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是最先察覺到吾同看著拂蓮的手過久,眼里竟然含著驚艷之意的。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在吾同正對面坐著,一身銀蓮紋白衣加身,氣場強大,氣質偏清冷,對著吾同卻總是有意釋放暖意的拂蓮。
幽深的黑眸閃過異樣,瞬間警惕了起來。
伸出手擋住了吾同過于關注的視線。
吾同正欣賞著拂蓮的手時,陰影襲來,視線突然被一只手臂擋住,立馬回了手,側頭往手臂主人看去。
面帶不解。
易歡看見了她眼中的疑惑,修長白皙的手指,十分自然的將她鬢邊散出的頭發捻至她耳后,對吾同寵溺一笑:
“你頭發亂了。”
說完便將手放下,繼續為吾同輕煽著風。
易歡和她在一起時每次都這么貼心,吾同也沒生疑,轉回了頭看向拂蓮伸出的手指時,猜測道:
“一萬人?”
如果成國的巫有一萬人,能壓成國朝堂中人也不奇怪。
拂蓮將易歡阻礙吾同看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眼神閃過一瞬冷意,在吾同轉頭時卻立馬變回了正常。
聽到吾同的話,拂蓮覺得有些好笑。
一萬人?
難不成巫在吾同眼中,如大白菜一般隨處可見?
不得不說,拂蓮真相了。
在吾同冒充了巫便被拂蓮這個巫族人,抓到成國這個巫族大本營來看,吾同會覺得巫族中的巫多并不奇怪。
“再猜。”
拂蓮搖頭,極有耐心的示意眼露疑惑的吾同繼續猜,看著吾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小孩子。
“猜錯了?”
吾同看見拂蓮搖頭,立馬皺起了眉,然后開始報數字了。
“一千人?”
拂蓮搖頭。
“一百人?”
拂蓮搖頭。
這下輪到吾同遲疑了。
到了這份上……不是一人,就是一百萬人了……
“一個人?”
狹長鳳眼快瞇成一條縫了,吾同的聲音帶著試探的意味問道,心里卻覺得不可能。
一個人的話,那頂什么用,有這種特殊能力,不會被有心之人爭搶嗎?那怎么可能有壓過成國王室的巫族存在。
吾同心中不信。
拂蓮卻在她皺起的眉目視線下,點了點頭,說了兩個字:“的確。”
拂蓮身邊的人,都很疑惑拂蓮為什么對吾家這個,還沒有去巫族驗明身份的表小姐這么和氣。
可是礙于拂蓮的身份,她們皆不敢插嘴多言。
“真是一個人?那你們不是嗎?”
吾同不是很信。
拂蓮看見了吾同眼中的懷疑,收回了手開口解釋。
“我們巫族人,世世代代只是保護巫的一個存在。我們中沒有出現神佑之人,自然不是巫。”
“巫的身份尊貴,數千年難出一位,但只要出現,找到她便是我們巫族人的使命。”
“現在巫族巫祖,能從世間百態中推出災禍,卻沒有天生的預知能力。是以,可以說我們巫族現在,一個巫也沒有。”
拂蓮說話時將頭側了開來,令吾同只能看見她戴著面紗的側臉,看不見她的神情。
“沒有巫?那成國的信巫百姓怎會擁護巫族,還使得巫族權壓成國王室?”
吾同聽了她的話只覺一頭霧水。
這是一個什么奇怪族群,沒有巫卻叫巫族,還完全以巫的名義立世。
這和神棍騙子有什么區別。
拂蓮身側坐著的五個白衣女子,在聽到拂蓮將巫族的實況盡數告訴吾同時,臉上便露出了急色:“少主。”
只是她們剛開了個頭,便被拂蓮以手勢制止了她們要說出口的話:“我自有分寸,你們無需多言。”
拂蓮的話帶著不容違抗的威言,讓幾個面上露出焦急神色的白衣女子,傾刻息了聲。
只能應了聲“是”,靜靜坐著喝茶觀望。
拂蓮仿佛毫無所覺,只看著吾同繼續為她解惑。
“世人并不知這些。”
她目光清明,含笑看著吾同,一句話便解了吾同的所有疑惑。
難怪……
她就知道和神棍差不多。
掛著能預知災禍的巫名,內里卻沒一個巫。
就這還將巫族發展成與國家王朝媲美的組織……只是,將掛羊頭賣狗肉這件事做到了顛峰。
“你把這么、呃、機密的事告訴我,不怕我泄露出去,損了你們巫族的聲譽嗎?”
吾同終于后知后覺察覺到了拂蓮太好說話了,疑惑看著她問了一句。
拂蓮卻只是淡淡笑著看著她的眼睛:“這關乎我們巫族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你會說出去嗎?”
吾同被她反問的啞口無言。
她和巫族沒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不會將這種事大肆宣揚說給別人聽。
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我是說……你也知道這關乎你巫族的生死存亡,你怎么會將這種事,這么毫無防備的告訴我?你們巫族人都是這么沒有防備之心的嗎?”
吾同毫不顧忌的問著自己的心中所想。
她的眉皺的死緊看著拂蓮,總感覺拂蓮有什么事瞞著她。
一個在巫族中,身份比肩成國王子的人會這么沒有防備之心?這怎么可能。
吾同隱隱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可她卻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易聽著她們的談話聽出一點門道,見吾同眉頭緊鎖,伸手握住了吾同的手,在吾同朝他看來時,對吾同溫柔一笑。
易歡的笑讓吾同沉下去的心慢慢舒服起來,她回握了易歡的手,對他笑了笑。
易喜根本無所察覺。
他只覺得拂蓮對吾同不錯,什么都會為吾同解答,耐心都快追上易歡對待吾同的耐心了。
拂蓮看出了吾同的焦慮,心中暗嘆了一聲她的敏感度,才回答道:
“巫族在成國根深基牢,不是誰的質疑和一兩句揭發便能影響的。”
“何況你是別國人,便是說了,別人也只會當你不信巫故意貶低巫族人,沒有人會信你的。”
“所以,你大可安心,便是和你說了這些,我也不會殺人滅口的。”
拂蓮的話半真半假,卻讓聽到她話的吾同松了一口氣。
不是什么特殊待遇就好,否則她這次去成國都要再考慮一二了。
“歇的差不多了,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早點走吧,免得天黑還在野外受罪。”
拂蓮起身說著,邊上已有白衣女子去結帳了。
吾聽言也不糾結了,等白衣女子付完賬回來,便在易歡易喜的包圍下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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