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今日傷兵營中,又去了六位兄弟,薛大夫派我前來,問你如何處理!
一小兵跑將至了那大將軍身旁,瞧見了還有外人在此帷帳中,遂將聲音壓低來。
“將那些弟兄好生安葬了吧,如今的我,已經拿不出分文來,我這廢物般的將軍,當來又有何用!”
“對了,你將這先帝賞賜的束帶拿去,等到你日后回到大城中,將那字抹去后,尋一處典當鋪當了,換些銀兩來寄與那些死去弟兄的家人。”
說著,將軍便要解下那黃金珠玉束腰來。
“不可!將軍萬萬不可!此乃先帝賞賜之物...”小兵士連忙阻攔下來。
“李三元何在!”
“屬下在!”
“我如今布下一個任務要你完成,日后你若回了城中,將此腰帶典當去,換得銀兩來寄與那些死去將士的家人,李三元可否接此任務來!”大將軍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將軍!”小兵士抬起頭來望著,望向大將軍的眼。
“下屬,下屬領命!”
小兵士十五入的軍營,如今已近呆了三年,對于這大將軍的脾性自是知曉的。
平日的徐大將軍親易近人,無那朝野上當官的高高在上的架子,任何事與他說了,只要不違背仁義道德,國家安危,他大都會順著下屬的想法來。
但若是他下定了決心,要去做成一件事,那即使是京城有名的辯士也犟不過他,十頭青壯的野牛亦拉不回他來。
“好了,你下去吧。”
“是,將軍!
小兵士抱著那珠玉束帶出了帷帳去,又只留下了老叟與那大將軍來。
大將軍走到帳軒前,掀起了一角,不遠處的傷兵營的景象顯露出來。
幾塊粗麻制成的寬布,四兩根從山間砍下的雜樹搭成的一個露天帳篷,那便是所謂的傷兵營的全貌,風來搖,雨至透,可就算這般,亦有無數的傷兵為之向往。
畢竟,大部分的傷兵還躺在無任何遮蔽的草野上,那些挑到平整地兒的傷兵也是幸運的,較之于其他那些躺在凹凸不平地兒的傷兵。
他們就這樣,頭頂著烈日,腳挨著褐土。他們,就連一處簡陋不堪的遮風避雨處也不曾有。
追趕他們的清軍是暫時失去了他們這群敗兵的蹤跡,可他們又藏得了多久來?躲得了一時,又是否躲得了一世來?
況且這村寨的人都來驅趕他們了,他們在這,不受村里人們的歡迎,也許,那些村民是厭惡他們身上沾染的血腥氣味兒吧。
......
......
“令老起身來吧,我們在此地也留不住多久。”
大將軍復又掀開了帳軒來,瞧見了那群躺在沙地上哀嚎不止的將士們,他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老叟撐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站立起身子來。
“但還請令老多寬容幾日來,讓我那些受了傷的弟兄們休養休養生息,待他們回復了些氣力后,我們便就離去!
將軍回過身來,對著站起的老人拱了拱手,然后出了帷帳去。
“哎!將軍!將軍!”老叟沙啞著嗓子喊道,可那落寞的身影已經瞧不見了。
老叟未曾料到是如今這般情況,一時間,慌了心神,他在帷帳中拄著拐杖,來來回回的踱著步。
......
......
“將軍叫我來通知你,說你可以回去了,我們在此停留三日,三日期限一道,我們便會離開,不再打攪爾等。”
剛剛那小兵士掀開了帷帳的一角,對著內里的老叟通告道。
語罷,帷幕落下,那小兵士亦到了他處忙去。
“唉,唉!边@一次,老叟嘆了兩聲,嘆聲較以往來更加幽長了些。
“這樣也好,也好...”
拐杖拄在沙土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坑洞來,帷幕起,老叟也離了去,返回到了他們的村內。
“參見徐將軍!”一腳上纏繞著紗布的傷兵想要離地,立起身來,可腳傷又讓他倒了下去。
“你好生歇息著,不要再動,免得又要吃薛大夫的銀針去!”
原本沉悶的傷兵營有了徐大將軍的到來,也多添了些歡聲笑語來。
“又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在背后嚼著舌根子,是不是又想松松筋骨了?”
尋聲望去,一風韻猶存的婦人抱著沾著烏血的紗布緩緩步到帷幕前來。
“不敢不敢,誰敢嚼薛大夫的舌根子,怕不是只有徐大將軍來!”一旁伏在地上的傷兵們笑道出聲來。
“看來是此前那紗布綁得松了些,那銀針扎的淺了些,讓你們這群混小子還有氣力開這荒唐的玩笑來!”那美婦人詳裝踢了身旁的一人。
“哎呦!哎呦!薛大夫你可下手也頗重了些,我的傷口又被你踢裂開來了。”
那被踢到的傷兵在地上打著滾兒,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你老小子別裝了,我可記得你傷的是左臂,如今為何捂著右大腿哀嚎?”
“莫不是你那右腳傷了?來讓我的銀針扎扎,若是內里有淤血,可會導致你那大腿壞掉來,別動,讓我來扎扎看!
說著,美婦人真真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來。
“算了,算了,薛大夫,玩笑罷了,玩笑罷了!莫當了真,切莫當了真來!”
那人忙不迭的求饒道,四周頓時哄堂大笑起來,好不喜鬧。
“誰人惹了我們的薛大大夫來,莫不是還未嘗夠那銀針來!”一雄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參見徐將軍!”
人群頓時正色起來,朝著那雄渾聲音傳來之處致去敬意。
“你們鬧你們的,莫要因為我來了,便一個一個的板起臉來。”
大將軍換了身粗布衣裳,走到傷兵營中去。
“你方才說了些什么,我可聽得一清二楚來,若是那天你上了戰場去,受了傷,我可不會再管你,讓這幫混小子們管你好了。”
那美婦人一邊低頭為一傷兵處理著傷口,嘴上還不忘回懟道。
“薛大夫莫非真真生氣了?”
那正被綁著紗布的將士歪著頭,看向低著頭的美婦人疑問說道。
“哎呦!哎呦!輕些,薛大夫輕些!蹦侨颂鄢雎晛。
“要你小子多嘴!你過來為這小子纏上最后一圈!
,美婦人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說吧,來找我又有何事!
婦人用袖角擦了擦額間流出的香汗。
“此地不宜談論,去他處談論那事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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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所謂何事?”
美婦人與那大將軍來到了一處山崖前,山風吹起婦人的鬢角來,露出她那月白容肌來。
“三日之后我們便就離開此地。”將軍說道。
“為何走得這般倉促?”美婦人問道。
“這桃園般的秘境,不該被戰火毀了去!
美婦人沉默了,大將軍沉默了。二人此時無言。
銀盤斜在天邊,暗云彌漫,夜悄悄至了。
“回去了罷,三日后離開,就三日后離開!
兩人還未徹底轉過身去,便瞧見了南邊山野處,那破空的三五只火箭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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