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覺得，還是得找朱瑤時談一談。
于是這一天清晨，瑤時坐在院子里剛開始吃早飯，便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青鸞確實是在盯著麒麟，但白煦要來瑤時的院子不用驚動麒麟，自然也就沒有驚動青鸞，于是一直到他敲響了院門，瑤時還一無所覺。
這會瑤時正好吃到一個覺得味道很不錯的蒸餃，心想敲門的應當是客棧里的侍仆，于是也懶得起身上前應門，只隨意地往院門一拂袖，一道細細的靈力就把門閘給抽開了：“進。”
這餃子的味道是真不錯，那肉餡像是牛肉但又似乎有點不同，瑤時一邊隨手又夾起了第二個準備送進嘴里，一邊想著正好可以問問來的侍仆這是什么餡料的，到時可以告訴宗門里的膳房。
但是在看清進來的人是誰時，她手上的筷子一松，餃子啪一下就掉到了桌面上。
“怎么是你？”瑤時瞠目道。
難道是過來蹭早飯的？
不至于這么快就用光靈石了吧？但也總不會是因為她的蒸餃太香的緣故。
她這桌早點雖然不錯，但也是客棧提供的，只要他愿意，可以也讓客棧同樣的給來上一桌。難道……
瑤時忽然想到昨日晨早他壓根沒在靈獸棚出現，還是阿鸞給麒麟投喂的友情早飯，覺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了，白煦是個節省的。
確定了對方是想來蹭飯的后，瑤時默默地看著一下面前石桌上琳瑯滿目的早點，又抬頭看一眼面色有些凝重嚴肅的少年，默默地從儲納戒里拿出了一套碗筷，擺放到旁邊的位置上：“請坐。”
白煦的眉毛動了動，不知為何，見到女修那副有些肉疼的表情他竟覺得心里有些暢快，鬼使神差地就坐了下來：“謝謝。”
瑤時看著對方神色自若地拿起了筷子，夾住了一個餃子，送進了嘴里。
瑤時：“……”
還真是來蹭飯的，還蹭得這么理所當然。
他們有這么熟么？
在一片“盡在不言中”的微妙氛圍中，二人默默地用完了早飯。
瑤時三兩下把屬于客棧的食盤等物什都收拾起來放到石桌旁的食盒里去，石桌上只剩下茶具，她抬手給白煦倒了杯靈茶，才問道：“白道友，你找我有事？”
從白煦方才邊吃飯邊時而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的表現看來，他應當不是單純來蹭飯的。
所以這是終于想開了，主動要求與她同行嗎？
瑤時的眼睛有些亮。
若真如此，這真的是一個意外之喜。但喜歸喜，該說的還是要先說清楚，譬如即便他采取主動合作的態度，遇到邪修之后二人合力，收成還是得五五分的。
最多優先把他比較需要的資源分給他。
白煦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完嘴，就說道：“我來是想跟你說，后邊的路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
什么？
瑤時的大眼睛頓得溜圓溜圓的，里面盛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一刻，她終于體會到了阿鸞看著麒麟把它的銀蠶干吃完后抹抹嘴就不認賬的同等心情。
吃人的不嘴軟，真的是有其主必有其寵！
不跟著他是不可能的，至少在遇到邪修前都不可能。
而且，瑤時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在跟著他走啊，她不要面子的么？
“我沒有跟著你走啊。”瑤時一臉的茫然表情，“你怕不是誤會了什么？”
瑤時看了看他，臉上又浮現出有些警惕的神色來，“反而是你，為什么我要去哪里，你就出現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的？”
她要先下手為強。與其讓他懷疑自己跟著他的目的，還不如自己先懟他一臉。
白煦：“……”誰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了。
明明走的時候都是他在前頭，她跟在后邊的好么？
“明明是你跟著我。”白煦指出。
“并沒有。”瑤時坦坦蕩蕩地道，“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這路是大家都可以走的吧？照你這么說，所有走在你后頭的人都是跟著你嘍？”
“但別人沒有一連好幾天都走在我后邊。”白煦覺得不能讓她這樣強詞奪理。
“所以我才問你為何出現在我要走的方向前啊。”瑤時理直氣壯地道。
“那你的目的地是哪里？”白煦有些無奈。
瑤時看著他的目光里警惕加了兩分：“你問這個做什么？”
白煦看少女一副“你休想騙我說出來”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差點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人家了，但是神思一晃他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你的目的地后，我改個方向走，以免再走在你前頭啊。”
反正他也沒有固定的前行目的地，到時就選一個跟她要去的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杜絕再有同路的機會，都這樣了若還能碰上，就看她還有什么話說。
“師尊說出門在外，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瑤時有些猶豫地道。
她本來就沒有什么目的地，“向東走”這樣的話也不能直說，否則萬一他改道了，她就不好自圓其說了。
白煦氣道：“我是陌生——”人嗎？
再一細想，不是嗎？
此前二人只在論道大會時有幾面之緣，不計在浮陽山下小鎮的那次不算愉快的會面，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二次交談。呃，雖然不知為何自己方才怎么就接受了她的邀請坐下來一起像老朋友一樣吃早飯……
但是這一路上她帶給他的困惑不少，自己吃她一頓早飯怎么了？
“行吧，不說就不說。”白煦深吸一口氣，努力心平氣和地道，“那你什么時候出發？”
瑤時又用一種“你問這個是想做什么”的眼神看他。
“這一次我讓你先走。”白煦義正辭嚴道，“我要自證清白，絕不會跟在你后面。”
“萬一你悄悄跟著我呢？”瑤時不相信地看著他。
白煦氣得一口氣把一杯茶全灌進肚子：“……”你到底想怎樣？
瑤時想了想：“要不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出城，然后同時反向而行，如此我才能確定你真的沒有跟著我。”
如此她才能……嗯。
“可以。”白煦毫不猶豫地點頭。
怕她反悔似的，他馬上站起來：“那我們現在就出城。”
在這里浪費的時間已經夠久的了，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好。”瑤時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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