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暉無法，回頭再看年初剛訂好的供貨契約，發(fā)現(xiàn)那些契約里根本沒有相關(guān)內(nèi)容。

    他正跌足痛罵幾個管事的時候，那幾個跟客人簽了大貨訂單契約的分號里，訂貨的客人來提貨了。

    沒有廢話，拿不到貨，客人直接要賠償兩倍的貨款。這七家分號中有五家架不住客人鬧，直接賠了兩倍的銀子。另外云盛城和鄴城的兩家分號的掌柜拿不出貨又不肯賠款，被客人直接告到官府去了。

    云盛城是京城，天子腳下，華盛國各大商鋪的總店幾乎都設(shè)在這里。商人重利，卻更重聲譽，如何能看得過這樣的事情？康王是個只管拿錢的，何況他早就有心拋棄沈家，如何肯在這種事情上幫助沈家？因此煙霞樓的官司一敗涂地。同樣的事情在鄴城也是同樣的結(jié)果。不過略好一些的是，鄴城分號較小，相比云盛城鄴城損失的銀子要少一些。

    這一下子沈家就損失了三萬多兩銀子。沈語暉看著賬本差點氣暈過去。

    為了及時止損，沈語暉不得不將云盛城等幾個主要城鎮(zhèn)之外的分號關(guān)掉，甚至連鋪子都賣掉。沈家的二十二個分號一下子少了一半。

    沈語杰再次帶著幾個族老上門。

    “二弟，你就別強(qiáng)撐了。如今沈家的煙霞樓分號可是讓你賣掉了一半了。再這么下去，沈家的生意非讓你敗光了不可！”沈語杰憑著老大的身份十分“自覺”的坐在沈語暉之上的位置。

    “大哥，煙霞樓當(dāng)初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綢緞莊，連掌柜帶伙計在內(nèi)才五個人。是我一手將煙霞樓發(fā)展到二十多個分號。我就算賣掉再多，那也是我自己憑本事掙出來的，可不算是什么祖業(yè)。”沈語暉一點不客氣道，“何況如今整個沈家不都是靠著煙霞樓過活？沒有我，能有煙霞樓的今天？能有沈家的今天？”

    “語暉！休得妄言！”坐在最上首的一個白胡子老頭喝道。他是沈家的族長，也是沈語暉的四叔。“你本事再大，也是沈家的子弟，沒有沈家哪有你？聽你的意思，沈家如今都是你養(yǎng)的？你是對煙霞樓、對沈家有功，可是那也是有沈家祖先和眾多族人積福積德的庇佑你，你才能有今天。你有功，我們自然褒獎你。作為沈家人，你的成就自然也就是沈家的成就，這有什么不對？你有錯，難道還不許族中人說了？你大哥也不過是擔(dān)心你這樣下去煙霞樓會損失更多，有什么不對？怎么著？你真當(dāng)煙霞樓是你沈語暉自己的了？當(dāng)初的鋪子再小，也是沈家的產(chǎn)業(yè)。交給你管理，那是因為你是沈家人！可不是要送個鋪子給你的！”

    “就是啊語暉，”另一個族老開口，“你剛才說的話可不太合適。再說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最近后院是有些不太平，家里外面的兩頭燒可不就疏忽了生意上的事情？讓你大哥幫幫你，你也輕松些。”

    沈語杰得意的笑笑：“二弟，你也辛苦這么多年了，大哥一直侍奉娘親吃閑飯也不是個事兒。趁著娘身體還行，我也想幫幫你，也是為族里盡點力嘛！”看著沈語暉咬牙的樣子，他心中十分痛快，又火上澆油道，“你說你，放著好好的弟妹不疼愛，偏偏要寵著那個夏氏。如今不但弟妹不在了，連我那大侄女也失蹤了。你連自己家宅都管不好，連親生女兒都能弄丟了，你怎么還能照顧好煙霞樓的生意呢？話又說回來了，你如果能好好的對我那大侄女，恐怕如今煙霞樓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說什么？！”沈語暉差點暴起。他內(nèi)院的事情，他可以隨意處置，別人卻是多說一句都不行的。

    “我說什么你不懂？二弟，你好糊涂啊！”沈語杰見他如此更是要氣一氣他，“你以為誰能同時斷了煙霞樓幾乎所有的貨源？出了梁家還有別人嗎？你把人家的女兒和外孫女都弄沒了，你以為人家能善罷甘休？梁家是那么好欺負(fù)的？人家可是根深蒂固的幾代的皇商！”

    “大哥你沒有證據(jù)就不要亂說！”沈語暉根本不相信自己大哥的話。

    “嘁！”沈語杰呲笑一聲，“難道你還蒙在鼓里？你平日不是挺聰明的嗎？能想不到梁家？你不會以為人家之前沒動你就一直不會動你吧？你到底是怎么管理的煙霞閣？這都查不到？！”然后換了副洋洋自得的樣子道，“事情一出我就派人四處打探，從一個布商那里聽說是梁家將他們手里的存貨全部清倉，而且半年內(nèi)不許他們給煙霞樓供貨！我都能打聽出來的事情你打聽不出來？二弟，這可不像你啊！”

    沈語暉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怎么不早說？”

    “我早說？呵呵！二弟，你這些年可是風(fēng)光的很，什么時候聽過我這個大哥，甚至族中任何一位長輩的話了？這個時候你倒是來問我來了，你可真行啊！當(dāng)初娘怎么告訴你的？是不是不讓你帶那個夏氏進(jìn)門？早就說過那個夏氏不是個好東西，你偏不聽。弟妹那么一個溫柔純良的女子，竟然能病死在我們沈家！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梁家是不會放過沈家的。可是我也知道，你是聽不進(jìn)去我們的勸的。可好歹你把煙霞樓經(jīng)營的還算不錯，大家便都不說話。可是你后來竟然能把你的女兒弄丟了！沈語暉！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丹碧到底是怎么丟的？怎么就那么巧她一出門就遭了賊人劫持了？若不是后來你和夏氏硬是將丹碧的婚事?lián)Q給一鳳我們都還想不到這一點，直到你讓她帶著弟妹的嫁妝嫁到陸家，我們才確定此事！你敢說你在中間一點私心沒有、一點手腳沒做？！”

    沈語杰疾言厲色地質(zhì)問沈語暉，屋子里的幾個族老也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沈語暉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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