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硯泠聽小德子問她房里發生的事情,便道:“此事我自會親自說與李公公,你先和公公說你看到的那部分罷。”小德子聽了點頭不語。兩人一起回了萱室殿,寧硯泠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德子自去回報李公公。
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寧硯泠徑自在房里睡著了。晚膳后,綠袖來了才發現她躺倒在床上,忙推醒她道:“姐姐這會子怎么睡覺了?沒用晚膳罷。”寧硯泠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笑道:“這什么時辰了?我睡了多久?”綠袖嘟嘴道:“誰知道!姐姐這陣子早上出去,晚上回來的,人影也見不著!聽說姐姐整日和李公公的人在一起罷!是不把我們姐妹放在心上了?橙心姐姐中午也來跟我嘮叨個不住。”寧硯泠聽了,知道是橙心來過了,因笑道:“你這個孩子愈發嬌氣了,我現在竟是一句也說不得。”說著她語氣轉柔和,安慰道:“我最近是忙了點,因李公公那里的差使推脫不得,等這事了結了,我們姐妹還跟以前一樣!”這說了半天好話,綠袖臉上才算有了點笑的模樣,她回頭去取了些收藏的糕點,給寧硯泠吃了,又服侍她洗漱躺下。
寧硯泠累了這幾日,一覺竟睡到天光,直等綠袖進來了才起身,慌忙梳洗了就上前邊兒去了。她起得猛了,到太后那兒請完安,立在后面還覺得頭發暈。
不一會兒那幾個婕妤昭儀又來請安,太后今兒似乎心情不好,也沒怎么同她們說話,她們只好自己訕訕地說了會兒子,就打算告退了。
偏生這會兒楚皇來請安,見太后臉上似有怒氣,便問了句:“太后娘娘何故如此?是誰人熱鬧惹惱了娘娘?”太后冷笑道:“這后宮里還有誰敢給我氣受?”
楚皇詫異:“兒臣不知。”
太后道:“是我沒生養個好兒子,只他給我氣受罷了!”
楚皇皺眉道:“兒臣不敢。”
太后怒道:“你不敢?你不敢你還三番五次背著我去見那賤婦,你真當我不知道?”說罷,手重重地往扶手上一拍。一旁的凌宜公主早嚇呆了,唐嬤嬤忙領著她下去了。還未走到外面,就聽到凌宜公主的哭聲。太后聽了更是心痛如絞,對楚皇怒目而視。那幾個婕妤昭儀來不及告退,陡然見了這一幕,都不知如何是好,只恨不能化身桌椅板凳,但求不牽連進這對母子的嫌隙。
楚皇聽了這話,卻只冷冷道:“太后慎言慎行。”
太后站起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楚皇道:“你——”竟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當兒李公公忙進來扶著太后,給她捶背順氣,喝令左右:“還不快去請太醫!”那幾個大丫鬟忙出去了,陳嬤嬤又上來對著楚皇輕聲道:“陛下,娘娘有了春秋——”
“既是這么著,更應該保養身體,而不是去爭什么短長!”楚皇的語氣漸漸加重。
陳嬤嬤只得硬著頭皮又勸了一會兒子,好容易楚皇抬頭看了看太后,似乎是準備告退。寧硯泠心想,這對母子的心結是難以解開了,每次都是一吵架就被嬤嬤們勸著分開,話從來不說開,問題從來不解決,以至于鬧到現在這疏遠涼薄的地步。她這么想著,突然聽見外面似乎有人在喧嘩,有女人的聲音道:“讓我去見他?我說不讓我見他!”聲音又尖又高,滿屋子的人都聽見了,太后也聽見了。
“外面什么聲音這么吵鬧?”太后扶額勉強問道。
李公公出去瞅了一眼,回來在她耳畔低語。
仿佛觸了逆鱗一般,太后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射出精光,幾乎要噴出火來,她道:“這賤婦還敢來哀家的萱室殿!”周圍的人都屏息靜聽,連頭也不敢抬。太后盛怒,道:“放她進來,哀家倒要看看她發的什么瘋!”
陳嬤嬤和李公公忙勸道:“不可,那位已經是神智不清了,不可到娘娘跟前驚擾褻瀆。”
無奈太后主意已定,偏叫人去叫。楚皇倒是不耐,已經抬腳準備走了。
太后娘娘打量他想走,冷笑道:“皇兒不是常特特地跑去崇安閣見她么?今兒就在哀家這里光明正大地見罷!”
不一會兒,那周公公便扶著陳順妃進來了。太后氣惱,只瞪著左右,陳嬤嬤無法,只得上前斥責道:“狗老奴!怎么放你主子出來了!”周公公哭喪著臉道:“老娘娘要出來,老奴攔不住啊!”
“沒用的廢物!”陳嬤嬤硬著頭皮又罵了一句。
陳順妃仿佛沒看見她們一般,準確地說,她仿佛沒有看到任何人。她只看到了楚皇,她上來,攀著楚皇的手,道:“栴兒,你瘦了,他們欺負你了罷。”
太后氣得渾身亂戰,惡狠狠道:“看清楚了罷,這是哀家的棠兒!你那短命的栴兒早死了罷!”
陳順妃不怒反笑道:“那日死的是誰的孩兒你心里清楚罷!”
太后聽了,目光在人群里尋來尋去,最終竟落在寧硯泠身上。寧硯泠頭皮頓時一麻,只聽得太后冷笑道:“哀家當然清楚,哀家已經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了。”
陳順妃順著太后的目光看向寧硯泠,沒有錯愕,連一絲一毫驚訝的表情都沒有,比這屋子里任何一個都要鎮定自若,她笑了,笑著對寧硯泠道:“原來是你,你不是喜歡我栴兒么?”說罷又拉起楚皇的手。
寧硯泠又驚又怒,臉還不爭氣地紅了,但現在這個狀況她不能解釋——太后沒有點明是她,陳順妃是瘋的大家都曉得,強行解釋無異于此地無銀。于是,她的眼神看向地上,硬生生咬住了牙根兒,一個字也沒有說。
陳順妃嘆了口氣,拍著楚皇的手臂,道:“不好玩兒,不好玩兒,栴兒,那姑娘對你沒意思罷。”
太后道:“你回去罷,別再出來了,這里不是你可以亂跑的地方。”說罷擺擺手兒,李公公就上去了,笑瞇瞇道:“陳老娘娘,請罷!”
陳順妃道:“別過來,本宮自己會走。”說罷,便任由周公公攙扶著,出了這屋子,連一句告退都沒有說,那架子那風范兒,簡直比太后還太后。
太后被她這無禮的舉動氣到說不出話。
楚皇的臉上卻依舊沒甚么表情,只道:“太后好生休息,兒臣告退了。”說畢,深深行了一禮,便掉頭出去了。
李公公在一旁猛使眼色,寧硯泠無法,只得趕忙跟上去。楚皇走路帶風,竟是越走越快。一路上宮人忙不迭地跪下行禮,只聽得膝蓋撞擊石板的聲音。寧硯泠拼命跟著才沒有被甩掉,小春子已經被甩在后面一大截了。
快到長樂宮的時候,楚皇猛地停住腳步,寧硯泠一時沒防著,竟撞上了他的后背,自己倒跌在地上。楚皇回頭,看她那狼狽樣子——走得太快鬢發都有些松散了,這會兒跌在地上,額上滲出汗水,倒黏了幾縷額發——隱隱露出了一絲玩味的表情。他對寧硯泠道:“你替太后辦事,這回算不算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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