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離開之后,顧宇拖著緩慢的步伐的回到房間,他無力的靠在墻上,看著這個狹小的空間,他真的無法想象明天又會怎么樣,面對這樣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生活,他心中充滿了恐懼,更無法知道未來會怎么樣,可面對夢想,心中仍有一絲不甘。
他目光落到了旁邊的那張合照上,那是高中的畢業照。
上面的那些人,就像是曾經活在畫里的一樣,曾經臉上的幼稚消失,現在一切都變得面目猙獰,他們眼神呆滯,游走于生活之上,夾在了夢想和現實之間。
甘于平庸的人都能安穩的度過一生,這仿佛像一個魔咒一樣,從大人們的嘴里說出來,聽的許多人也都信了。
顧宇緩緩的抓過照片,她想到了最后一次見葉南的那天晚上,她的背影顯得那么決絕,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一切就像是早就預謀好的那樣。
指尖從她的臉上劃過,照片里的她依舊沒有一絲笑容,可眼睛依舊藏著光芒。
之后埋下頭,又想到了后來與艾薇之間的爭吵,閉上眼睛仿佛就能聽到,那些東西被摔碎發出的破碎聲,腦海里浮現出艾薇那張憤怒的臉,以及眼睛里藏著的恨意。
“你……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總是這么不務正業,滾!你給我滾!沒有想通之前就永遠不要回來!”突然又想起了和顧爸爸爭吵的那天,那是剛畢業沒多久,那天整個家里都是顧爸爸咆哮憤怒的聲音,顧宇也是第一次見他發這么大的火,還顯得那么無助,盡管有些不忍,可最后自己還是離開了。
被從家里趕出來之后,顧宇就一直漂泊,心中依舊懷著自己的夢。
“最殘忍的是什么?是過了做夢的年紀,卻還是不愿意醒來!哈哈哈!”顧宇抱著手里的照片,無助的笑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悲傷和諷刺。
面對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有時候他甚至都在懷疑,或許自己真的錯了。
此刻身邊除了一把破吉他,其他的什么都沒有了。
他記得那天顧爸爸的憤怒,也記得顧媽媽臉上的無助,
看著自己準備拿上行李離開,顧媽媽立馬就追了出來,在身后叫著自己的名字:“小宇!”
“不許追!讓他走!走了就永遠都不要回來!”房間傳來一聲呵斥聲。
顧宇就這么頭也不回的走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顧媽媽只能停下腳步,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最后伸手捂著嘴靠在墻上使勁的抽泣著,眼淚從蒼老的臉上劃過。
離開之后漫無目的的向前行了幾千公里,可是依舊沒有抓住夢想的尾巴。
獨自一個人漂泊了很多地方,卻沒有再見到一個熟悉的人。
顧宇一臉疲憊的癱坐在原地,抱著手里的照片愣愣的說:“難道我真的錯了嗎?”一邊說著臉上流露出滿滿的質疑。
曾經是那樣的肆意無悔,整個青春里仿佛身邊都充滿了陽光的氣息,夢想也從來不曾有任何鐐銬,一切都泛著自由的光。
連那些已經逝去的時光,現在都依舊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可是顧宇不明白,為什么一轉眼就變成了這么樣子。
明明什么都沒有變,可又感覺什么都變了。
屋子里黑黑的,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感覺有什么東西好像已經發霉了,卻只有發霉的味道,找到發霉的東西。
顧宇撫摸著手里的照片,看著上面那些幼稚的臉,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窘況,無力的往后一靠,倒在地上,照片滾落到旁邊。
他盯著模糊不清的天花板,一臉疲憊的說:“葉南!你為什么還不回來?我真的好累!”說完就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處滑落了下來,最后滑落到了地上,落到了一片狼藉里,消失得沒有了蹤影。
地上一片狼藉,空間狹小,他那張憔悴的臉,遠遠看去顯得皺巴巴的,就像是一張被揉過的紙那樣,布滿了滄桑和破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才二十多歲的人。
艾薇回到了小鎮,下車之后也沒回家,而是直接就去了顧宇家里。
“來來!薇薇喝水!”顧媽媽顯得很是客氣,連忙端茶遞水,臉上流露出滿滿的笑容。
這些年顧宇沒有和家里聯系,所有關于顧宇的所有消息都是艾薇幫他們帶回來的,所以顧媽媽很感激她,同時也漸漸的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懂事大方又禮貌的女孩子。
“謝謝阿姨!”艾薇也顯得很很客氣,臉上劃過一抹禮貌的溫柔,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端過水杯裝著樣子喝了一口,余光看了看旁邊的顧爸爸。
“怎么樣薇薇!小宇他有沒有想通?他和你是怎么的?他……他過得還好吧?”顧媽媽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生怕落下什么時候,問到顧宇過得好不好時,突然欲言又止,眼眶里淚花在打轉。
艾薇顯得有些為難,目光看了看旁邊的顧爸爸。
顧爸爸坐在窗子邊,手里拿著報紙看,表面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其實耳朵認真的聽著艾薇說的每一句話,眼睛里流露出專注的神情,最后落到了紙上,盡管他也沒有看清紙上的內容。
“阿姨!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其實他過得一點都不好,他沒有一份正經的工作,所以有時候甚至……甚至連飯都吃不飽!我也給他介紹了不少工作,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艾薇想到他撕掉合同的事情,只能一臉為難的說著,說完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就低下了頭,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聽到這句話,旁邊的顧媽媽立馬就捂著嘴哭了起來,立馬跑到顧爸爸面前就說:“老顧你……你……要不你還是讓他回來吧,他這樣一直在外面漂泊著,早晚會廢掉的!”顧媽媽一邊說著就哭得更厲害了。
艾薇的話剛剛說完,顧爸爸就心頭一驚,手里的報紙差點掉了下來,雙手微微的顫抖著,攥緊手里的報紙臉色變得慌張,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
原本心里就不好受,現在又被顧媽媽這么一弄,旁邊的顧爸爸心里也就更加煩躁了,他氣得把報紙往旁邊狠狠的一摔,站起來就生氣的看著她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有說過不讓他回家嗎?是他自己賭氣不愿意回來,是他執意要追求什么夢想,自己愿意在外面遭罪受罪!我為什么要管他!一個執迷不悟的混賬!”顧爸爸氣得臉色鐵青,連續喘了好幾口氣,差點就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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