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舒起身打開院門,循聲望去。
只見在前方不遠處,赫玉威正倉皇逃竄,在他的身后,有一條手腕粗的長蛇正追著他跑。
赫云舒定睛一看,那竟是眼鏡王蛇。
見狀,她眸色微冷,照理說這眼鏡王蛇素來生活在叢林之中,鮮少出現在人類聚居的地方,眼下這眼鏡王蛇出現在這里,必是有人刻意為之。
很快,赫玉威的叫聲便引來了不少家丁的注意。
片刻后,秦碧柔和赫明城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眼見著赫玉威已經跑得精疲力盡,赫明城忙吩咐道:“來人,拿棍子、取熱水、找火把,但凡是能殺死這蛇,用什么法子都成!能殺死此蛇者,獎黃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赫明城的話音剛落,便有家丁取來了家伙,對付著那條蛇。
可那條蛇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扭著身子靈巧地躲過了眾人的攻擊,依然直直地奔著赫玉威而去。
看著這一幕,秦碧柔只覺得目眥欲裂,她看到赫云舒在一旁,忙奔過去,揚手指著赫云舒怒斥道:“你不是功夫好嗎?還不趕快去抓蛇!”
赫云舒兩手一攤,道:“那可是眼鏡王蛇,被它的毒牙碰一下就沒命了,我可沒這個膽子。”
秦碧柔急紅了眼,哪里還顧得上這些,撲上來就要抓赫云舒,被赫云舒閃身躲過。
赫云舒冷眼看向她,道:“你有這功夫和我糾纏,倒不如想想該怎么去救你的兒子!”
說話間,許是赫玉威看到了秦碧柔,竟然朝著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看著兒子越來越近,秦碧柔悄悄退到赫云舒身后,在赫玉威快來的時候猛然推了赫云舒一下。
赫云舒身子一個不穩,向前倒去。
眼看著赫云舒的身子就快要挨上那條蛇,秦碧柔欣喜不已。只要這蛇咬傷了赫云舒,那么她兒子就安全了。
就在這時,赫云舒竟然單手支地,將整個身子撐了起來,落在了另一邊。爾后,她迅速從腕間取出匕首,手起刀落,那蛇的頭和身子就分離開來,鮮血溢出,染紅了下面的土地。
做完這一切,赫云舒快速退出了幾步遠。
這時,眼見著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再看向那條斷蛇,赫玉威心有余悸,憤恨不已。這條蠢蛇,他原本是想把它扔到赫云舒的院子里,可誰知這蛇竟然賴上了他,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盛怒之下,赫玉威蹲下身,準備捏爆那蛇頭,以泄心中之忿。
就在赫玉威的手將要挨到蛇頭那一刻,那蛇嘴猛然張開,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大拇指。頓時,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
“啊!”赫玉威慘叫出聲。
片刻后,赫玉威栽倒在地,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原本,看到蛇已經被殺死,眾人欣喜不已,誰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赫云舒上前,揮動手中的匕首朝著赫玉威的手指準備砍下去。
中途,手腕卻被赫明城死死拉住。
“你要干什么?”赫明城咆哮道。
“不砍掉這手指,他會死。”
赫明城甩掉赫云舒的手腕,冷聲道:“收起你的假慈悲。來人,請大夫!”
說著,他命人抬起赫玉威,向著他的院子奔去。
赫云舒站在一旁,嘴角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她這是怎么了,居然想要救赫玉威?在那一刻,她出手幾乎是一種本能。想來也是,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和赫玉威可是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系呢。故而見他有危險便出手相救,是一種本能,與理智無關。
此刻,赫玉威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嘴唇發紫,整條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最嚴重的是那被蛇頭咬中的手指,已經是黑黑的一片。
至于那蛇頭,早已被膽大的家丁拽了下去,丟在一旁,砸成肉泥。
看著赫玉威的慘狀,秦碧柔慌亂不已,她緊緊地拽著赫明城的袖子,帶著哭腔說道:“老爺,你快救救他啊。”
“已經去請大夫了。”赫明城額頭緊皺,亦是擔憂不已。這是他唯一的兒子,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赫家可就全無指望了。
秦碧柔趴在赫玉威的床榻旁,哭個不停。
這時,大夫匆匆趕來。乍一看赫玉威的手臂,大夫毫不留情地說道:“被蛇咬上的時候,為何不當機立斷砍掉他的手指?”
赫明城一愣,這時便聽到那大夫說道:“若最初砍掉那手指,還可保住他的這條胳膊。可眼下,須得下猛藥,即便如此,也只能保住他的命,至于他的這條胳膊,是萬萬保不住的。幸虧是被斷掉的蛇頭咬上,若是被那活著的毒蛇咬傷,令公子此命休矣。”
說完,大夫將開出的藥方遞給赫明城。
就在赫明城的手快要挨上那藥方的時候,大夫的手卻突然縮了回去,擔憂道:“大人,老夫丑話說在前面,這猛藥下去,能保住令公子的性命,但這副作用,也是非常大的。至于這副作用是什么,各人體質不同,現在還說不好。用不用這藥,大人還需斟酌。”說著,大夫將藥方放在了赫明城的手中。
赫明城握住那藥方,又看了看赫玉威的慘狀,忙吩咐家丁去抓藥。無論如何,保命要緊。
“弟弟,你怎么樣?”這時,赫玉瑤提著裙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看到赫玉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上烏黑一片,她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哀嚎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啊!”tqR1
然而,秦碧柔和赫明城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并未回答她的話。
赫玉瑤抓過一旁的家丁,厲聲道:“說!怎么回事?”
聽家丁說完事情的經過,赫玉瑤當即便哭了出來。
一刻鐘后,煎好的藥汁灌進了赫玉威的嘴里,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人。
見狀,秦碧柔欣喜不已,一顆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威兒,你怎么樣?”
“母親,我的腿怎么動不了?”
赫玉威的話打斷了秦碧柔的歡喜,她驚恐地望著赫玉威的腿,似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這才狠了狠心掐了下去,可赫玉威的臉上,神色如常,并未感到絲毫的疼痛。
秦碧柔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了赫明城,赫明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秦碧柔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滲出的鮮血染紅了那素白的帕子,可她卻渾然不覺。
突然,她憤而起身,向外面沖去。
赫玉瑤猛然想到了什么,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如離弦的箭一般奔向了赫云舒的翠竹苑。
赫云舒坐在院子里正無聊,這時秦碧柔和赫玉瑤便沖了進來。
秦碧柔一進來,便揚手指向赫云舒,歇斯底里道:“你這個賤人,竟敢殘害我的威兒!”
赫云舒站起身,冷笑道:“你胡說什么!”
“胡說?那條蛇定然是你找來的,你記恨我也就罷了,為何要害他?”
“我沒有害他。”赫云舒面無表情地說道。
“哼,在這赫府除了你還有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弄一條蛇進來,此事就是你做的。你還我的威兒!”說著,秦碧柔揮舞著血淋淋的雙手朝著赫云舒撲了過來。
赫云舒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別忘了,那蛇是被我殺死的。若是赫玉威不去抓那蛇頭,他根本就不會中毒。”
瞬間,秦碧柔猛然想起,赫云舒原本是想揮刀砍掉威兒的手指的,照著那大夫的說法,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被赫明城阻止了。轉念間,這縷疑思便被她狠狠否決:“是你!是你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明明是你弄來那條蛇害了威兒,卻還假惺惺地出手相救,妄圖讓我們對你感恩戴德,你好狠毒的心思!”
赫云舒自嘲地笑了笑,她居然還和秦碧柔講起道理來,她是糊涂了嗎?她甩掉秦碧柔的手腕,怒聲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若不信,自然可以去查。可你若再敢胡攪蠻纏,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要怎樣對我不客氣?”秦碧柔雙手撐著桌沿,冷聲道。
赫云舒揉了揉酸脹的額頭,不愿再和她廢話,起身向外走去。
赫玉瑤上前去攔,她便閃身一躲,從赫玉瑤的身側繞了過去,一路出了赫府。
秦碧柔跌坐在地,捶胸頓足,狠毒地咒罵著赫云舒。
赫玉瑤也不示弱,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罵了起來。
突然,赫明城身邊的小廝走了進來,沖著二人躬身施禮,道:“夫人,大小姐,老爺請二位去書房。”
秦碧柔擦了擦臉上的淚,問道:“何事?”
“小的不知。”那小廝恭敬地應道。
秦碧柔和赫玉瑤相攜著站起身,不由得面面相覷,在這個當口,為何要讓她們二人去書房?
二人狐疑地起身,一道去了赫明城的書房。
秦碧柔前腳剛踏進去,赫明城便看見了她。頓時,赫明城臉上怒容畢現,他抄起手旁的硯臺,朝著秦碧柔狠狠地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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