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愛情的七十二張假面（二）
一
楊閱先介紹了一下大背景。
市場整體是呈萎縮趨勢，這一點無可辯駁。
去年公司整體利潤較前年有所增長，可是漲幅只有5個點。（此處羅卉卉笑著玩笑道：“五個點還不夠，楊總胃口真大！”
楊閱微笑著回道：“沒辦法還有小孩子要養，自然貪心一些。”）
楊閱接著嚴肅指出，從會計組回饋的報表來看，這五個點“水分”不小，其一是因為有好幾個案子收益接近獎勵或者贊助性質，不能純算作利潤；其二是報表顯示去年接的單較前年下滑了十五個點。
（這下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了。）
公司改革，新員工增多，勢必增加成本。
老板，和石總經理曾經探討過當前市場的形勢，石總還單獨給老板做過書面匯報，老板非常贊賞石總對市場的分析。
簡單而言，市場瞬息萬變，對我們員工的素質以及工作質量都是嚴峻的考驗；對于公司未來的業績也是非常大的挑戰。
（補充一句，諸位要是有興趣，可以在公司內網的公示欄看這篇論文，在此我也不多贅述。）
......
綜上，公司有必要作出以下應對策略：一，擴大知名度；二，拓展公司的受眾面；三，創新激勵機制，調動員工的工作積極性；四，轉換思維，適應市場需要；五，......
二
接下來，楊閱卻著重和員工探討公司的宗旨和立身之本，可惜呼應者很少，幾乎還是楊閱一個人發言。
按照石宇烆方案里的觀點：愛情，不是年輕人的專利，也不是富人的專利，更不是長得好看的人的專利。
愛情不分國籍，不分種族，不分語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美丑......愛情就是愛情，愛情不分對與錯，愛情不分是與非。愛情不論付出多寡，愛情不論有無回報，愛情不論誰先誰后，愛情沒有誰勝誰敗......
結論：以后公司的方向，以及具體的業務都要拓展，不僅僅要著眼于“創***情，還要懂得“修復”愛情，“挽回”愛情。
三
具體方案：
面向全社會，可以以免費的形式進行策劃，條件是記錄整個過程，并最終已紀錄片的形式呈現在公司公告上。
時間以一年為限，最終選取七十二種愛情的“面孔”和優秀的成功的策劃案。
視最終的效果而論，可以給出鏡的客戶（根據客戶的要求，也可以做視頻模糊處理）以及創意策劃人適當的獎勵。（創意組許多人頗有雀躍之意。）
此策劃案跟員工業績不掛鉤，每個案子還按正常提成，費用計入公告支出，具體細則由預算組和會計組協調。
......
四
方案闡述完畢，沒有人發言。楊閱點了幾個，也都以各種理由婉拒。
最后都有意或無意把目光投向了羅卉卉。
五
羅卉卉當仁不讓，起身笑道：“石組......啊不，石總經理這策劃案，說實話非常精彩！”眾人一時愣住，都不明白她這話到底什么意思。
楊閱笑道：“那羅副總是沒有意見咯？”
羅卉卉忽然收起笑容道：“要是當作論文來看，我給99分，扣一分是怕咱們的總經理驕傲！”說著自己先笑起來。
其他的人卻都忽然都噤若寒蟬，唯獨羅卉卉爽朗的笑聲還回蕩在會議室。
楊閱冷然道：“羅副總這是什么意思？”
羅卉卉也正色道：“我不是說得很明白的嗎，作為論文來說很有參考的價值，可是就策劃案來說創意組新來的幾個都比他嚴謹，你們說對不對？”
創意組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她。
六
羅卉卉有幾分尷尬，卻是面容不改，道：“如果石總經理非要當策劃案來執行，那我沒話可說，可是他的意思是讓大家討論，那我就有必要開這個口，這份策劃案沒有執行的可能性。”趙智興忽然插言道：“這一點我倒是不這么認為，我想我行動組的兄弟還是有信心執行好這個策劃案的。”
羅卉卉一愣，忽然笑道：“趙副總不用著急，策劃案沒有成型，且輪不到趙副總出手！”楊閱道：“這我倒是奇怪了，羅副總口口聲聲說策劃案不行，總得給大家一個理由吧！”
七
羅卉卉大笑道：“這還用說明白嗎，好，那我們就說說......”說著頭一轉，對著凌娟道：“你是創意一組組長，你來評評這個案子！”
凌娟尷尬一笑，看了看眾人，緩緩起身，似乎是整理了一下語言，笑道：“要說石總這創意是非常棒的，大手筆......”
沒說完就見羅卉卉凌厲的目光掃向她，話鋒一轉又道：“可是要從策劃案角度來說，就十分地不嚴謹......”
羅卉卉道：“說啊，接著往下說啊，打什么啞謎！”凌娟尷尬地笑道：“我最近有些那里不舒服，腦子亂的很，一時也想不到更多了！”說著緩緩落座。
八
羅卉卉朝著創意組一眼掃去，所有人都低下頭。
羅卉卉輕輕哼了一聲道：“既然都不方便說，那就由我這公司的老兵，創意組的老兵來說一說�！�
所有人都頗有些意外，愣愣地抬起頭看著她。
只見羅卉卉迅速掃了一眼策劃案，說出了反對的理由。
她認為，石宇烆提到的什么“市場看似全面萎縮，其實是我們自我限制，只要用心去找，隨處都是商機”是對公司員工能力的質疑和否定。
楊閱要反駁，被她迅速帶過去。
她還認為，石宇烆提到的，“這個社會因為誤解，誤會錯過美好愛情的太多太多，也不夠嚴謹；至于那些什么愛情世界里，都在帶著或是卑微，或是自負；或是忍辱負重，或是極力索取等等等‘假面’”的說法幾乎等于是個人主觀臆測，看來還是脫離不了文學的想象，跟策劃案的嚴謹性半點不沾邊。
而對于石宇烆的策劃案來說，這一段論述是整個策劃案的支點，石宇烆口口聲聲說的“潛在的巨大市場”到底存不存在，沒有具體的數據支撐，沒有作嚴謹的市場調查，卻倉促地提出如此重大的議案，是對公司業績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公司全體同仁的不負責。
九
楊閱冷冷地道：“羅副總說話也嚴謹一些，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可不好！”羅卉卉不理她，反而轉頭對紀如晶道：“紀組，你們天天和數據打交道，你認為這樣的方案有執行的必要嗎？”紀如晶顯然想不到羅卉卉會問到她。
看了看其他同事一眼，才慢吞吞地道：“我們這邊是評估策劃案風險和收益的，既然羅副總認為策劃案不成熟，那要我們怎么評！”
羅卉卉道：“不對吧，我們大家都一眼看得出這策劃案到處是風險，難道紀組和預算組的同仁都看不出？”
紀如晶沉著臉道：“羅副總創意組有創意組的標準，我們這邊也有我們的評判標準，不用羅副總提醒�！�
羅卉卉急道：“我還真有必要提醒紀組一下，要知道這可關系著咱們全體員工的福利呢！”紀如晶沉聲道：“那就請羅副總指教�！�
十
羅卉卉口中說著不敢當，接著卻侃侃而談起來。
首先他認為，這個案子的收益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廣告能不能順利投放，能產生多少效應都不是能夠具體量化和控制的，從這一點上來說，預算組就沒有批這個案子的理由。
其二，說到具體執行，更是處處風險，而且幾乎都可以找到參考的數據參考。比如既然要選七十二個案子，那么也就是說公司一個星期至少要接一個沒有任何收益的案子，這現實嗎？（此言一出，無人不動容）
其三，就是以最低的投入標準來算，七十二個案子得投入多少預算......（紀如晶忽然插言道：“這一點倒是不用羅副總擔心，從廣告投入的角度來說，這樣的廣告和普通廣告投入沒有多大差別，預算這方面不用太擔心！”羅卉卉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接著往下說。）
其四，把本來應該有的收益“變作”公司的成本，也虧他想出這么“天才”的主意（楊閱再次提醒羅卉卉的用詞）
......
十一
既然問題全部擺到桌面上了，紀如晶便坦然面對。
她道：“多謝羅副總的提醒。不過我要說的是，這些其實都可以不出問題......”羅卉卉冷笑道：“真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從你紀組的口中說出來�！�
紀如晶微笑著道：“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羅卉卉道：“那我倒想聽聽紀組的意見。”
紀如晶笑笑，道：“也很簡單，因為這個案子不是你創意組出的，而是總經理出的�！绷_卉卉一時沒有明白紀如晶的意思，其他同仁也都不明白，紛紛轉頭看著紀如晶。
紀如晶接著道：“說白了就是，你創意組和我預算組，會計組是平行部門，都要對公司和總經理負責。而總經理不一樣，他只對公司負責�！�
或者是要把話說明白一些，紀如晶又道：“就好比以前咱們和老板開會，他一樣也有和咱們相背的意見，要么是咱們沒有他那么高瞻遠矚，要么是他對收益不那么看重，反正都有他的理由，而且是不用跟咱們交代的......”
羅卉卉冷笑道：“你覺得咱們的石總經理是高瞻遠矚呢還是不計較收益？”
紀如晶也笑臉相對，卻只淡淡地說了五個字-------他是總經理。
十二
羅卉卉居然自己鼓起掌來，道：“好，想不到這么沒原則的話居然從紀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想不到��！”
紀如晶有些急，臉面黑紫，刷地起身想要反駁，楊閱先道：“羅副總，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這里都是你的同事，沒必要這么夾槍帶棒的！”
劉姍和田蔚拉著紀如晶慢慢落座，羅卉卉似乎也有些懊悔，撫著額頭對紀如晶道：“對不住，對不住，我......我有些失態了！”
十三
楊閱道：“羅副總的作風大家也都了解，紀組你也別太在意。”紀如晶木然點頭，楊閱又道：“不過，問題既然已經擺到桌面，不妨都把它說透議透，也是本著為公司負責的精神嘛，對不對？”
羅卉卉大聲道：“楊副總這話在理，還有誰要補充的，都踴躍一些，石總經理說了公司的宗旨不能違背，我以為公司的傳統更應該傳承......”
說著轉頭對著所有員工，道：“今天雖然老板不再看著大家，可是大家還是應該本著對公司負責，對自己負責的態度，大膽地發表自己的意見呀！”
十四
好一會，會議室安靜如雪夜清晨。
十五
羅卉卉似乎沒有想到這個結果，她似乎也不想浪費無謂的口水，她道：“既然如此，還是遵照公司的傳統，投票吧！”
十六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靜的會議室忽然嗡嗡幾聲，好像夜襲的蚊子迅速被消滅一樣，瞬間又是一片死寂。
楊閱的目光掃去，卻是一個一個茫然失措地打量著彼此的臉，卻都看到了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
或者無奈，或者沮喪，或者惶恐，或者疑惑......
十七
“誰反對？”羅卉卉邊高喊，邊高高舉起了右手，接著目光冷冷地朝所有同事掃去。
先是凌娟，接著是趙影，接著是......
十八
眼見舉手的越來越多，一個聲音忽然道：“我看就不用舉手表決了，羅副總的話說得清楚，策劃案還缺乏嚴謹性，那么不妨把案子還交由創意一組完善之后再作決定�！�
羅卉卉和凌娟都非常意外，呆呆地看著楊閱。其他的同事卻都深深松了一口氣，有些人夸張地像是從深水里冒出頭。
十九
此時的楊閱心中也滿是疑惑。
一走出會議室，她便撥通了石宇烆的手機，劈頭就問：“你搞什么鬼？”
石宇烆苦笑道：“我能搞什么鬼，我自己都快成鬼了！”
楊閱氣道：“你能不能嚴肅點？”接著又道：“你讓他們改方案我理解，可是你讓一組去改，你打的什么主意？”
石宇烆坦然道：“能有什么主意，我是為了案子能夠改善公司的境況，而不是為了案子能夠通過！”
二十
通話結束，楊閱卻忽然對著手機發起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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