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赤色的人影從他面前掠過，在小船即將翻落的時候把船上的孩子抱走了。
句芒躍上岸，望向那人。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此時正緊鎖眉頭，有些煩躁地看著手中的孩子。
孩子已經(jīng)不哭了，伸出小手抓住少年隨風(fēng)吹過來的一束頭發(fā)在手里把玩。她玩得十分開心，還愉快得笑出了聲。
這時，從河流底端，有幾人拿著已經(jīng)被撞碎的小船殘骸走來。
“族長大人。”一人飛快跑過來。
“船上什么都沒有。”他目光看向族長手里的嬰兒，偷瞄了一眼自家族長，詫異說了一句，“族長大人的私生子？”
族長眼一抬，抬腿一腳把他踢入河中。
“赤鴉，族長大人都沒娶親，哪來的私生子。”同伴中另一人對在河里撲騰的人笑道。
他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孩子，問道：“族長大人，這孩子來自哪里？”他們在船上沒有找到部族的標記。
赤族族長伸出一只手翻了下孩子的手腕，心中莫名的煩躁更甚。
“風(fēng)族的。”
赤鴉從河里走上來，聽到族長的話，不滿道：“風(fēng)族干嘛把孩子扔到我們赤族。這是赤河，可不是尤河。尤族那些家伙，養(yǎng)十個八個孩子一點壓力都沒有。”
族長聞言，揚眉看了他一眼，赤鴉立刻閉上嘴。
赤鴉走到同伴身邊，一邊擰著自己濕漉漉的衣服，一邊尋求同伴的贊同：“我說的是實話。八蒙，你說呢？”
八蒙望著孩子，說道：“需要屬下把她送回風(fēng)城嗎？”
族長頭皮一痛，他低頭看到自己被孩子抓住手里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她繞成了一朵花。
孩子看到他的目光望向自己，開心地對他笑起來。
族長的眉頭反而更加緊蹙。他壓抑下心中的煩躁，慵懶的聲音說道：“等她玩好。”
孩子的精力旺盛，玩起來就沒有好的時候。
這天，赤鴉又哭著向自己家族長抱怨：“小風(fēng)把尿撒我身上了。”
族長睜開眼睛，瞧了一眼他衣服上的痕跡。
“你欺負她了？”
“我只有被欺負的份！”赤鴉反駁道。
“她可沒在我身上撒過尿。你別欺負她，她會聽話的。”
族長說著閉上眼睛準備繼續(xù)睡覺。
一個花環(huán)從上扔到了他臉上，他很不高興地睜開眼睛，看到頭頂?shù)暮⒆釉诎嗣傻膽阎校瑑芍皇窒蛩麚]舞著。
族長把臉上的花環(huán)撿起來遞給她，下一瞬間孩子又把花環(huán)扔到了他臉上。
赤鴉捂著嘴，忍住笑，退后了幾步。
族長嘆口氣，向八蒙伸出手把孩子接過來，還沒等孩子坐穩(wěn)，他的腿上就一片冰冷感覺。
族長低頭看了一眼，又望向八蒙的衣服上，向身后的墻壁靠去。
養(yǎng)個孩子真累，他心中越來越煩躁。
“哥哥，哥哥。”
尤其，在在孩子會說話之后，聽到她這么喊自己的時候，族長的心中莫名的煩躁更甚。
“別過來！”族長厲聲恐嚇道。
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無視他的警告，繼續(xù)向他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腿。
族長嘆口氣，彎腰準備抱抱她。突然他的手捂住胸口，胸膛中的心好像要炸裂開一樣，他的周身一貫懶散的氛圍蕩然無存。
炙熱，暴躁，充斥這個空間。
族長把自己的腿從孩子的手中掙脫，向屋外走去。
身后孩子的哭聲一下一下撞擊他的心臟。
“不許哭！”他轉(zhuǎn)身回頭煩躁地吼了一聲。
孩子的哭聲驟然靜止，同時消失的還有兩人所處的房間。
整個房間因為無法承受少年的力量，從中間分崩離析。
屋外開始飄雪，雪花落在少年身上，但是無法熄滅他心中越來越劇烈的沖動。
他轉(zhuǎn)過身，走到孩子身邊，把她抱在懷里，向遠處走去。
“給我？”赤鴉小心翼翼接過孩子，望著一臉陰沉的族長。
“你先養(yǎng)著。”族長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先……族長大人，您不會讓我養(yǎng)她一輩子吧。上次您說讓她先玩著，就玩了兩年。”
赤鴉的喊聲消失在雪中。
赤族，練武場。
練武場中，到處坑坑洼洼，連摻雜有玄石的高大墻壁上也是歷歷在目的斑駁痕跡。
赤族族長站在練武場中間，鮮紅的鮮血從胳膊上順流而下，從他的指尖滴落下來，落入冰冷的土地上。
“哥哥，哥哥……”稚嫩的聲音在練武場圍墻之上響起。
族長大人神情一頓，望著自己舉起的手。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崩壞到出現(xiàn)了幻聽了嗎？
咚！
一只碩大的花朵砸向他的頭頂，族長大人瞇縫雙眼抬頭向上望去。
練武場上，赤鴉哭喪著臉。他懷里抱著孩子，孩子的一只手緊緊揪住他的頭發(fā)，一只手向族長大人伸過來。
族長大人彎腰撿起那朵花，這是她剛剛?cè)酉聛淼摹?br />
赤鴉發(fā)現(xiàn)族長大人注意到兩人，帶著哭腔喊道：“族長大人，我真的帶不來孩子。”
孩子在他懷中扭動，突然一腳踢在他臉上，竟然從赤鴉手中脫落下去。
赤鴉慌忙去抓，手指尖只掠過她衣服的一角。
族長大人的眼神一暗，飛身輕輕接住孩子。在他抱住孩子的瞬間，體內(nèi)不斷翻涌的氣血再次亂撞。
他的周身被凌冽的劍氣包裹。
他的眉頭緊皺，把手中的孩子往自己懷里攬了攬。
不過是無意識的動作，卻成為他日后唯一后悔的事情。
練武場中劍氣突變，赤鴉急忙躲開，凌冽的劍氣從練武場中四散開去，將周遭的樹木盡數(shù)摧毀。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赤鴉和趕來的赤族幾人，慌忙跳下練武場。
偌大的練武場中，他們的族長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孩子坐在他懷里玩弄著他的頭發(fā)，笑得十分開心。
“族長大人。”赤鴉遲疑問道。
“我的劍氣進入她體內(nèi)了。”族長大人懶散的聲音說道。
赤鴉幾人一聽，紛紛望向孩子。她還是和以往一樣，沒有什么變化。若不是族長親口說，他們怎么都不會相信這個孩子的體內(nèi)有他們族長的劍氣。
“我暫時把劍氣封印了，如果她日后走向和我一樣的道路……”族長的話截然而至。
身邊的赤族眾人，眼中帶著憂傷。
若是，她日后走上和族長大人一樣的道路，那么族長大人封印的劍氣必然會再次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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