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周圍的一切都彌漫著不美好,心里也似乎裝滿了霧霾,可是外面依舊是藍天碧水,白云從頭頂緩緩的飄過,它們一直如此,并沒有因為誰的生活或是心情變得不一樣。
眼前的這些景色都是那么的美好,而這一切我明明伸手便可以觸及的樣子,可是此刻我卻不敢伸手。因為我害怕它們就像顧宇一樣,在我的世界里,他們都美去煙花,恍得我滿眼淚花,可是我卻不敢,因為害怕伸手就散了。
原本我也是一個濫情的人,和眾多平凡人的一樣,輕易的就愛上這世間的許多事物。
原本我也同樣是一個庸俗的人,會喜歡許多許多無足輕重的東西。可是這些都不是最悲哀的,最悲哀的是有關于這些的一切喜怒哀樂,最后我都只能暗藏于心底,不說不問不聞也不敢要,只是因為害怕我喜歡的東西都是屬于別人的。
關于姑姑、哥哥、顧宇,關于那個被藏在心底的病魔,關于以往的一切。那些都是不敢回想的往事,每每再次想起,內心就再次沉重了一分。
可是它們偏偏在不經意間,還是跑到了我的腦海里,盡管后來我所猜想的,沒有任何一樣得到確認,姑姑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善良。
可是那段過往我依舊不想回望,因為每次想起來的時候,它都仿佛是在提醒我自己,我還是與人群中的眾多人不一樣,因為我心里裝了一個魔鬼,它隨時會跑出來,把我拖進那個漆黑的深淵。
曾經我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自己的病已經好了,自己和所有平凡人一樣。
可是這一次我清楚的認識到,那些曾經的傷口并沒有痊愈,它們只是被自己藏了起來,藏在了自己都會忽視的心底,如今它們開始漸漸的化膿,正慢慢的腐蝕著我一直以來自認為的堅強。
“其實我都知道了!”想著這些我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看了看旁邊的逸冉。
面對我的話,逸冉先是一臉詫異,最后臉上劃過一抹驚慌,之后看了看我就沉默了。
“其實……”他一臉茫然的正想說什么,但是卻打斷了。
從他當時的神情看來,他想說的話并不難猜,或許只是想要安慰我,或是努力試圖像醫生那樣開導我,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我打斷了。
“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我一臉輕松的說著,語氣不緩不慢,說完臉上就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之后臉上就并沒有其他的表情了。
“你……”逸冉瞬間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一臉慌張的看了看我,瞬間什么話都說不出話來了。
“我一直都知道,也知道它一直在惡化,只是我沒有想到,它會像醫生說的那么嚴重,可是不管怎么樣,我……我都不想待在醫院,也不管結果會怎么樣,我依舊想回到學校,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緩緩的說著,臉上的表情無比平靜,目光淡淡的看著旁邊,并沒有看逸冉的眼睛。
“可是……”逸冉一臉猶豫,立馬就向前一步,試圖勸說我,可是卻被我阻止了。
“你不用勸我了!只是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和冉阿姨一直以來的關心和照顧,能遇到你們……我很開心。只不過至于我的病,我希望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至少在我還沒有離開這個地方之前,一直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我面無表情的說著,說完目光就輕輕的落到了他身上,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這是有史以來,我第一次這樣求逸冉,面對我的請求他愣住了,臉上的神情變得復雜起來,眼神也顯得無比矛盾,可是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站在原地故意避開我的目光,攥緊拳頭什么話都不說了。
我一直盯著他,心里很平靜,不知道為什么,盡管看到了他的猶豫和遲疑,可是我心里卻堅信,他還是一定會答應我,并且也一定會那么做,所以我就這么呆呆的盯著他。
過了許久逸冉才緩緩的松開攥緊的拳頭,緩緩的點了點頭。沒說話也沒有抬頭看我,可是臉上的神情依舊很復雜。
隨后他才緩緩的看著我,一臉認真的說:“那剛剛那個問題你可以告訴我嗎?”逸冉一邊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
聽到他再次提及哥哥,以及那些我努力要忘記的過往,我內心依舊抗拒著,拒絕任何形式的訴說,所以低頭就緩緩的說:“我一直視你和冉阿姨為重要的人,可是……可是對不起!”我再次拒絕了他,對于曾經的事情,那些關于自己,關于哥哥的曾經,我依舊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原本他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可是聽到我的回答,他的目光瞬間就暗淡了下去,盡管臉上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可是最后還是遺憾的點了點頭,沉默著也就什么都沒有說了。
面對他的反應,我尷尬的笑了笑也就沒有再說話,此刻周圍都彌漫著尷尬的氛圍,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怎么了,曾經明明是談過心的好友,可是眼前的這份莫名的生疏,就這么把兩個人生生的阻擋開了,我卻不知道這份生疏來自哪里。
隨后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越來越濃。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幾年前的那個夏天,當時自己也是每天待在醫院里,直到通過醫生的測試之后,我才又回到了學校。
那個夏天是我和姑姑解開心結的夏天,可是也是另一個心結開始在心里蔓延的夏天。
當時我記得姑姑每天下班都來醫院看我,她會給我講笑話,也會故意陪我聊天到很晚,盡管知道了我真實的病情,可是她卻還是一直瞞著我什么都不肯說。
直到她親自把我帶離醫院,再次讓我回到學校,我心里對她的恨意也就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直到后來我才真正明白,在他們的世界里原來真是有那么多的無奈,也終于明白,在他們大人的世界里,他們從來都不是無所不能,只不過是習慣性的在孩子面前,用無所不能的樣子掩蓋自己的所有軟弱而已。
至于他們,其實也和我們一樣,會疼會哭也同樣有血有肉,只不過他們都忍住了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表達,不像孩子一樣,可以不用顧及時間地點和場合,隨心所欲的表達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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