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人生像風一樣,行走了幾千里都沒有問歸路,而我的人生卻一直留在了旅途,留在了弱小無助的七歲,留在了荒涼的十七歲。
我原本以為走過了最無助弱小的時光,一切總歸會慢慢的好起來,可是人怎么可能預知未來,能夠剛好提前回避未來的天災人禍,所以后來的歲月也不見得對我仁慈。
畢業之后我來到了哥哥的城市,可是恰巧他們一個月前搬家了,至于去了哪里房東也不知道。
那是一個狹小的空間,里面留下的痕跡有些窘迫,我不太相信哥哥在里面生活過。
沒能及時找到他,所以我只能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繼續狼狽逃竄,試圖繼續安穩的生活。
之后的歲月我無依無靠,一個人在舉目無親又極其陌生的城市,沒有一個熟悉并且認識的人,一直在輾轉顛沛流離,臨江城發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不知道嘉嘉和胡云飛已經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顧宇和艾薇已經結婚生子,更不知道從此之后,所失所痛都會變成余生的孤獨,也同樣不知道,原來人的一生里,不單單只有感情二字,所謂的感情也不是一生一世只專屬于一個人,無論是親情友情又或是愛情,太過執拗的人,終究都過不好這一生。
找到哥哥是兩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時的已經不像在學校那般簡單單純,畢竟這世間最能磨練一個人的還是生活。
我不想妄圖說我吃了多少苦頭,我只是懷疑后來的一切是否值得。
我拿著唯一的一點積蓄,再次試圖在這里生存下來,對于我來說從七歲開始,就一直在與生存作斗爭,所以最后我還是安頓了下來,并且有了還算不錯的工作和收入,可一層不變的依舊是沉默和孤獨,滿身依舊透露著不善言辭,許多東西依舊不會表達。
所幸我的工作不需要和人有過多的交流和表達,只要自己會默默的表達就好了。
這期間也遇到過不少人,可是他們卻無一人能入我心間,不過都是匆匆的過客,只不過是在一群陌生人里,多見了彼此幾眼幾面而已,無關愛情友情,更談不上親情,交于言語止于禮貌,轉身之后可以不聞不問,仍然只是彼此匆匆路過的陌生人而已。
離開了學校之后,一切仿佛都變得從容冷靜,人們行走在城市不緩不慢的節奏里,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動情。
見到南丞的那一天,天空沒有一片云,太陽很大,連地面的小草都枯死了,當然,興許是被人踩死的也未可知,四周的煙塵把我們籠罩在了人群中間,他卻沒有最先認出我,這個他曾經用整個未來去守護的妹妹。
工地上一片嘈雜,一眼看去有一股滿目瘡痍的感覺,到處都是紛飛的黃土,時不時有大卡車呼嘯而過,還有切割鋼筋時傳來陣陣刺耳的聲音,地面上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的,旁邊歪歪扭扭的斜著幾顆樹,上面系著巨大的鐵絲和彎曲的鋼筋,那幾顆樹好像被吊得要死不活的樣子。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誰會想到將來繁華的城市,最初的模樣會是這個樣子,又或是大家都知道,可是又有誰會在意,反而結局是那么的美好,再怎么滿目瘡痍的過程都可以被忘掉。
可是真的是這個樣子嗎,或許歲月會讓它變成那個樣子吧,畢竟這世間沒有它不能雕刻出容顏。
或許正是這樣,才會導致那些記憶太好的人,那些試圖與歲月對抗的人,最后都沒有什么好的結果。
所以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歲月再快一點或是慢一點,我也想要做一個健忘的人,忘卻那些不該記得的東西,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對該忘卻的東西一直耿耿于懷。
就像那座城市一樣,遲到的人都見到了它的繁華以及整齊得一塵不染的樣子,而我恰好不是那個遲到的人,率先見到了它滿目瘡痍的樣子,后來再見到它的美好,我卻覺得更加的諷刺,內心沒有半點開心和欣喜,因為只要一閉上眼,就會覺得它的美好,好像都是建立在最初的破壞和曾經的摧毀之上的,就像我的人生一樣,最后美好得只剩下孤獨和無人問津的蒼涼。
我緩緩的前行,目光越過一個又一個陌生人,周圍的人都很忙碌,他們有的推車,有的忙著遞磚塊,有的會在不經意間抽空瞄我兩眼,有點會突然打鬧玩笑一下,然后又開始低頭認真的工作,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那個熟悉的背影上,我怯怯的不敢上前一步,生怕那個人是南丞,又害怕那個人不是南丞。
那天我穿了裙子,頭上戴了一個很顯眼的安全帽,紅彤彤的就像一顆熟透了的大櫻桃一樣,我不知道同事是從哪兒找來的,更不知道那些形形色色的紅黃藍所代表的是什么意義。
也同樣不知道分別那么久之后,再次見面的那一刻,我頭頂的那一抹顏色,會刺痛了哥哥藏在內心的那根弦。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也想戴那個黃色的帽子。如果我早一點知道它所包含的意義,我也只想戴那一頂黃色的帽子。
可這世間哪有歲月可回頭,包括我們走過的路,也是日行千里,最終風和馬都要淪為路人,況且余生還那么長,我又怎么會知道,余生即使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會莫名的與他各行其道,默默的在屬于自己的生活上,對彼此再也不聞不問,即使我相去千里,他也再不會問我歸期。
直到它殘忍的讓我明白,心底所有的感情,也不過是曾經心間的一點虧欠和執念,一旦消散了也就什么都沒有了。
它就是這樣殘忍得讓我毫無還手之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簡單的活著,糊涂的活著,時刻保持著醉意,不讓自己再那么清醒。
那一天我愣愣的在他身后站了很久,最后我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可虧欠,用盡了十年的想念和遺憾走到了他面前,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面前,可是他好像已經忘記我了。
我慢慢的靠近他,內心接近奔潰,努力壓制的情感不知道是什么,人群里我呆呆的盯著那個背影,可他卻沒有看我一眼,依舊麻木慌張的忙著手里的工作。
看到這一幕我更加堅定的相信,他就是我一直在等在找的哥哥。
南丞他還是曾經的樣子,做事的時候永遠都是那么的專注,一句話也不說。
靠近之后,我看到了他的臉,隱約還能看到曾經的輪廓,只是被擴大了而已,眉目也被散開了不少,可是他臉上卻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甚至歲月殘忍的在那里雕刻了一抹滄桑,它狠狠的刺痛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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