背著書包,先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媽媽呢?”
秋晨看灶上沒有人:“媽媽肯定喂豬去了。”
張映華從拖水房里過來,手里提著一個舊的木桶,從霜看見她過來,跟她打了招呼,才進屋去放包。
從霜回來了,便讓秋晨去燒火,她做飯,等下吃了飯,張映華宰豬草的時候,她來宰紅苕。
每逢周末,大女兒回來,張映華就能稍微輕松一點點。小女兒還太小了,能做的事有限,就算秋晨很聽話,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家里的許多活,她是沒辦法做的。
張映華喂完豬,把煮豬草的鍋清洗干凈,從霜已經把菜炒好了,只等把米飯炒熱,就可以吃飯了。
秋天種的蔬菜,現在都還沒有長大,家里每天做菜,也只有那兩三樣。還好他們家,每年土豆都種的比較多,可以吃很長時間。今天晚上做的清炒土豆片,再有便是中午家里剩的紅油菜,但沒有人覺得這樣太寒酸太清苦,連秋晨都不會有這種想法。
吃飯的時候,張映華說:“你后天去讀書,把雞婆鞋帶去學校,晚上洗了腳,穿雞婆鞋去上課,免得長凍瘡。”
從霜:“媽媽,你就把雞婆鞋都做好了啊,這么快!
張映華:“這段時間沒那么忙,每天晚上做一兩個小時,前兩天就做好了,F在你妹妹的鞋底都納完一只了,明天中午吃了飯,你搭把手,我們把鞋面弄好,天氣越來越冷了,你妹妹又喜歡看電視,天天晚上穿雙薄薄的布鞋,看到十點鐘才回來睡覺,腳冷得像鐵鉈一樣!
秋晨呵呵笑兩聲。
從霜看妹妹笑的樣子,想起后來長大了的妹妹,對張映華說:“要是爸爸每個月都能掙六七百塊錢,明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家也買臺電視好了。到時候,把電視機放在您和爸爸的房間,把寫字臺移到窗戶下,冬天的時候,就可以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看電視了。”
秋晨:“我們到時候買個外婆家那么大的電視吧,奶奶家的電視太小了!
從霜沒忍住笑出聲來:“外婆家的后買好幾年,也只大了兩英寸,并沒有大多少!
張映華:“買什么電視。別說沒錢,就算真有錢了,家里要花錢的地方一大堆,到時夠不夠花還是個問題,哪里有錢買電視。”
秋晨被母親的話打擊到,小臉上滿臉的小委曲。
從霜看了妹妹一眼,才和母親說:“黑白電視,也就幾百塊錢,現在都流行彩電了,估計比外婆家買的時候還降價了,搞不好三四百塊錢就買得來了。家里要是有錢,到時候還是可以買一個,媽媽您晚上納鞋底打毛錢,也可以看看電視,不是什么壞事。”
秋晨聽到姐姐在幫忙爭取買電視的事,臉上完全藏不住,嘴角又揚起來,只不過這次她學乖了,不吭聲。
張映華:“明年這時候再說吧,還不知道你爸爸到底能掙到多少錢,錢都還沒掙到,就先想著怎么花,有什么用。”
從霜:“媽媽您不是總算凡事要早點有計劃嘛。”
張映華:“之前一直沒有跟你們兩姐妹說,本來,我和你們父親商量,今年賣了甘蔗,要修新房子的。你們兩個一天天長大,連個正經的房間都沒有,總不能再過幾年,還住在倒座子里,我們這幾年,也存了一點錢,賣了甘蔗,估計也借不了多少錢,就可以修一座新房子了,但后來又考慮到,從霜你現在讀中學,家里還勉強供得起,到時候讀高中,聽說一年學費就要一千多,光是學費,我們家里就很難拿得出來那么多錢了,更不要說還要生活費,到時候在縣城里讀書,學校又不收米,不像你現在讀初中,還可以每個星期拿米去換糧票,到時候只能用錢,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只有暫時不修房子,把錢存起來,還得看這幾年能不能運氣好點,賣豬的時候,賣得起價,在你進高中前,不說多了,攢出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說到這里,張映華看著從霜:“從霜,上次我去開家長會,老師都表揚你,我真的很高興,你考了全縣第一,本來回來的時候,我還在想,把這件事跟你爺爺奶奶也說一說,讓他們也高興一下,后來想到你二嬸,就還是沒說。不過隊里幾個跟你同級的學生,家里都曉得,現在隊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要好好讀書,將來爭取考進縣一中,不然這些人,肯定要看我們家的笑話的!
從霜:“媽媽,您放心。我曉得,村里很多人,都是嫌人窮、恨人富,別理他們。下次她們當面跟您說酸話,您就將話說回去。她們的德性就不好,您越好說話,她們越登鼻子上臉!
張映華:“她們不敢再說了,上次開家長會,回來的路上,她們說,我就說回去了!
從霜:“就是要說回去。她們自己家的小孩讀書成績不好,還見不得別人好,都不知道是什么心里!
張映華:“其實你們爸爸,這次去廣東打工,也是為了你們,想掙點錢,免得到時候你們考上了學校,家里拿不出錢來。”
說到這,張映華有些難過。從霜忙放下手中的碗,伸手去拉著母親的手腕,安慰她。
秋晨雖然不是真的明白為什么說買電視的事情能夠說到家里修新房子和她們讀書上,但看見母親難過,姐姐安慰母親,她也有樣學校,放下手中的筷子,伸出手去安慰母親。
張映華:“好了,好了,吃飯,快吃飯,等下菜都冷了!
吃過飯,秋晨去燒洗碗水,從霜宰紅苕,張映華宰豬草。
水燒熱之后,從霜去洗碗,秋晨就去宰紅苕,等從霜把碗筷洗好,把鍋洗干凈,摻了小半鍋水,蓋上鍋蓋,讓秋晨燒洗臉水,接著去宰她的紅苕。
洗腳的時候,張映華叫秋晨:“去把你姐姐的新鞋拿出來!
秋晨跑進父母的房間,到寫字臺下的踏板處,將放在針線籮筐面上的新棉鞋拿出來,遞給從霜。
從霜向妹妹道過謝,才對母親說:“做的好漂亮啊,媽媽手藝真好!
張映華:“這算什么手藝,又不能掙一分錢!
從霜沒法對母親說,那是現在國家還不夠發達,大家的經濟條件比較拮據,再過二十年,純手工定制的東西,可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到的。
從霜笑著說:“看著就很暖和。到時候上晚自習,不用擔心長凍瘡了!
“就是怕你晚上上課,坐在教室里,又不能動,只要腳不冷,就不容易凍著。”張映華給腳盆里倒上水:“小心燙啊。”
洗完臉,燙完腳,秋晨把三個人換下來的鞋子拎去草棚屋放好,就跑去奶奶家看電視了。從霜的紅苕還沒有宰完,不過也宰不了一會兒了。張映華也還得再宰一會豬劃。為了省一點電,張映華和從霜把宰紅苕的木桶搬進草棚屋,兩母女一邊干活,一邊聊天,從霜宰紅苕,是要花一點力氣的,等把紅苕宰完,她一身都暖和起來。
兩人把活干完,收拾好,把草棚屋的燈關了,關上竹門,回了廚房。她們家里,廚房反而是最暖和的屋子,四面的墻都是砌到了房頂的,不像別的房間,總有一面或兩面的墻是半磚木的,上頭是木頭柱子,夏天的時候很通風,到了冬天,就不是通風,是冷風了。
張映華把給秋晨做的鞋底拿出來,一只納好了,另一只才剛納了一小半,納這種厚厚的布鞋底,每納一針,都要用錐針先錐好,才能納,所以納一雙布鞋底,不只費時,還費力。從霜看母親納鞋底,幫不上什么忙,便問:“媽媽,妹妹的棉鞋墊剪樣了沒,沒剪,我來剪樣好了。”
張映華:“還沒有。你把寫字臺第三個抽屜里那本書拿出來,鞋樣子夾在書里了,拿出來,我找給你。”
從霜去屋里把張映華說的書和寫字臺下的針線籮筐一起拿出來了,張映華翻開書,從書里拿出一雙鞋底紙樣:“就這個。”
從霜接過鞋樣,問:“媽媽,用哪塊布來剪?”
張映華翻了一下針線籮筐,挑出一塊毛藍色的布:“用這個剪吧。”
從霜把鞋樣剪好,按照張映華說的方法,把舊棉花拿出來,一點點均開,鋪在兩層鞋墊面料間,用針線先把面料和中間的鋪棉簡單縫了幾針,固定住,然后按照張映華說的方法,手工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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